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物语》二十一梅

4、第一章第4小节：念及她名

　　人生若只如初见。

　　自从在吴江渡站遇见了杜盈盈，我就对这一站的楼梯有了莫名其妙的情愫，一个男生对一个地方念念不忘，大多是因为一个姑娘，而我竟不能心动，最起码对于她来说，这是可耻的。

　　晚上整10：00，我自顾无暇，地铁里人来人往，一个老太太向一个小姑娘问方向；年轻小伙子不小心撞到了中年男人；一对闺蜜有说有笑；三个哥们约了去喝酒，有情侣拥吻的，就有男女吵架的，这是爱恨相生。

　　而我呢，看惯了这众生相，不以为然，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和前天晚上突然闯进来的她。我期待她的带来，我害怕她的到来，我期待自己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同时我又害怕自己的生活被改变。我与她之间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救过她一命，于是便对她念念不忘，我心里非常明白，这不是爱，只是一个孤独的灵魂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灵魂。

　　我故意错过几趟地铁，她没有出现，我以为我们就此恩断义绝，正当我打算收心的时候，她又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好！李白！”

　　看她今天的打扮，一件括肩米色针织毛衣，配一条藏青色百褶过膝裙，裙底针绣一枝血红色梅花，右肩搭一个棕红色包，配她的手串，脚上一双深色休闲鞋，除此以外，我还观察到，她今天画了妆，可能略微打了粉底，是口红还是唇釉？我分不大清楚，颜色淡淡的，配她的裙摆。

　　我打量她的时候，时间会停顿大概3秒钟，第一秒内我没有及时的认出她，就好像初见的尴尬，第二秒是欣赏她今天的装扮，而第三秒就是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

　　“你怎么？又来了？”

　　她侧了侧身，眼神扫过我与地铁站的休息椅，是要我同她坐下来聊天。

　　“你也在这附近上班吗？”多么愚蠢的问题，不过杜盈盈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什么花？”她拿手机递给我看，是一张在公车上向窗外绿化带拍的照片。她这一举动，让我感觉熟悉且亲近，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玉簪。”

　　“你还真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

　　“狂妄，那你知道，名花倾国两相欢…”

　　“常得君王带笑看。”我赶忙接过下一句，不能输给眼前这个人。

　　“这是一首李白的诗。”

　　“我知道啊~干嘛考我？”

　　“人要如其名啊！”她笑着跟我说。

　　“不如，又怎样？”

　　“不如，就罚你扫一个月的吴江渡。”

　　昨天还是病里林黛玉，今天就成了闺中薛宝钗，一个病恹恹，一个慧灵灵。

　　“你不想？？？”我略指了指地铁站台，想要调侃她。

　　“不想了！！！”她身子微微后仰，仿佛云淡风轻，一切释然。

　　“那你现在想干嘛？”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去海边看信天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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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沉默能化解尴尬，肚子的提议能让尴尬升级。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饿不饿？”

　　看着她正从包里拿东西，加上她这一问，是食物无疑了。

　　“我，不，不饿！”心里却想着：还不是因为你。可又关她什么事呢，纯属自作自受。

　　“比起爱别人我们更不懂得爱自己，给你。”她递过一盒只有全家便利店才有售的寿司。这样的话让我好没有台阶下，我只好接过并吃了起来。

　　“想知道我的故事么？”杜盈盈并没有看着我。

　　“昂？”我满脸疑惑。

　　“别装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想自杀的原因吗？”

　　我嚼了两下寿司，笑嘻嘻的不好意思。

　　“也许告诉你，我会更好受些。”

　　她看我没怎么注意听。

　　“那我长话短说？”她看我贱兮兮的样子，又气又笑。

　　“从哪里开始呢？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他曾经是我的下属，跟我确定关系后，我一直努力提拔他，他人很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实易过，没有疲惫感，直到上个月，公司人事知道了我跟他的这种不正当关系，该死，这种关系怎么就不正当了？那个畜生，居然说是我主动勾引的他，说我以职务身份要挟他，哎，你说我的条件，我去勾引他？？？”杜盈盈略转过身，面向我，这个时候你只能附和，况且故事里确实是那个男的不对。

　　“后来，公司董事局开会权衡利弊，居然让他顶替了我，说我有伤风化，我有伤风化吗？我是个不服输的人，丢了工作可以再找，丢了名声是天大的事儿，我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呢！我不能…你说是吧？”

　　我故作点头，果然女人倒起苦水来没完没了。

　　“都说了，跟你讲了你也不会懂。”她见我一脸茫然，其实我都听进去了，就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下子丢了工作与爱情，以为自己跌入了人生谷底，一蹶不振，于是就想到了寻死。故事极其俗套，但如今社会，谁又能免俗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她这个样子着实不像前两天那个寻死姑娘，楚楚动人。

　　“那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我的意思是，既然杜盈盈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想必也是能够识人断物的，怎么能如此看错了他？转念一想，女人在爱情面前，从来都是天真且盲目的。

　　“看上他？起初，他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看他人也踏实，整天在我眼前晃悠，关键，他还很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大的坏毛病，时间一长，你知道吗？男女之间最好的一段不是爱情是暧昧，就好像葡萄发酵成酒的过程，你不懂吧？”她看了我一眼，希望得到我肯定的回答。

　　“嗯，我懂，就是日久生情嘛。”

　　“嗯，差不多吧？”

　　“那后来他有没有找过你？”

　　“他还敢来找我？他有那脸吗？他要是赶来，我非掐死他不可。”爱情有时候是一盘博弈，最好的棋局是和棋，可一旦和棋后却谁都心里不舒服，下一盘必要生死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