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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羁绊 ...

  •   雨,淅沥。云,缱绻。
      苍穹盛满青灰色的墨,有一丝让人窒息之感。

      篁谷,玄阁——
      他睁开玄色的凤眸,胸口,隐隐作痛
      这是……哪里?
      耳边隐隐传来雨滴轻打在竹木上的声音。
      此时的他正处于一个竹阁中。不论是桌、椅、台、床、还是屋,皆是青竹所制,依稀可以闻到好闻的竹香。

      剑兮阁六位长老的住所皆不同:
      大长老刹涟一住九霄殿,
      二长老朝雪歌在韶逸轩,
      三长老千晔在倾梨台,
      四长老齐染于篁谷,
      五长老尉迟引为碎墨榭,
      六长老白枫住明月阁。

      齐染,篁谷。篁谷,篁,竹林之意。
      这里,是篁谷?
      是……她带他来的么?简洁的小室十分悦目。墨榷轻咳一声,喉中立刻弥漫着的血腥之味,使他微微皱眉。
      白色锦袍上血迹斑斑……她也不怕他弄脏她谷中的床?
      墨榷低头,微微掀开衣襟,胸口已经缠好了纱布。
      是她做的?

      “吱——”
      门被轻轻推开了,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挤开了,只见一个黑白肉团子滚了进来,那是,一只……嗯?熊猫?
      那团子的毛湿漉漉的,墨榷勾了勾唇角,不由笑出了声,那小熊猫偷偷瞅了一眼墨榷,之后慌忙用爪子盖住自己的眼睛——
      好妖孽!好妖孽的人!!
      墨榷笑意更甚,起身走到小熊猫面前蹲下,白皙修长的手指顺了顺小熊猫因为淋雨而微带潮湿的毛,毛发色泽明亮,十分柔软,手感很好。墨榷显然没有没有把持住,顺带着又捏了捏。
      突然,小熊猫伸出肥肥的爪子,一把抓住了墨榷的前襟,憨态可掬。墨榷没有防备,这一抓倒也无妨,但……但碰到伤口就不好笑了……
      “嘶——”
      墨榷倒吸一口冷气。却并没有忍心打断小熊猫的风流的‘袭胸’行为。
      于他而言,现在在他面前的这只小兽,恐怕是这世上最为灵澈的了。他不忍打断,小熊猫的那双纯澈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或许,或许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篁谷外止笙亭——
      雨声连绵,煞是好听。
      而止笙亭中,雨水不断的滴入亭中……
      篁谷是四长老的所居之地,对于外人,实在是充满了许多神奇的色彩……
      首先,四长老齐染从来不用侍女,这是剑兮阁中出了名的,广大的篁谷只住着两个人,一是四长老本人,另一个是一个叫苏子语的小小少年。嗯,当然,还有……许多熊猫……
      其次,篁谷最大的特色其实是阵法,大大小小的阵法,且杀阵重重,若无主人带领,篁谷根本无法进入。天知道如果擅自闯进篁谷后踏入的第一个阵法是什么,反正没人敢尝试。
      以至于想见齐染的人都得在篁谷外面等着,到后来,齐染就干脆建了一个亭子,名为“止笙亭”,外人可以在亭中等候苏子语的到来,苏子语得到齐染的允许才能将客人带进谷中,于是每次来的客人都能听见苏子语鬼畜的小声嘟囔:
      “呵呵,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其实,这个亭子还有一个作用……”
      剑兮阁中长老的住所有很多,可以自由选择,但是一旦选了便不能再改,住所也有大有小,现任四长老齐染所选的与前任四长老薛雪莹的原住所并不一样。而且住所的名字与布置皆是其主人所设,所以大家都很疑惑……
      请问齐四长老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竹子还有熊猫的?!而且篁谷中许多竹子品种都很名贵,这些竹子又从哪里来的——这些竹子都不是凡品啊啊啊!
      还有请问苏子语到底是从哪里好来的!??
      不是说长老不准带家眷进入么!?
      何白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此刻,朝雪歌心中犹如有万匹骏马奔驰而过。
      从前到篁谷,总能听见苏子语的那一句小声嘟囔:“呵呵,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其实,这个亭子还有一个作用……”
      今日,他终于没有听到苏子语说这句话,因为他终是体会到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尼玛!这亭子漏水!!!
      而且还不是漏一点点!!

      看着面前墨袍青襟,在亭中打伞的可爱的小正太,仰天长啸:“苏子语!带我进谷!!”
      “阿酒妹妹还没答允,”苏子语淡淡道,颇有几分齐染的味道,“这段时间,阿酒妹妹说任何人不准进谷。”
      话落,朝雪歌的脸又黑了一层,不满道:“我也不行?”
      “对。”
      “我不信!!小染儿怎么可能不让我进谷!?”
      苏子语抱着一只小熊猫,看了眼漏水的亭子,喃喃道:“这亭子,或许真该修修。不仅把别人坑了,我自己也搭进去了……”
      “喂喂喂!别转移话题!”
      “什么转移话题,我说的是事实,”苏子语摸了摸小熊猫微微潮湿的毛,“是阿酒妹妹亲口说的,不信,你下次见到她时自己问她。不过,这亭子真的应该修修……难道不对吗?”
      “……”朝雪歌被亭子中漏的倾盆大雨淋得全身湿透,撇嘴沉默了。

      玄阁——
      “棋子,松爪,你抓疼哥哥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墨榷抬头,果不其然,正是齐染。
      今日的她一身青绿色锦袍,松松垮垮,墨长的头发散披下来,在末端绑着一根青色的发带,相比那日在比武台上的凌厉,此时的她更是水木清华,绝代佳人。
      她将微湿的伞放在门槛一旁,提着一个精致的竹制食盒踏进屋中。
      墨榷走神了。

      或许,他想起来了。
      不错,呵,齐染的眸中的东西与小熊猫眸子中的一样,一模一样。
      呵呵,真是奇怪的想法……墨榷不禁笑了笑。
      这只熊猫叫‘棋子’么?
      墨榷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棋子听闻齐染的话,立刻松爪,抬头去看墨榷,被他那张温柔的脸迷瞎了眼,立刻用自己的爪子盖上眼睛
      “伤口可还疼?”齐染将食盒放在桌上微微一笑,看向墨榷戏谑道,“伤者还是吃点白粥好。”
      墨榷回过神,对上齐染微含笑意的眸子,同样微笑道:“染姑娘做的?”
      齐染挑了挑眉,道:“公子是说什么?嗯,是将公子带至此处,还是说这碗粥?”
      墨榷未语,齐染接着说道:“篁谷并无下人,我也无用侍人的习惯,公子就将就将就罢”
      墨榷微微沉默,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他缓道:“染姑娘将在下带至此处,何故?”
      齐染忽地一笑:“我既说了想要公子的人,理应说到做到。”
      墨榷一愣,随后欲说的话化为一抹苦涩:
      她忘了罢,他还是七宫护法。何况,她与他只是短短的见过两次面,她是何等高贵,而他不过是一个护法。世人皆以为护法不过仅次于宫主,其实护法不过是宫主的奴仆罢了——何况,她说的不过玩笑,怎能当真?
      他道:“四长老,何时能让在下出谷?”

      四长老?称呼都变了。

      齐染微微敛眉,内心最深处刺疼刺疼,她皱眉道:“公子何时养好伤,何时可以出……不然,也罢,呵,也罢,公子随时都能出谷,包括现在。”
      话落,转身出了玄阁。
      棋子看主人离开,也跟在后面滚了出去,一边心里嘟囔:主人怎么突然生气了?咦?怎么还有一点赌气的意思?

      墨榷注视着她的背影,强制自己压下追出去的冲动。
      试问,他有什么资格追出去?
      他是七宫护法啊……
      若没有宫主的吩咐,他应该待在宫主身旁候着。若不如此,算是违命,依旧会遭天谴之灾。
      他不怕他会受什么灾难,他怕的是他的染姑娘。
      众人只知违背宫主的命令,护法将遭天谴之灾。
      殊不知,所谓天谴之灾,并不是他本人所受,而是他所在乎的人。
      他所在乎的人……原先是没有,现在,恐怕就是齐染。
      说来也好笑,他竟然觉得他在乎的人,竟然是自己仅仅认识不过一天的陌生女子
      他已经行尸走肉了二百多年了,直到遇到他的染姑娘,他忽然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他既不能违背宫主的意思,呵,身份何等低下,有什么资格去……去追她?
      更何况……
      其实,他活了,或许不止二百多年。
      二百年前,失忆的他被墨家家主墨瑶留香的父亲墨延天捡回去,他才开始拥有记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失去之前的记忆。这样的他,一个不完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追出去。
      目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上,他微微一怔——她刚刚没拿伞?
      外面雨声淅沥。
      他拿起桌子上的饭盒,打开,里面是白粥和——这是……
      一碟小菜——腌制的笋片?
      他拿起竹筷。
      粥还是温热的,心暖化了半截。
      笋片?
      他的头有些疼,好似……他从前,也曾吃过……好熟悉的味道……
      雨依旧在下,已经快到夜晚了。

      篁谷外,止笙亭中——
      “朝雪歌,阿酒妹妹不出来你就不走了是不是?!”苏子语抱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小熊猫磨牙道:“尼玛!这都快大半夜!你还不打算走吗!?”
      “咦?原来你知道啊,”朝雪歌微笑,“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苏子语咆哮道。
      “你们既然是‘兄妹’,那为什么你姓苏,而小染儿姓齐。还有,为什么你口口声声叫小染儿‘阿酒妹妹’,这么说,小染儿是你妹妹,他明明比你大啊,为何你总说你们是兄妹而不是姐弟?还有就是,你叫她‘阿酒妹妹’也罢,只是……,‘齐染’这名字里面……有‘酒’这个字么?”
      “……”这一次轮到苏子语沉默了。

      许久,苏子语一抬头,一脸傲娇道:
      “关你P事!”
      “……”
      “小黑!我们走!”苏子语一只手抱着熊猫,一只手提灯大伞,往篁谷里走。
      朝雪歌笑了笑:真是有趣。

      苏子语怀中的那只熊猫叫‘齐子语’,是他家小染儿给起的名,而身为齐染弟弟,不对,是自称兄长的苏子语一直很不服气,硬生生的将这只熊猫的名字改成了小黑,且当作乳名唤着。
      忽然,朝雪歌只听苏子语冷冷的警告声传来:“莫要怪我没提醒,你若再往前走一步,会后悔的。”
      朝雪歌猛然抬头,想看看苏子语指的是什么,却见苏子语根本没有看他,更不是跟他说话,朝着篁谷门口一望,只见一人。
      朝雪歌眯了眯眼。
      那是——墨榷!?

      墨榷淡淡的挑挑眉,自己从玄阁一路到篁谷大门并无什么不妥,何况齐染也并未有什么嘱咐,为何这小孩子会这么说?
      没有听从苏子语的话,墨榷依旧很任性地往前迈出一步。
      朝雪歌笑了笑:呵,找死么?
      真不知道这会儿又是一场什么戏。

      只听“碰”的一声,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出现一个以墨榷为中心的诡异的紫色花纹图案,慢慢扩大,大约有一个玄阁大小的圆形印记,中间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竹子的图案。
      墨榷慌忙移步,想走出这个圆圈,谁知就在他移步的一刹那竟有一个死尸从地上爬出来,向墨榷扑过去墨榷抽出银锁链向死尸打去,有一次移步,可就在他又一次迈步的瞬间再次爬出一个死尸。
      墨榷感到头皮发麻,暗自后悔或许应该听从那小孩子的话。
      就是如此,每当墨榷移步一次,地上便会爬出一个身上满是腐肉的死尸,不到一会,几十个死尸逼的他不得不移步,而且根本走不出阵中。
      苏子语看着那被成血染深红色的银锁链,惊讶的咋了眨眼,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朝雪歌的目光。
      这便是篁谷的杀阵之一,篁谷会不定期的变换杀阵,这也是外人无法踏入的原因之一,此时墨榷所处的杀阵唤名“血染竹罗刹阵”是苏子语认为篁谷中最恶心的杀阵,没有之一——,妈的,砍人也就算了,可可可,可这是死尸啊!腐肉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苏子语摇头道,“这下,看谁能救得了你。”
      “咳,”墨榷被一个死尸抓上,喷出一口鲜血,“老人?小孩子口气还不小,救得了我?呵,像我这种人,死了也罢,俗话说,早死早超生……”
      苏子语不语,站在一旁灵力的看着墨榷被一群死尸围攻,只觉得有些可惜,眼前这绝色男子武功着实不低,剑兮阁中恐怕只有掌门何白还有他的阿酒妹妹能在他之上,不对……苏子语皱皱眉:墨榷的修行……还不止这些……
      “咳,咳咳”
      转眼,墨榷有喷了口一血,之前被齐染所伤的胸口早已渗出血,翻身,用银锁链将一名死尸的头打了下来,没想到没了头……还能动?!
      未容得他多想,因为他的再次移步,一个死尸从地上爬出来,攀上了他的大腿。
      朝雪歌嘴角一抽:他知道墨榷那绝色的容貌男女老少是通吃,可用不着连死人也不放过吧!
      爬大腿?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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