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过浪无痕》唐子枍

6、第四章 当心（上）

　　“王爷……天色已晚，将军府上不知有没有人。” 程晗枍枍斟酌着，在车上低声道，“而且，小女认为，案情复杂，恐不是一晚就能完工的。”
　　“那便两日好了。”端木痕目不斜视，默然道。他手指轻轻扣着窗棂的木框，似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颇有不妥，轻咳一声，道：“我没有说要一日破案。”
　　“家父身子有疾，今日我定是要回去的。” 程晗枍一撩发丝，看出了这端木痕明明知道还装，也不再斟酌，“王爷，我本就未答应您调查案件一事。现在我已经退一万步再协助您了，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端木痕呆了一下，不想程晗枍竟然说得如此大大方方。他挑起眉毛，瞥见 程晗枍的侧脸。细碎的没有扎起来的头发遮住了些脸，但并不影响她的容颜。浅色的眸子，只是看地，倒生出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好看。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嘴里蹦出几个字：
　　“你这头发……怎么不好好扎起来？”
　　“嗯？” 程晗枍抬头望着端木痕。顾盼生辉。。
　　“无事。今日定会将你送回去的。”端木痕反应过来，轻笑一声，“不想程姑娘，每日只用一根红丝带扎发，也这么好看。”
　　程晗枍只当他是又没话找话，好探自己底细，也不甚在意。只是听到他说自己的红丝带，还是愣了一下。半晌，扯起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笑容：“也不只是条红丝带。”
　　端木痕瞥见了她一瞬间的不满，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车夫说，“殿下，王将军的府邸到了。” 瞥一眼，：程晗枍已经先他一步下车了。端木痕只好也急匆匆踏下马车，大步走进了将军府。
　　王将军也从府内出来迎接。他名王梓，正值中年，三十多岁的样子，却是朝中颇有地位的武将了。出征多年，从未战败过。凯旋归来，朝中上下震惊。不少京城女子倾心与他，可一年前，他却硬是稀里糊涂地娶了淑妃娘娘的族妹，聂卿若。
　　这聂卿若，放在一般官宦世家，也是个好妻室了。可王梓偏偏不是一般人。淑妃娘娘虽然姿色绝艳，可她这族妹却相貌平平，此次安插过来，也不过是给聂家留一手。王梓见过那么多倾心与他的美妙绝伦的女子，自然对聂氏心怀不满，可皇帝指婚，也不能拒绝，只是婚后对聂卿若不闻不问罢了。
　　“王爷，劳烦您大驾光临了。”王梓一笑，“想必您是为了家妻之事来的。”
　　“令正可还好？” 程晗枍轻轻一笑，绕到端木痕前面，问道。
　　王梓一皱眉，这小小一女子，居然打断他与王爷的谈话，简直不知好歹……虽然长得颇为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端木痕轻轻一拽那女子，温声道：“王将军，这是我重金请来的医师，程姑娘。医术了得，比那些个仵作好些。 ”
　　程晗枍甩开端木痕，整整衣袖，笑道：“不敢当。刚刚打断王爷和将军的谈话，有罪。”
　　这一句正好刺到王梓心里去。他别开脸：“请程姑……程医师随我来。”
　　几人进入一间小屋，里面古色古香，很是高雅。床榻前吊一面红纱，不必说，纱后的人是聂卿若了。程晗枍撩开纱，还没有看清楚聂卿若的容颜，忽然一愣：“不对。”
　　端木痕立刻关切地凑上去：“怎么了？”
　　“王将军，夫人平时可有什么喜好？诸如香囊，香炉之类……” 程晗枍不答，转头问王梓。
　　“香炉”王梓略一思索，“并没有吧……聂……，不，卿若她最爱清淡，受不了香气一类。程姑娘，卿若可有什么事？”
　　“……无事，修养几日便好。” 程晗枍似乎是要说什么，但喉咙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她瞥一眼端木痕，淡淡地说：“王爷，天色不早了。”
　　“那便送你回去吧。”端木痕见她欲言又止，心中有数，顺畅地回答道，“王将军，明日再访。”
　　“恭送王爷。”王梓在身后生硬道。

　　“那里有香气。” 程晗枍先开口了。
　　“程姑娘知道是什么香气么？在下倒不觉得那香气逼人。”端木痕似笑非笑道。
　　“……” 程晗枍沉吟片刻，决然道，“不知。”
　　程家药房
　　“ 晗枍，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程晗枍不由得停下脚步，道：“父亲。”
　　“嗯。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