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想你了》从容如我

12、第十二章

　　下午陆墨白就带着齐忆回了C市，一路上自然是没流露出什么好脸色，齐忆也是揣了一肚子的心事，车后座的两人都各自紧紧靠着车窗，像是两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直到司机把车开进了小区，陆墨白收回了落在窗外飘忽不定的眼神，正了正坐姿，“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车里隔音很好，也没有放音乐，似是要把安静贯彻到底。齐忆虽说一开始就在神游，但陆墨白一开口，她本能的就竖起耳朵，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他的话没有主语，不过很明显应该就是对自己说的。齐忆幅度很小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没看出来什么异常，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莫名觉得有点后怕。

　　齐忆下车后，车里依旧是安静得可怕。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心里毛毛的，“董事长？”要去哪儿这几个字被陆墨白忽然看过来的视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她哄好。”车窗外她早已消失的身影，是不是曲终人散，只有自己一个人徒劳的固守着过往。

　　“去公司吧。”

　　看着时间差不多，拨通了电话。过了一阵子，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妈，爸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陆墨白何尝没有听出其中满满的无奈，公司、医院里的父亲还有她，没有哪件事是还算得上称心如意的。这个时候，如果她稍稍给自己一点回应，稍稍顺着自己一点，他都不会觉得这么累，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一转眼发现她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时候快急疯的狼狈样。

　　“你自己也别累坏了，爸会没事的。”这个时候除了徒劳的安抚，他什么也做不了。

　　公司里本就繁杂的事务一点点消磨了他本就烦躁的心，手中的钢笔被狠狠甩出，还好有地毯的缓冲作用，不至于让其粉身碎骨，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几滴黑色的墨汁溅在了地毯上，晕染出几朵黑色妖冶的花。

　　起身，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绝佳的位置足以俯瞰整个C市渐晚的景，繁华不息，光华璀璨，但空荡荡的心却不知道要归依哪里。

　　夜凛私人会所，这个地方齐忆不是第一次来，之前部门庆功会大家一起来过，会员卡也是当时顺便办的。相较于C市其它地方，这里的隐私性、环境都是极好的，尤其适合齐忆这种有些孤僻的个性。

　　齐忆被服务生带到二楼的普通包厢，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酒水单，大致扫了一眼，极其熟稔地脱口而出：“Two bottles of brandy，please.”在美国的时候齐忆最喜欢白兰地，相比其它几种烈酒，白兰地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对齐忆来说就像毒品，戒不掉，几天不喝就全身不舒服。她的习惯就是一次点两瓶，两瓶能够她喝一个星期。刚接触这种酒的时候，她在美国的经济情况并不乐观，两瓶品质一般的白兰地，是她经济承受的最大限度，需要在别的吃穿方面一点点省出来的。过了一段时间后，齐忆在自己直系教授的介绍下接到很多专业方面的活，每个月自然能取得一笔不菲的佣金。渐渐，齐忆能买得起品质上好的白兰地，但每次习惯使然，都是两瓶。

　　齐忆酒量很好，至少不是一两杯就倒的那种。

　　酒很快被开好，熟悉的香气飘飘然充斥了鼻腔，齐忆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渐渐勾勒出一抹笑。微微抿了一口，兴许是太久没喝过度数高的洋酒了，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当酒精与味蕾亲密接触的时候，齐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第二口，渐渐适应，第三口，倒出来的一杯一下子见底。于是又倒了第二杯，没一会儿就又见了底。齐忆眯着眼，认真的审视了这个她认为太过迷你的酒杯，放弃了用它的想法，视线慢慢转移到那个还剩大半瓶的白兰地，打算一口闷。按照以前的酒量，她每天能喝小半瓶，心情不好了有时喝得会没有节制，后劲上来的时候一晚上都睡不好，得一直趴在马桶旁边干呕，第二天一大早还得再爬起来去上课，但即便这样，齐忆都觉得酒精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拿着酒瓶，“咕咚咕咚”往自己嘴里灌，毕竟不是啤酒，齐忆灌了大半瓶后实在有点受不了了，整个身子缓缓瘫在地板上，酒瓶也随着惯性砸在地板上，里面所剩不多的琥珀色液体全数洒在了地上。

　　刚喝完酒的齐忆，整个人都还有点懵，眼神涣散，听到酒瓶的撞击声，大脑忽然怔了一下，像脱了线一样的大笑出声，断断续续，压在心里的很多事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心里麻木的像审阅别人的人生，但莫名其妙，四肢五骸牵连全身泛起星星点点的疼是怎么回事，原本肆无忌惮笑着的眼角慢慢下垂，转而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笑声也转为一种歇斯底里的嘶吼，齐忆感觉到，眼角湿润了，有冰凉的液体缓缓滑下。

　　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原本有些幽暗的空间瞬间明朗了起来，齐忆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光线的强调，下意识用手半遮着眯着眼往包厢门的方向看去，她看清了那人的身形轮廓，脑子却跟转不动了似的认不出到底是谁，就蜷缩在角落里呆呆的往外看，然后脑袋越来越沉……

　　夜已深，窗外雾蒙蒙的，不见星月。男人依旧站在窗边，视线望着窗外，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在看窗子上她的倒影，窝在床上，小小的一团，可能是一下子喝了太多胃难受，一直皱着眉，睡觉也不老实，一阵阵的想吐，现在才算稍微安分了一点。

　　今天下午，白栩下午回C市顺便去夜凛溜了一圈，在大厅看到一个极像齐忆的背影，以为陆墨白带着来的，想想哪里不对劲，问前台要了登记信息，虽说顾客的信息是绝对隐私的，但谁不知道白栩是会所负责人都要鞠躬尽瘁的存在，自然招惹不得。前台急急忙忙调出今天一天的顾客登记信息，生怕白大少有哪里不满意。一看才知道，“齐忆”两个字赫然在列，白栩眼皮一跳，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虚，实在不知道这个小祖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一万种想法在脑子里打架，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另一个祖宗。

　　白栩最后左思右想还是告诉了，打完电话匆忙指了一下信息簿上齐忆的名字，吩咐前台多留意一下这个包厢，然后果断闪人，生怕稍有不慎牵连自己。

　　陆墨白接到白栩的电话就往夜凛赶。前台看到陆墨白的时候，暗自感慨：今儿个什么日子，送走一尊佛，又来一尊大的。

　　谁知道陆墨白看都没往前台看，没坐电梯，直接走了安全通道上了二楼。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她喝醉了，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靠着墙坐在地上，对着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入眼的还有桌上一瓶没开的干邑XO级白兰地和倒在地板上的一瓶已经空了的，想到今天饭桌上她的举动，一向理性的陆墨白生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眼前的女人酗酒大概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看到眼前已经不省人事的她，陆墨白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难听的字眼不假思索就从口中蹦了出来，反正她也听不见，“呵，齐忆，你还真是有本事啊，酗酒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好地方是不是。”

　　陆墨白回过头，目光落在床上那小小的一团上，刚刚抱她的时候，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比记忆里还有点婴儿肥的样子瘦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自觉的向着床边迈开了步子，倚着床沿，伸出的手竟然有些发颤，指尖慢慢落在她栗色的发丝上，用极轻的力度抚弄着，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陆墨白的脸色终是柔和下来，指尖落到她的眉眼，睡梦中的人儿似是能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嘤咛出声，躲开了他的触碰，胡乱抓过陆墨白还悬在空中的手，吧唧着嘴，一脸满足的枕着他宽厚的手掌，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这模样逗得陆墨白“扑哧”一下低笑出声，她这反应倒和那天在他车里睡着的模样如出一辙，陆墨白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齐忆，我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