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井如是》昭垣

6、Chapter 5

　　我和德男来到车站，把他推上回家的轻轨，对他说，“这枚钥匙给你。”
　　德男喝得有些醉，“什么呀……”
　　“铁男的车钥匙，你收好。车在高桥停车场。”我把钥匙放到他的衣兜里，那声音我自己都不太听的清，“不要弄没了。”
　　“你能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安西教练那里。”我走下车，车门就关了，德男隔着玻璃门作询问的口型。
　　我看着德男站在车中缓缓离开，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说…
　　可是德男你懂得啊……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明白，可是你一直明白。
　　当你会对我说，其实……你还是想打篮球，当你对老师说，一切都是我做的，当你追到那么远的广岛，傻傻地拿着那面难看死了的旗子站在观众席上为我流泪，我突然明白是你们对我的守护，让我一直在你们的善意下生活。
　　可是你还会说，看着……曾经……的朋友在篮球队里活跃，你们也会觉得挺荣耀的。
　　当时的我只是觉得你们好傻，我们一直是朋友，从过去到以后都会是。
　　只是那句话落下的很久很久以后的今天，我得知了铁男的死讯，亲手发动过那辆重机，听到你说的那些话，看着你的脸在我的面前那样飞快地逝去，我才感觉到你们是用一种自卑的心情，用了很大的力气，很努力地将我推出了你们的世界。一个连你们都感觉得到黑暗得不适合我的世界。
　　所以你们说……曾经。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你们，甚至是自己。
　　一直在带给你们麻烦的我，现在明白了这一点，你们让我难过到全身都很冷，说不出话，无法移开一步。
　　电车在面前飞驰而过，将夜隔离开一个如昼白亮的空间，有着清冷而决绝的疏离。
　　可以这样平稳地，微啸地驶过。可以与我无关。

　　再见……

　　考上大学……

　　九点四十七分，我站在安西公馆外面，不得不在这个时段拜访的我，还是有一些犹豫。
　　安西公馆是纯日式建筑，走进庭院还听得见细细的水声，和竹管敲击的声音，慢而空远。我向水声汩汩的地方望去，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出那是一口石井，旁边空心的竹管，有银白色的水光，落在那口石井。井边有着几丛长茎的草，在夜里黑影伶仃。
　　凉夜里有竹子的清馨，静静萦纡于流动的空气。
　　进屋的一瞬，身后有竹叶飒飒，风声穿林。
　　风动……而心不乱。
　　什么都不想。
　　我在榻榻米上的坐垫盘坐下，面前是碧绿的竹形杯。
　　“……安西教练。”

　　“啊，三井君，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了很久，看着对面的安西教练微笑地望着我，一直沉默。有一缕风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让我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下。
　　“自从上次流川君来找过我之后，你是唯一上门拜访的。”
　　还有死小子来过么。
　　“安西教练……”
　　“嗯？”
　　“你的身体还好吧。”
　　“呵呵呵呵……很好很好，多谢你的关心。”他笑得很慈祥很平和。
　　“樱木流川他们球技有没有进步？”
　　“他们啊……他们都很好，进步的速度真的很惊人，樱木的中距离投篮越来越精准了，篮板也抢得很出色；流川……他现在很强，他很有传球的天分，仅仅单对单的话，应该不会输给和我们比赛时的泽北。”
　　我呆了一呆。意思是如果加上助攻，他已经超越了当时的泽北，全日本第一的高中生。
　　他……真的做到了。
　　我打完冬季选拔赛就引退了，在我离开之前，他的实力已经非常惊人了，可是现在……
　　我突然很难过——安西教练他……讲的很开心，虽然他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但他心里是非常开心的。
　　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快乐着我曾经也有的一切。
　　我草草地问了几句，安西教练微笑着帮我答完，最后说，“三井君，不要沉迷在过去啊。”
　　我看着教练，半晌低下头，安西教练的声音沉淀在那一份安详中，“任何事都要学会放下。”
　　“安西教练……”我直起了身子。
　　“三井君，对于你，湘北已经过去了。”
　　“我只是……”忍不住握紧了拳。
　　“就王牌而言，你和流川最大的差距，在于你没有他专注。他的脑子里只有篮球，但你……不是。”
　　“……”
　　“……”
　　我走出安西教练的屋子的时候，夜完全静了下去，星光如瞳。我拉上门，低头踏上自己的球鞋，慢慢地系好鞋带。
　　教练……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好不好……这样而已。
　　什么放不下……放得下……你们讲的那些早就在一年前的体育馆里不复存在了……
　　夜深了，晚风很冷。
　　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纯粹练笔的文，我自己也不想太严要求。。。。。暂时先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