1、着火 ...
-
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不一会儿就笼罩了小小的行宫。门口的两个护卫耷拉着头，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脸上还带着微醺的醉态——大概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了。
今日是寒渊门左护法薛盛的生辰，晚上摆了十八大桌，宴请了江湖上许多的名流剑客——除了仗剑山庄的人。
寒渊门被江湖人成为邪教，因为他们武功路数与其他各派不太一样。别派的人专门修行剑术，寒渊门的人专搞一些下九流的东西，那些被正派人士不耻的暗器啊，毒蝎子，采阴补阳之类的邪术反倒被他们奉为至宝。寒渊门的弟子们也是将其练得炉火纯青，让很多人纷纷遭了秧。那些遭殃的人绝不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脸上丢了份儿，只好从嘴上找回来，想来想去决定给寒渊门扣上“邪教”这顶帽子，宣扬什么“正邪不两立”。
但实际上暗地里他们仍与寒渊门有来往。
所以今晚来参加宴会的人会碰到不少在江湖上的老熟人。
寒渊门左护法薛盛今晚赚足了面子，那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给他敬酒、祝贺，放眼江湖也很少有人会有这等荣光，想必他今晚在梦里都会笑出声。
可是他今夜注定睡不成这个好觉了。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红色的光点破空而来，落在那泼了油的木门上，火舌瞬间窜起半丈高，接着便向两边迅速蔓延，如同两条迅猛的游蛇，要将这行宫生生吞噬。
门口的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顿了片刻才颤着嘴唇发出一声颇为惊惧的叫声：“走水了！快救火——”
“左护法还在里面！赶紧的！”
一时间人仰马翻，喊叫声震天，泼水的泼水，救人的救人，慌里慌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糟糟一片。
薛盛大概也想不到，前一刻还伴着酒香入梦，下一刻就已经身处火海。他身为寒渊门左护法，自然能轻易从这火海里走出去，显然纵火的人也知道这一点，而他的目的也绝不在此。
“谢云！”狼狈出来的薛盛敏锐地将目光投在远处的黑暗中，他身上的白色衣衫已经被染上了灰烬，头发也有些凌乱。
被他恨恨念叨的人此刻正悬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他一身猎猎黑衣，颀长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唯有那一双眼睛被那火光映得发亮。那双眼睛的主人笑道：“这寒渊门也实在是无趣！听说今日是你生辰，咱们好歹同门一场，我便送你最后这道礼，你且收好！”
话音一落，谢云便化身轻燕一般悄然跃入那黑暗之中，一瞬间便没了人影。这等轻功，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不过一晚，寒渊门左护法行宫被烧的消息便闹得整个江湖人尽皆知，传得沸沸扬扬。昨夜刚刚办完生辰宴，接着就屋里就起了火，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不成？
一时间众说纷纭。
街头的客栈里，刚干完工活的长工老赵和其他人两个人围了个桌子坐下，桌子上摆了一个酒壶，三个酒杯还有一叠脆花生，最后的馒头还没有上来。
其中一人捏了个花生扔进嘴里，一边鼓动腮帮子一边道：“我觉得这事肯定是仗剑山庄的人干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趁着薛盛的生辰宴，偷偷溜进去，然后泼上油，一把火点上，最后溜之大吉！”
另一人道：“你无凭无据的怎么就知道是仗剑山庄的？”
“这还用问吗，他们两派那么不对付，这次还不能浑水摸鱼吗？”
“可仗剑山庄为什么只烧了薛盛的行宫呢？怎么不一把火把寒渊门全烧了呢？”
“这……这是我听寒渊门一弟兄说的，还能有假吗？”说话的那人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把自家兄弟给搬了出来。
于是，寒渊门被烧的这顶帽子最终还是扣在了仗剑山庄的头上。
这边，谢云出了寒渊门，撕了脸上遮了近二十年的假面皮，甩掉身后的钉子，再换一身行头，混入人群，便没有人能认得出他来了。
他用银子买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沿着山路东行。寒渊门地处西北山崖壁上，气候寒冷，就算是这阳春三月，那寒气也牢牢笼罩在寒渊门四周，好像化不开似的。当初放火的时候，他还担心那豆大的火星被寒风给冻住了，不过幸好那天风大。
谢云并不喜欢那地方，他早该出来看看了，幸好现在也并不晚。
出了山路，便是一马平川。路边的垂柳，摇曳的鲜花，还有一碧如洗的天空都映在谢云那双被寒气浸染的眸子里，接着瞬间荡开了一丝细微的柔色，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