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烟花》河鲫海参

3、柳二郎罢演出恶气

　　我透过幕帘的缝隙，冷冷地扫视着观众。我本是经介绍受邀来表演，是以在座者无一认识。这使我心情很不好，几乎想卸妆走人。
　　“柳哥哥，我们对一下戏词吧！”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演杜丽娘的姑娘。
　　我头也不回，冷然道：“肃静！默诵。”
　　她仍不依不饶：“可是我好紧张啊。难道你就不怕演砸吗？”
　　我一蹙眉，回过头来：“戏文曲调既已熟记于胸，又何惧？你紧张？那我奉劝你一句——姑娘家家的，理应深居闺阁，绣花浣衣，以后别瞎出来唱戏！”
　　她顿时脸红，又惊又怒，半响，才喃喃道：“好个柳二郎！当真冷心冷面！”
　　我轻蔑地扯扯嘴角：“准备准备，该上场了！”
　　望着台下的一片哗然，我紧蹙眉头。倒真不只为辛苦备戏的付出白费。报幕员早就报过戏幕，第一出戏也已唱毕，偏巧在我出场时闹起来，这不是针对我是什么？即使换戏，也不能是《山门》。我柳湘莲虽一人闯荡世间，却绝非缺朋少友之士。一想到要演那孤寡之人，唱什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心里便厌恶得紧。
　　于是，我深鞠一躬，恳切道：“这出戏小生准备良久，甫一上场，这位仁兄就命我换戏。这不大尊重吧？”尽管压抑着语调，这话听上去仍有些咄咄逼人，全场安静下来。
　　那人愣了半响，脸上的难以置信渐渐转变为恼羞成怒。“好大的口气！要你换你就换！优伶之辈还谈什么尊重？”
　　我冷笑道：“恕难从命。”唱戏的也能让你们听不了戏。
　　那人气得面红耳赤：“你...你再说一遍？”
　　我一勾嘴角。“就凭你还来指使我？本大爷今天来表演是赏你们脸。就你，”我伸手一指那挑事的，“你算什么东西？”
　　台下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滞住了——直到杯子碎裂的脆响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