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落一沽；旧人思故情》悯冥

1、刹那

　　齐染从来没想到会再见到那个人，也没想到见到他会是在这么久之后，久到她已经差不多忘了那是经过了多少年，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和他笑声朗朗。

　　齐染，剑兮阁四长老，擅耍贱——嗯……是剑。

　　春意袭人，空气中泛着一阵阵泥土的清香，不觉让人神清气爽。
　　剑兮阁的五月，暖意浓浓，正是春夏季节观花观武的好地方，百花正争相斗艳，除了花，人与人之间只斗亦是有趣的，五月刚好是剑兮阁比试的时候。
　　幽雅竹道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小染儿，你说这次‘剑兮比试’哪宫会胜出啊？”紫袍男子微笑问道，妖孽的容颜让人难以遗忘。
　　被称为‘小染儿’的女子，唤名齐染，一身墨蓝色劲装，秀发随意地扎起来，给人十分利落的潇洒之感。
　　听到询问，齐染却看都不看问的人。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她皱了皱眉，“还有，朝雪歌，‘小染儿’这称呼，能换一换么？”
　　“不能，小染儿，”朝雪歌笑得灿烂，学着齐染的语气欠扁道，“而且，小染儿，算命的不算比试结果。算结果的那是神棍哦。”
　　齐染嘴角狠狠一抽，压下去想给他几脚的冲动，自动无视掉他后面的话，磨牙道：“不能就把嘴闭上罢，天热，少说话。”
　　朝雪歌一脸委屈，竟光天化日之下卖起萌：“小染儿，你真不可爱。”
　　“我什么时候可爱过？”
　　“这……”朝雪歌一双妖娆的桃花眼眨啊眨——好像，确实是从来没有过……
　　齐染默默看了看朝雪歌妖娆的桃花眼，道：“还有你确定神棍只能算结果的而不能算命？神棍和算命的是一个意思吧……”
　　“……”
　　这个……小染儿你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

　　剑兮阁是霁天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共分为七宫，七宫上面还另有六位长老，长老上面，剑兮阁掌门，叫何白，奈何的何，白皙的白。
　　剑兮阁内部人士都戏谑说这名字很有内涵：
　　奈何很白啊……
　　得知众人‘奈何很白’的评价后，这位很白的老掌门一气之下宣布为了好好的保养这‘很白’的皮肤，决定要闭关保养……当然，这是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何白掌门一百多年前开始闭关修炼、不理阁中政事，于是剑兮阁政事由六位长老暂代处理。
　　可惜六位长老中，四位长老都很默契的有一大共同的特色，那便是——懒啊懒……
　　使得那一堆本来要六个人处理的事情，却要两个人苦逼苦逼的玩命似的完成，而剩下四个人整日却是十分逍遥自在。

　　剑兮阁五月的比试，则是剑兮阁老掉牙的历来传统，每四年五月初三，七宫的宫主带着各宫弟子聚于华殷殿相互切磋啊切磋啊切磋，只是有时一不小心，性命都会被切下来。所以六位长老也得到场监督，避免这种自相厮杀结果最后切磋‘切’过了头，把小命都丢了的局面。不过，所谓到场监督这只是堂而皇之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其实是——
　　这种热闹场合，自然是要到场！！
　　四年一次，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
　　每年比试，各宫弟子就如同打过鸡血一般，都想着为自己师父，或是说自家宫主出口气争面子——激烈至极，煞是好看，不不不，应该是刺激！
　　更惊悚的是，每个弟子都心知肚明这长老的真正的原因不过只是在看戏，更不必想长老是否在乎他们的性命，但是他们一个个还是勇敢的参加了。

　　因为长老的长老之位也是厮杀到最后而得的。

　　每个长老最初都是这样，他们本是剑兮阁普通弟子，只要打败甚至杀了长老之后便可代替成为新的长老——很残酷却无可奈何的事实。
　　但是这种去向长老挑战的机会少之又少，一般只限于是十年一次的元兮大会弟子或者宫主才能与长老比试，而剑兮比试只限于弟子之间。
　　但由于长老不是吃素的，而且还很能吃荤……六位长老换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就像现在，自从二百年前，上一届的四长老成了齐染后，整整二百年的时间，再也没有换过长老，所以元兮大会次数就渐渐减少了，直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百多年的时间没有再举行元兮大会。

　　七宫中倒是极为和谐。
　　宫主便是师父，弟子就更是和谐了——除了有一些很肮脏的勾心斗角啊——不过是闹着玩而已啊，不过如果你玩不好，小命就玩没了——￣□￣｜｜汗，怪谁啊！有本事别进剑兮阁！

　　七宫中每一宫还有一位护法，直属宫主。护法甚至可以将长老甚至掌门的命令当作空气，但却唯独不能违背宫主的命令，否则他将遭天谴之灾。

　　剑兮阁从上往下数，最顶级的boss便是掌门何白，之后是六位长老，之后是七宫宫主，然后是直属宫主的护法，最后是剑兮阁普通弟子。很简单的食物链，只是……高级的暂且不说，低级弟子能不能存活到最后，这可就难说了，而且护法的地位也不一定会在弟子上面，比如……某种情况。

　　“小染儿，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朝雪歌嘟嘟着嘴，极是不满。
　　一路跟随着的侍女们不禁掩嘴而偷笑。
　　二长老朝雪歌追求四长老齐染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剑兮阁上下早已悉知，可是这种花样虐狗的节目，还是让人忍不住瞄上几眼……
　　还有……而且，那面容妖孽的二长老撒娇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偏偏齐染长老不给面子呐。
　　无视侍女细小的笑声，齐染翻了个白眼，踹了他一脚：“从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赶紧走。”
　　朝雪歌笑的宛若桃花灿烂，绕竹林缓步走远。
　　小侍女的眼睛一个个发直：这画面……真真……诡异，这个……二长老一脸享受的表情是个什么玩意？!
　　假如四长老真的和二长老在一起……那真的就完美了啊，神仙眷侣——羡煞世人啊！
　　朝雪歌还未享受完这爽翻了的感觉，忽然一抹杀气蹭着朝雪歌的发丝，朝着齐染袭面而来——
　　齐染一惊，美眸猛然睁开，急忙向右闪开，顺带向左推开朝雪歌，下一刻，一条别致的银链和齐染擦肩而过。
　　“谁？！”朝雪歌凤眸一眯，一回头，只见一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惊愕的看着他们。
　　“抱歉，”白袍男子歉意的微微一笑，道，“这链子今日有些不听话，险些伤了姑娘——和公子”
　　“不听话？哼，”朝雪歌皱皱眉，对白衣男子的话明显不信，“你知不知道我家小染儿的血差一点就要挂在你那破链子上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哼，轻轻一句抱歉就打发走我们，莫非这破链子是从你手中自己飞出来的？”
　　“呃……”白袍男子一时语尽——
　　他要怎么解释……真的是自己飞出来的啊……
　　齐染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那男子的脸上，凝滞，在也没有移开，呆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齐染忽地勾起一抹笑容。
　　朝雪歌看呆了。
　　“敢问这位仁兄，姑娘我什么话都还没说，你插什么嘴啊……”不经意间，齐染一只手已经勾着白袍男子的银链子，搭在朝雪歌的肩上微笑的看着朝雪歌调侃道。
　　“小染儿……”朝雪歌回神一边蛮欣喜齐染主动靠近，一边怨念自家小染儿堵塞了自己的话。
　　见白袍男子的目光闪闪的落在自己的手上，齐染微微皱眉，将链子甩给白袍男子：“收好这破玩意儿，小心伤人。”
　　白袍男子无奈一笑：“多谢姑娘。”话落转身便想走
　　朝雪歌出言拦住：“你想走？”
　　白袍男子挑眉，讽刺道：“不然，阁下还想怎样？也罢，看样子二位也是来参加比试的？不如我教这位姑娘两招，让她比试还有个照应”
　　莫非对方认定齐染不会多少功夫开玩笑好吧，能躲开那白袍男子的那条杀气腾腾的银锁链的，在剑兮阁也没几个了，更何况还能反身抓住那条银锁链还不使自己受伤，齐染这个人也是很厉害了好吗!
　　朝雪歌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及那一张妖孽的黑脸——
　　你说教谁两招？！！

　　齐染勾唇一笑，对男子的话完全当作耳旁风，喃喃自语：“眼睛……”
　　白袍男子轻挑了下眉，没有在意齐染鸡对鸭般的回答。
　　“你的眼睛，”齐染笑的有几丝邪魅，“很美，很不错。”
　　朝雪歌眉毛狠狠地一抽，这才偏过头去注意白袍男子的容貌：
　　只见那男子墨发三千随意披散在脑后，高挺的鼻梁，丹凤美眸，而他的眸子竟是血红色的！深深的血红色，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黑色，那深邃的瞳不仅让人深陷其中，白皙的皮肤，就算女子也会嫉妒三分，面前这男子美的使人窒息，却偏偏没有丝毫女气。一身白袍，一股慵懒的味道减少他面容上的妖孽味道，反而给人一种谪仙的感觉。
　　这竟然特么的长得比他还妖孽！
　　朝雪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姑娘？”白袍男子见齐染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挖出来做饰品摆起来一定很漂亮。”齐染沉默片刻，吐出下半句，笑容依旧。
　　众人静默了……姑娘你的三观是不是需要拯救一下？
　　把眼睛挖出来当作饰品摆？
　　恶寒……

　　少顷，白袍男子还是微微一笑，道：“是否能取，这要看姑娘的本事。”
　　齐染笑意又增几分，却是轻轻点地，纵轻功飞身而走，只留下淡淡的一句：
　　“这个，容我考虑一下。”

　　“小染儿？等等我，”朝雪歌见齐染飞身而走，急忙去追，临走之时不忘挑衅一句，“你不走么？比试时辰快到了，呵，敢盯上我家小染儿，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话音刚落，就留给他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袍男子望着齐染消失的方向，凝了凝眸：
　　至少她的轻功不弱……
　　挖出他的眼睛当饰品？
　　白袍男子柔和的笑了笑，对着银链子轻轻敲了敲：
　　今日怎么如此不听话……
　　等等……

　　白袍男子慌忙抿了抿唇，努力的憋着，让自己尽力不笑出声……可是憋笑真的好痛苦啊，好想跟刚刚挑衅他的那位公子提醒一下——
　　你莫非不知这样用普通跑步的方式去追一只用轻功的姑娘……真的好滑稽。
　　只见朝雪歌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狂奔去追齐染。

　　这……莫非他不会武功！？
　　白袍男子憋笑憋的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