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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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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园中那颗石榴树开始落叶时,明珠就行动如常了。
已是金秋十月,天气转寒,府中开始置办冬衣了。
这日,谢府收到一张请帖。
是安阳伯发来的请帖,安阳伯夫人在京中是有名的爱菊,家中光是种菊花就用去院落,里面全部是天下少有的珍品,安阳伯夫人每年都要举办赏菊宴,以往也是每年送帖子过来,只是明珠对这些赏菊宴啊品蟹宴什么的没有兴趣,所以只在小时候跟着王氏去过,大了之后,就不喜去了。
以前王氏也并不强迫她,但这次却说什么也要让她去。
明珠知道王氏的目的,赏菊宴说白了就是男女相看的宴会,几乎上京中所有有名的青年才俊,够格的待嫁闺秀都会被邀请。
谢府虽然没落了,好歹也是侯府,所以每年还是能收到请帖。只是以前明珠不去,谢府只有她一个嫡女,她都不去了,谢云和谢宜也去不了。而这次,明珠要去,谢云和谢宜也可以跟着去的。
谢宜在知道安阳伯府送来请帖的时候,就来了和园表示自己想去。
明珠不想带着她去,谢宜最是不安分的,她要是带着她去了,要是出点什么事,最后还要算在她头上。没想到谢宜这边看她不情愿,转头就去求了谢叔荣。
谢叔荣对这个从小疼大的女儿还是有情分在的,虽然他现在很少往华姨娘那里去了。
谢叔荣放话让明珠带着谢云和谢宜两个一起去,毕竟两人都没有定亲,相貌也不差,若是能在赏菊宴上觅到好夫婿,也算对家族有了阻力。
明珠无奈,只得答应带着两人去。谢云倒是素来是个温婉的性子,倒不担心她,只是谢宜,明珠敲打了一番。
赏菊宴就设在十月十四这天。王氏提前给明珠准备好了衣裳和首饰,约定好十月十二这天送到府中来,若是哪里不合适,还能改一改。
金线楼在上京城中是数得上名号的衣坊和绣坊。楼中的绣娘都是从蜀中、苏州请来的有名绣娘。
十二这日,金线楼的管事将制好的衣裳送到府中来。
衣裳是江南绸月蓝绣月季花袄子,雪白挑线裙。最出彩的是绣艺,是蜀绣,将月季活灵活现的绣在袄子上,却无显得繁复,看着像是清晨初开还带着一滴露珠般纯粹自然。裙子用金线勾边,稍微一动就像蝴蝶般灵动。
王氏又将那套缠金丝头面给明珠戴上。
那副赤金头面足有五两重,一戴上明珠就不由道:“太重啦娘,这个我要是顶着它一天,我脖子肯定要不舒服的。”
王氏看着出落得大方美丽的女儿,倒笑吟吟的。
“重什么,等你以后成亲,那头上戴的首饰才叫重呢。”
明珠无奈,“这衣裳我穿着去,这头面实在太重了,我戴着肯定不舒服,那赏花宴一时半会肯定结束不了的。”
正说话时,玉枝进来传话。
“华姨娘和三小姐来了。”
王氏和明珠齐齐皱眉,华姨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叫她进来吧。”王氏淡淡道。
华姨娘不多时就进来了,谢宜跟在她身后。
“妾见过夫人。”
华氏最近老实很多,以前可很少有像现在这般低眉顺眼的时候。
谢宜一进来,就被方桌上放着的那副缠金丝头面吸去了注意力。那缠金丝头面做工精美,一看那成色就知道是赤金。
谢宜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是这头面着实好看了些。
“这头面真好看。”谢宜巴巴道。
王氏见不得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淡道:“这是给明珠去赏菊宴准备的。”
谢宜就不说话了。
华姨娘看了看谢宜,意味深长道:“原来是给二姑娘准备的。”说着她摸了摸谢宜的头发,“也怪宜儿没福,生在姨娘肚子里。二姑娘身上这身衣裳怕也是为了赏菊宴准备的吧,可怜我们宜儿新衣裳还没制好,去赴宴的衣裳都没有。”
这衣裳和头面都是王氏从自己的私房中出的钱,可没拿公中的银子。华姨娘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暗里说她偏心,赏菊宴三个姑娘都要去参加,却只给自己亲身女儿备了衣裳和首饰。
王氏冷笑,“秋天的衣裳,每个姑娘都是制的四身。怎么谢宜竟落到没衣裳穿的地步了?既然没衣裳去赴宴,就不要去了吧。”
华氏一僵,没想到王氏竟然会直接说没衣裳就不要去了这样的话。
谢宜自然不肯,她期盼这个宴会很久了,王氏竟然说让她不要去!
“我已经求过爹了,爹说了让我跟着二姐去的!”
王氏扫过谢宜,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口茶。
谢宜自小养在华氏那里,实在养得没规矩了些。长辈说话她也敢频频插嘴,换了旁家必定要被主母打耳刮子。
“宜丫头太没规矩了些,过了赏菊宴,我会请两个宫里放出来的嬷嬷来交规矩,宜丫头要跟着好好学才行。这姑娘家要是没规矩,能嫁个什么好夫家。”
谢宜自然不服,还要顶嘴,被华氏一把拉住手臂,拉着她一起给王氏行礼告罪。
“是妾没教好宜儿,夫人要请嬷嬷交规矩,自然是为她好。宜儿,还不谢谢夫人!”
她手上用力,谢宜感觉到手臂一阵疼,想着没两天就是赏菊宴了,若是这个档口得罪了王氏,她只怕会真的不准她去。
谢宜低头认了错。
“今儿来是有什么事?”王氏问华氏。
华氏强笑着,“没什么事,就是来给夫人请安罢了。”其实她是收到了金线楼的管事来府上的消息,想着王氏不是给自己制衣就是给明珠制衣,这才连忙拉着谢宜来了。她们要是在一旁,王氏肯定不好意思不管她们,这样她们也能置办个一套两套的。
要知道金线楼的衣裳可不便宜!
可惜还是迟了两步没赶上,看样子,金线楼的管事已经走了。
到了十月十五这日清早,谢府角门处驶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朝安阳伯府去。
王氏虽然好了很多,但还不到足以出门做客的地步,所以这次就三个姑娘一道去。
明珠因为受伤也很久没有出过门,她路上还停车叫赶车的下人买了几个烧饼。
明珠递了一个给谢云,谢云早上起得晚了,没来得及吃早点,这会子正肚中饥饿,也不客气,就接过去吃了起来。
明珠又递给谢宜,谢宜嫌弃地扫了那烧饼一眼,她倒是起得很早,忙着梳妆打扮。但是为了不沾上食物的气味,她特意没有用早点。
这会子虽然肚中饥饿,但她又怎么会吃烧饼,故而冷哼一声,将脸转开。
明珠也不以为杵,不吃她还能多吃一个。
烧饼的香味在狭窄的车厢中弥漫开来,谢宜闻着,饥饿感更甚了,她紧紧地握着手。烤得酥脆的烧饼咬得咔嚓咔嚓的,她忍不住吞了口水。
明珠自然也注意到了谢宜的不自然,但是她先前已经递过了,是谢宜自己不要。
马车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停了下来。
安阳伯不像望京候那样是个虚名,安阳伯不是靠的祖荫,而是靠自己的战功封伯,在朝中是有实权的。
安阳伯府开赏菊宴,谁不敢不给三分薄面,甚至有甚者挤破脑袋也想拿到一张请帖的。
马车早已将安阳伯府前面的路堵住,明珠她们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也不过移动了几十步,前面还排了很长的车队。
各个马车上都坐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教养自不必说,故而,虽然人多,却不闻声音,大家都是静静地等。
“二姑娘,后面是陆府的马车,我看别的马车都给它让了行,我们是不是也要让到一边?”外面赶车的下人隔着车帘,轻声问道。
陆府?谢宜的眼神骤然变亮。
明珠道:“只怕是陆老夫人,我们是晚辈,自然要让行的。”
马车动了动,让开了路。
陆府马车经过时,赶车的下人道了谢。
谢宜将帘子挑开些许,陆府的马车一共五辆,十分气派。
谢宜眼中就透出羡慕的神色来。这才是贵勋之家出门的排场呢。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才到了府门前,下了马车。
安阳伯府门前有迎客的婆子,这婆子笑吟吟的,见马车上下来三个姑娘,相貌都不俗,只是眼生得紧,不知道是哪家的。
“老奴有礼,请几位姑娘安。”
冬青适时将请帖递了过去,道:“我们是望京候府的,我家夫人身体不适,只三位姑娘来赴宴。”
一听是望京候府,那婆子脸色也没变,显然平日迎来送往,都是见惯了场面的。
“原来是望京侯府的千金,恕老奴眼拙。快请到花厅喝茶。”
明珠笑道:“嬷嬷客气了。是我们不怎么出来走动,嬷嬷不认得也实属应当。”
那婆子是安阳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不然也不会被派来迎客。
到了花厅,才发现诺大的花厅中坐了大半女眷了。大多数眼生得紧,她们也不认得明珠,也没多关注。明珠几个在安阳伯家的丫鬟指引下,寻了位置坐下。
不远就是陆家,她们周围围着一大帮子红肥绿瘦,寻着机会和陆府的人搭话。
陆老夫人穿过人群,看到了明珠。她想到上次在寺庙里的事来,到底是晚辈,想了想,还是朝她伸手一招。
“谢姑娘,快过来和老身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