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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琉璃令 ...

  •   甲辰日丑时,无双城北,开门旁不远处是著名的花街柳巷凝烟阁。此刻正是灯火辉煌时候,名妓苏媚行与嫖客把酒言欢,一曲娉婷妙舞引得掌声四起。书生侠客贵公子,安古笑着将舞累了的女子揽入怀里,对在场一干虚浮男人们笑道:“金杯冽酒,仙乐美人,当此良辰好景,大家为什么不痛赌一把、一醉方休呢?”
      立刻有人高声附和。时下有小厮取了锦盘出来,安古将盘子一掀,里面数颗拇指般大小的猫眼石骰子散落在桌子上。众人哄然聚赌。安古把自己饮过小口的杯子压到苏媚行唇畔,在她耳边低语:“美人儿,要玩一把么?”
      苏媚行押了一口酒水,低眉浅笑,附在安古耳旁,吃吃笑道:“人家不要玩,人家要回房里去!”
      安古本是这城里富豪子弟,自小纨绔,听得这样袒露的话,又见灯下女子娇滴滴的颜面羞怯无比,哪里还能忍住,一把横抱起苏媚行,道了声“失陪”,便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回廊,转过九曲,过了胭脂桥就是苏媚行的屋子。苏媚行用手指勾住安古的脖子,娇媚的目光痴痴地盯着眼前男子,把他从头到脚瞧了一瞧。久在风尘里打滚,这样的眼神谁能受住?安古被她看得心痒难耐,不等走到回廊尽头,就将女子放下,从她的眼睛往下,一路吻过唇舌、雪白的脖颈,就势要脱掉那碍事的丝衣。
      忽然听得“嘿嘿”一声冷笑。
      两人的目光顿时凝重起来,相对一望,衣服也不整理,牵着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跃去。都以为是调笑风尘的娼妓公子哥们儿,二人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衣袖鼓风,转瞬间便追到那笑声旁。
      胭脂桥畔,居然有道黑影傲立,等待他们的到来。
      “阁下是谁?”安古沉声问道。
      “我?”那黑影笑声尖锐,“丞相府里二位春使果然精锐非常,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能保持警惕!”
      被他识破身份,苏媚行略感诧异,右手颤了颤,一只象牙雕琢的镯子悄然滑落到掌心。安古握住苏媚行手腕的手指紧了紧,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苏媚行看了他一眼,对那人娇笑道:“春使?阁下莫不是思春了吧!想到这里来玩玩么?小女子在这城里混了不少时候了,怎么记得只有勾栏里才有春思呢?”她媚眼如丝,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诱人。
      纵然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黑衣夜行人却丝毫不被引诱,哈哈大笑道:“今日得见春使风采,在下荣幸不已,就此告辞。”他脚下没有丝毫动作,鬼魅一样平平滑开。
      苏媚行哪里会容他逃走,手腕一抖,将象牙镯子激射而出,飞旋向那人!镯子边缘有利齿,若能落到实处,怕不叫他留下一串血迹!
      可惜这镯子在那人眼中如同小孩子家的玩意儿,他回头对二人嘿嘿一笑,指间弹出一样事物,“铛”地将镯子击落,余力未消,直攻苏媚行面门。苏媚行借月光看见那人面目,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管那事物砸过来,扑身去抢自己的首饰。
      一旁安古倒为她心疼,生怕被砸伤了花容月貌,抢身上前,伸两指轻轻巧巧地夹住飞来事物,就地一滚,已将象牙镯子勾到手中。
      这一来苏媚行扑了个空,脚尖在树上一点,反身跃回去坐在回廊旁的石椅上,掩面哭道:“你们都欺负我!”
      安古好笑地将她揽在怀里,把镯子替她戴上,柔声道:“哪里欺负你了,我不是帮你捡了它回来么?”
      苏媚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早知道是木子了,对不对?”
      安古不说话,捏紧手中事物,神情凝重起来。
      苏媒行这才注意到那事物,月光下通圆的,是一颗琉璃珠子,她的脸色顿时煞白,惊道:“出了什么事情?丞相一般不会传令叫我们的!”
      安古摇摇头,完全收敛了纨绔子弟的虚浮,用指力将珠子捏碎,里面是一张字条。两人都不敢去看纸上的内容——琉璃令下,天下必起风云。

      宫廷北行三里,有小集市。甲辰日寅末卯初,王十二懒懒地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微亮,他惊呼一声,慌忙爬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责备自己:“怎么又迟了,再这样下去,还要过活吗?”
      馄饨担子靠在门旁,王十二就昨夜残水随便擦了脸、洗了手,挑起扁担闯出门去。一路步履如飞,到了小集市口,才敢放下担子,擦一把汗,叫卖道:“馄饨喽!牛肉的,韭菜的,三鲜的……各式各样的馄饨喽!”
      王十二在这街市上卖了十多年馄饨,祖传的手艺,皮薄馅儿多、千里飘香。虽然这家伙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觉得粗俗,但在香味的引诱下,顾客多多少少总愿意新来再来,照顾他的生意。
      一大早,他破铜锣似的嗓子一叫,立刻围上一圈人,铜板落在收钱的瓷碗里,叮当声连响不绝。王十二用漏勺搅着锅子里嫩生生的馄饨,一张大嘴笑得合不拢。
      忽然,一个小乞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双脏兮兮的手摸索到装满铜板的瓷碗,抓了就跑。
      “干什么!”王十二暴跳而起,拔腿追了过去。
      那乞儿身子矮小,甚是机灵,老鼠一样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王十二那么魁梧的身材,楞是追他不上。
      “站住!”王十二急了,一声大喝,整条街的人都转身看他。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大踏步走到被吓呆了的乞儿面前,一把夺过自己的碗。不想这一时你追我赶,碗里的铜钱竟丢了大半,王十二欲哭无泪,眼睛瞪得滚圆,再想去抓住那孩子揍他一拳时,才发现,破鞋褴褛的乞儿早趁他发呆的时候溜走了。
      王十二沮丧地捧着碗往回走。连摊子也不要了,失魂落魄。
      “你的馄饨!”有好心人提醒他,被他凶煞的眼神一瞪,吓得缩回头,再不敢说话了。
      王十二大踏步向前,一路走回家里去,关了门窗,四下里警惕地看过,确定没人,才拿开捂在瓷碗上的粗糙大手。拨开浅浅覆盖的铜钱,铜钱下竟是一颗剔透的琉璃珠子。王十二坐在桌子旁,倒了大碗的烈酒喝下,盯着那珠子看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把它一掌击碎,抽出里面的字条,只溜过一眼,黑红的面膛竟显出煞白的色彩。

      甲辰日辰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桂花飘香。梨园后台,名叫青枫的女孩儿偷偷掀开青岚的窗口,将一把灿烂的花瓣洒进去,脆生生叫道:“哥哥,别再看书了!多好的天气,陪我爬树玩儿!”
      青岚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出屋子,抚摸着妹妹的脑袋:“枫儿乖,这么耀眼的太阳,爬树会晒黑的!”
      “不嘛!不嘛!我不怕晒黑,我就要玩儿!”青枫不依的抓住青岚的手左右摇晃。
      青岚皱了皱眉头,笑着蹲下身子,拿手指点了点青枫的额头:“你要晒黑了,木子哥哥就不要你了哦!”这句话果然有用,青枫一听,立刻撅着嘴巴跑到阴凉地里,指着太阳责怪道:“你为什么要出来!害我不能玩儿。要把我晒黑了,我让你哥哥打你屁股!”她跺着脚,满脸的天真可爱。青岚忍不住失笑。
      青岚是戏班子的成员,因在《水漫金山》那出戏里面演法海和尚而出名。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秀男子,化了妆扮演那么粗鄙恶毒的老和尚,也难为他一举一动皆惟妙惟肖。丞相府总管木子最爱看他的戏,场场必到,两人因而相交莫逆,时常杯酒畅谈。
      青枫正是借这当儿认识了木子,从此,小女孩子总是支着下颔对木子嚷嚷:“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木子哥哥,哥哥你不准娶别的新娘哦!”
      兄妹二人正在谈论木子,木子果然就到了。青枫一见到他,乐颠颠地扑进他怀里。木子抱着她转了几圈,对青岚打了个招呼:“和尚!”亲切而调笑的称呼,青岚大笑着迎接,邀请他进屋里喝茶。
      木子摆摆手,苦笑道:“没时间了,我还要赶从景门去又见乡,这次来是送东西的。”
      青岚听他说起又见乡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要是那东西,他觑了眼木子摊开的手掌,滴溜溜乱转的耀眼珠子,不是琉璃做的又是什么?他的心猛沉下去,拳头在袖下握紧了又松开。
      “这是什么?好玩!”青枫被木子抱在怀里,看见琉璃珠子,觉得有趣,拿起来对着太阳看。
      青岚心下烦躁,劈手去夺。青枫未曾防到,被这一吓,珠子脱手掉在地上,“啪”地摔碎了,露出里面白纸黑字的字条。她见青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惊又怕,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不敢流出来。
      木子叹息着捡起字条塞进青岚手中,只道:“不要吓到了孩子。”他拍着青枫的脊背轻声安慰她。小孩子最脆弱,被这亲柔的话语一劝,青枫趴到木子的肩膀上,大哭出声,泪水泉涌,将黑色丝缎的衣服濡湿了一大片。
      木子哄了几句,对青岚道:“和尚,我把她带走了。”
      青岚麻木地点点头,任由木子抱着青枫离开,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他生怕对女孩儿许诺了“再见”却永远不能够再见,只能强忍住心头的不舍,蓦然转身不再看离去的身影。他走进屋里,冷漠地看了眼字条,把它塞进香炉里焚烧成灰烬。

      “木子哥哥,你带我到哪里去?”青枫牵着木子的手,在乡野小路上一路走着笑着,忽然想起了,才问一句:“为什么我哥哥他不来呢?”
      木子用爱怜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只道:“我们到一个绝好的去处,哥哥到别处演戏去了,晚点再去找你。”
      听说哥哥演戏不带她去,青枫立刻不乐意了,嘴巴一扁,怒道:“他为什么不带我?我想看哥哥演法海,那个老和尚,被白蛇娘娘追得到处乱窜!”
      他不是去演法海啊,他是去演一场生死戏目。木子心下酸楚,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孩解释,只好指着旷野上的枯草道:“看那花儿,秋天开的,多漂亮!”他偏过头,不敢对上青枫纯洁干净的目光。
      其时他们走在通往又见乡的路上,满眼的荒烟漫草,哪里有什么花儿?木子只不过为了引开青枫的注意,随口编造,不料女孩儿竟真的拍手笑道:“是呢,好漂亮的花儿,五彩的!还有鸟儿停在花瓣上!只是怎么是纸做的?”
      木子听得一怔,转头去看,果真有一个彩色的东西立在不远处。那东西约三尺高低,顶上立着一只乌鸦,五彩的丝带随风漫卷,倒真如花儿一样。是经幡!他立时认出来。这样的荒野连坟冢都没有,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心里诧异,不禁提高警惕。
      此刻已是酉时过半,纵然秋高气爽,太阳仍旧落到西边。残阳如血,漫天的火烧云铺展开来,分外妖娆。城外没有遮拦,秋风肃杀。风过荒草,仿佛有千万人低声吟唱着垂死的歌谣。木子握紧青枫的手,走出几步,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顿时停下,将小女孩抱起,暗自戒备。
      “怎么了?”青枫看见木子满脸凝重,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峰。木子强颜欢笑,捉住她的手道:“没什么,枫儿抱紧我好不好?哥哥冷。”青枫听到这话,咯咯笑着,果然一头扎在木子怀里,再不乱动。
      木子伸手点了孩子的睡穴,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冷冷喝道:“出来!”
      没有声音。
      烧红的天空下,六把薄刀无声无息地从苍野里飞过来,平切木子腰间!从顶上向下看,各刀站定值符、滕蛇、太阴、六合、勾陈、玄武六个星位,排布如星宿,动作整齐划一。刀片由云母片削磨而成,色泽低糜,薄如蝉翼,飞旋无破空之声,来势甚急,形迹鬼魅。
      木子只觉得杀气缭绕而至,迫到眉睫。他更不迟疑,左手抱紧了青枫,平起腾空。他心意如电光火石,基本感知到凶器的所在,拿捏好时间,落下时六把到正撞在一起,收拢成一朵莲花。木子落在那莲花上,随刀势滴溜溜旋转,四面八方,目光如炬。
      忽然,他眉头一动,将青枫揽紧在坏里,张开右手,如飞鹰扑击窥探已久的猎物,迅捷无比地朝东南方向扑去。落地处正见六人围成一圈,清一色土黄的衣裳,歪戴着帽子,形容猥琐。木子的目光扫过他们,已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伸手解开腰带,笑道:“风尘六刀客怎么也和我过不去了?”
      风尘六刀客中的老大嘿嘿笑起,将飞回的云母薄刀收在袖中,一双贼目将木子一番打量,却不说话。其余几人或拢住双手、或把玩刀片,都将眼光停在木子执衣带的手上,各自警戒。
      木子知晓他们心里惧怕,手心也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这六人是古韶王琴心的手下,他们这一到,想来别的人马也为时不远。别人不说,单只琴心亲信陪读水妖一人就绝难对付。为今之计,只有迅速将这六人灭口,才能守住自己出相府传琉璃令的秘密。
      他拿定主意,衣带顺风势飞出,好似春末的柳条娇嫩无力。但风尘六刀客脸色都是一变,把紧刀锋,上下舞动,严密防守住周身。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木子的衣带是他的武器,天下鞭器中排行第三的柳絮鞭。这鞭子由软铁铸造,平日里并不常用。木子既取了它下来,自然是较真了。
      六刀客分四人防守,两人攻击,刀风缜密,络绎如水中桃花,云母片半透明的昏暗色泽里,竟泛出星星点点的桃红色来,如落花流水,飘摇起风尘美感。想必这就是“桃花阵”了,可惜这几人功力并不到家,他们的动作在木子眼里,慢如蜗牛上树,四处皆是破绽。
      木子不想和他们周旋,决心痛下杀手,柳絮鞭划空而下,击在地上,扫起一片灰尘。霎时间风云突变,飞砂走石,将打斗的几个人包围在其中。
      木子的鞭梢击在地面,反弹而起,直穿过老二的下颔,从上颚透到偌大的头颅里。刺痛感还未来及蔓延,柳絮鞭已倒卷而出,绕过木子身侧,扎进老六的心脏。老三眼力极好,看到那二人血浆崩出,不管正出手进攻的老四,慌忙回刀护住自己周身。这一举动极其龌龊,木子眉毛一挑,竟对他笑了笑。
      老三暗以为自己好运,虽仍将刀子舞得密不透风,心里却缓和许多,逐渐放松了警惕。木子果然不和他为难,却将鞭梢刺进他右手手腕。老三的刀子拿捏不稳,蹭蹭后退了几步。木子闭上眼睛不再理他,再把鞭子一挥,柔软的柳絮鞭像微风滑过水面,水蛇腰身绞住老四攻过来的刀片,劈手夺下,反划过去,将一颗大好的头颅被活生生切下。临死的那一刻,老四看见了自己没有头的身体。
      木子手肘向身后一撞,偷袭的老五被撞得一个趔趄,满口牙齿被震碎,鲜血淋漓。他未及说话,只觉眼前一花,胸口疼痛,一口血水从嗓子里喷薄而出,其中夹杂着大小血块。刚才挨了木子一个肘拳,竟连五脏六腑都被打碎了。
      烟尘落尽,先前六个大活人只剩下老大和老三,其余四人尸横于地,噩黄色的衣裳和泥土同色,雪白的脑浆、殷红的血水汇集在一起,煞是好看。老大脸色惨白,咬了咬牙,弃了自身不救,依旧握刀攻上去。木子赞许地点点头,只用手指在老大额头上一戳。内劲贯穿在指尖。这一戳,老大立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云母刀依旧紧紧地握在手中。
      老三看了眼死去的大哥,见他红光满面,神态安详,较之其他几人的死状好看得多。他喘了口气,见木子的目光挪到自己脸上,哪里还敢停留,扔了刀子拔腿就逃。
      “想到哪里去?”木子含笑问他,心下厌恶已极,这样背弃亲友、贪生怕死的人是他深恶痛绝的,何况这人又是琴心属下,如何能让他逃脱了去?他手指一动,腕力灌透到鞭子上,柳絮鞭轻易地追上了那人,往他项颈上绕上两圈,倒拖回来。
      原道江湖上多是刀头舔血的汉子,没想到风云六刀客中老三竟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木子问出这句话,直吓得他屁滚尿流,半条裤子都湿了。他颤抖着翻身跪下,不住作揖,鞭子卡在颈上,声音害怕到极至,极其嘶哑。
      木子皱起眉头看着跪地求饶的懦夫,觉得恶心。这类人多留一刻便对不起自己的感官,木子弯腰捡起老四的刀片,二话不说,顺手将老三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
      老三惨呼数声。吵到沉睡中的青枫,青枫将头偏了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眠。竟然打搅青枫睡觉!木子恨透这仓促的呼痛声,索性一把捏住老三的嘴巴,手起刀落,将一条鲜红的舌头割下来丢在一旁。
      老三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木子不管那许多,又在老三身上划过几刀,确定伤口再没希望愈合,他才把六把刀都收集起来,在老三的衣服上擦干净,收好,大踏步向西方去了。
      行过不远就是又见乡,琉璃令最后一个受令者秋使苏先生是丞相流言的老朋友。二人一起进九阳村,苏先生不愿为官,择又见乡西南山谷隐居。这些年来,木子虽然知道这人的存在,但从未谋面。只听传言说他和古韶王琴心的妹妹白夷公主颇有些关联,是数年前那件事情的知情者。
      直到现在,木子也没能知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隐约听说,事关重大,牵扯到包括流言和白夷公主在内数名居高位者。作为属下,木子不能多问。但留意下来,可以发现月朗星稀的夜晚,流言总会站在朝向云和宫的窗子旁喝茶叹息。一朵杭白菊孤零零地飘在水面上,那青白色半透明的花瓣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呢?
      木子虽然清楚苏先生不会告诉他事件的来龙去脉,但丞相的朋友、武功一流,这样一个全身迷团的人,自然引起他的兴趣。他摩拳擦掌,心下暗暗兴奋。
      心情好了,即使在夜晚,景致也美丽起来。木子轻轻拍着怀中睡梦里的女孩儿,希望刚才的血腥味没有惊扰到她的美梦。在这肮脏杂乱的世界里,只有孩子才是最纯洁无暇的!这也是木子喜欢青枫的原因。
      二人走后不久,巫医叶前水出现在景门外的荒野地里。风尘六刀客中的老三已经血尽而亡。那六人死法各异。叶前水觉得有趣,像玩拼图一样将老三的舌头塞进老二嘴里,又把老四的头当球在空中抛了几抛。玩了一会儿,她停止动作,将那几具尸体堆积在一起,洒上化史粉。好大一滩脓水。叶前水拿瓶子随便收拢了一点,便任由其他的液体渗透到泥土中去了。
      她虽是国祭师海琼子的属下,却绝对不会将死者的死亡时间地点告诉他人。她认为,泄露是不尊重生命的表现,作为一个仵作,她有权也有义务替死者保守秘密。因此,残阳落尽的晚上,约莫戌时一刻,一个姓叶名前水的女子哼着歌儿在野地里行走,衣裙扫地,发出唏唏簌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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