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鸭之宴》舍曼

6、《Wonderland》

　　动作开始有点挑逗
　　我大胆要求，你对纤纤玉手
　　尽量喺我我背后游走

　　----《Wonderland》

　　（回忆线）

　　林子淇也是广州本地人，带他们去了家老牌连锁，带汗蒸洗浴一条龙。
　　他是VIP客户，有个经理Kate姐出来接待。

　　广东地处岭南，湿热而虚火上升，按摩拔罐针灸不再是中年人活动，年轻人都颇爱组养生局。
　　再加上佛山黄飞鸿影响，跌打损伤的正骨馆随处可见，后来就很多广东特色的综合洗浴城了。

　　他们汗蒸完，精力旺盛，先去玩里面的VR游戏机。
　　池骋昨天熬夜玩游戏，看见游戏机想吐，泡完澡直接去点了技师按摩，温温柔柔地给他按摩肩颈和穴位，但明显手上力气一般，揉得不够解乏。
　　力气小的池骋都昏睡过去。

　　幸好他们今天一下课就出来了，池骋下楼结账时候也不过八点半，比他们几个先走一步。
　　等结账时候，他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懒洋洋地撑在大理石台上看周围。

　　结完账，池骋从正门出去，迎面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旁边的针灸馆出来。
　　两人都顿住了步子。
　　一时间四目相对。

　　刚才接待他们跟林子淇认识的Kate姐追出来，打破了气氛：“下次带朋友来玩啊。”
　　因为林子淇带的这些人业绩都算她头上，常做营销的人，自然懂得怎么拉拢男性客户。Kate姐故作小声而亲昵状说话，还暧昧冲池骋笑了笑，一双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夹着名片递给池骋。

　　等Kate姐走了，池骋偏过头。
　　施泠正低着头点烟，她的动作好像娴熟些许。
　　池骋把手插进头发里揉了揉，把刚刚躺了那么久扁下去的发型弄起来。这才好整以暇地走近她：“你怎么在这儿？”

　　施泠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不是又坏你好事了？”
　　她分明是一副了然、笃定的神情。而池骋姿态懒散，一种酣畅淋漓的放松之意在他举手投足间显露无遗。随即，施泠又做了修正??：“哦，不对，是我又撞见你的好事了。”

　　池骋知道，她必定是听见今天下午林子淇和张奕霖的对话了。好好的正经按摩，被他们怪声怪气地说出来，施泠想不误会都难。他们开这样的玩笑，施泠又目睹他从按摩店里出来，恐怕在她心里他是个不正经的人无疑。
　　池骋不爱做无用功，此刻解释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多少透着些欲盖弥彰。

　　池骋没接茬，反而问她：“你来这儿做什么？”
　　施泠回答他：“来针灸。”

　　针灸和汗蒸按摩不一样，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池骋问她：“好端端的针灸什么？”

　　施泠把散着的头发，拨到耳侧：“长痘。”
　　池骋这才看见，她脸颊侧面，长了好几颗痘痘。
　　她皮肤又白又通透，这几颗痘痘瑕不掩瑜，略微泛红，更显得她惹人怜爱，怪不得她这几天都散着头发。

　　池骋低了头凑近看，伸手替她把没拢好的一小缕碎发一起拢过去，触到她小巧的耳垂。瞥了眼痘痘，他就把施泠手里夹的烟拿过来，碾灭。
　　“针灸没用。第一，别抽烟。”

　　施泠白他一眼。
　　池骋笑了笑：“我这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你不听我的，之后还有的你长呢。这痘痘就是热气，你水土不服。”

　　施泠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嘛，总共三点，第一别抽烟。”

　　施泠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第二，”池骋抬手看了看表，“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他们在路边拦了辆的士。
　　池骋上去以后，身高腿长地瘫坐着，腰倾得极低，脑袋靠着窗户。
　　还拿手机打了电话，施泠听不大懂粤语，大约能分辨出来，是让什么人等等他，他马上到。打完电话继续瘫着，他开了窗，手里的烟没燃尽，懒散地往窗外磕着烟灰。

　　珠江边上的夜风，路灯迷离，施泠也想不到她怎么和池骋这样她以前从来不会走近的人频频接触。看光影路过他精致的面庞和轮廓，明明她厌恶他们这些举止，也不得不承认他透着一股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性感。

　　等下车以后仔细看了，施泠才发现有什么不同，他往日里都是一副鲜肉打扮，胡子刮的一干二净，今天竟然下巴上见了一层略青的胡茬。可能是平常极少晚上见到他，夜色令他成熟起来。

　　施泠看了眼“中医馆”的招牌，里面确实满墙的小抽屉，上面贴着药材名。
　　池骋与老中医极熟，用粤语飞快地聊了几句，老中医就示意她坐下。
　　“你这是有虚火啊，上热下寒。所以又长痘又体寒。”

　　施泠确实常年体寒，连夏季夜晚出来，都穿了件薄薄的空调衫。
　　中医都倚赖望闻问切，又追问她新陈代谢和生理期的问题。估计池骋是早知道有这样尴尬的问题，在她被诊脉时候，就在门口站着，免了她的难堪。

　　听见老中医唤他才进来。
　　“你要不也调理两副药？”

　　“行。”
　　池骋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了。

　　“你啊，还是睡得太晚了。老样子，有点湿气。”
　　“是不是我妈告的状？”
　　“我把出来的好吗？还有你这黑眼圈。”
　　“我这是卧蚕。”

　　把完脉以后，池骋看了眼站在旁边一点儿不知道回避的施泠，提前开口：“别问，问就是跟以前一样。”
　　老中医啧了一声：“年轻人，害臊。明天来拿药吧。今天太晚了，还是煎好吧？”
　　“对，谢谢黄叔。”

　　池骋冲着在旁边看柜子上药名的施泠打了个响指。“走了。”
　　施泠回过身问他：“还没给钱。”
　　池骋说得轻松：“不用了。”
　　老中医也说：“你还跟他客气，他到时候一起给。”

　　施泠以前不了解，广东的中医如此盛行。
　　听起来池骋这种潮流男生，一边熬夜纵.欲，一边定期看中医调理身体，实在是令人迷惑。

　　回了酒店，在电梯口时候两人道别。池骋还要再上一层，他撑着电梯门跟施泠交待。
　　“明天我给你拿，针灸就别去了，又受罪，还不如中药奏效。其实就是凉茶差不多的，在广东时不时就该去调理一下，记住了。”

　　施泠问他：“第三点是什么？”
　　“什么？”
　　“你说的三点，不抽烟，喝中药，还有呢？”

　　池骋的舌头在嘴里顶了顶。
　　“你凑近点儿我告诉你。”

　　施泠本来站在电梯外了，离他有一米的距离。听他这话，又近了些。
　　池骋笑了笑：“第三点，要及时行乐。”

　　虽然他那张极占便宜的脸，说着这话，笑起来又痞又帅。
　　施泠讥讽道：“跟你一样？”

　　两人对视了几秒。
　　池骋收了撑在电梯门上的手，索性让她误会到底：“对。”

　　他说的很轻，像带着某种诱导，后面那句话又恢复了正常：“明天见。”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