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鸭之宴》舍曼

5、《吻所有女孩》

　　凭你六尺兼很英俊
　　尽管修养无法登对
　　都想一醉叙两叙
　　----《吻所有女孩》

　　那次去KTV唱歌，离场后，他们一行人准备去吃火锅。
　　施泠跟众人打过招呼，就独自离去了。

　　他们不觉得奇怪，施泠这么刻苦学习的人，能跟他们玩一下午，本身就够稀奇的了。

　　火锅店内，池骋坐在中间，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左边有人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左边坐的是佘嘉欣，池骋同她对视了一眼。佘嘉欣笑得暧昧，唇瓣水红，眉梢眼角满是风情。

　　池骋用余光向桌下一瞥，只见佘嘉欣跷着二郎腿，不知何时把脚上的拖鞋换成了绒面的高跟鞋。她用尖细的鞋尖画着圈儿，试图再踢池骋，池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佘嘉欣并不执着，把乱晃的腿放下，一点儿都没有被驳了面子的尴尬。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波澜不惊，还同旁人有说有笑。要说在场的男男女女里，数他俩颜值最高，对玩笑和暧昧氛围轻车熟路，众人谈论的话题也渐渐围绕他俩展开。

　　池骋属于那种男女通吃的，天生的社交宠儿，帅气养眼，身上还有些大男孩的痞气，但从不哗众取宠。

　　佘嘉欣不一样，她最惹眼，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矫揉造作。女生里就何清清跟她要好，其他人都有些怕她，她似乎很不在意。
　　佘嘉欣爱玩，她朋友圈发的全是晚上出去玩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浓妆艳抹，穿着清凉。

　　林子淇问她：“嘉欣姐是单身吗？”

　　佘嘉欣还没回答，其他人就起哄嘘他，林子淇赶紧摆手说??：“别误会，我在朋友圈发了我们在KTV门口的合影，我有个朋友看到想追嘉欣姐。”

　　林子淇说着打开朋友圈。佘嘉欣掩唇轻笑，她欠身把手机夺过来：“子淇，给我看看嘛。”
　　林子淇随意道：“你看呗。”

　　几个人都凑过来看，林子淇朋友的评论夸张又搞笑：“我老婆点解喺你隔篱？”（我老婆为什么在你旁边）
　　林子淇回复了一串“？？？”。
　　他的朋友又特地指出佘嘉欣，说：“帮我问她wechat。”

　　张奕霖插嘴：“幸好施泠没跟我们拍照。”
　　林子淇无语：“人家喜欢嘉欣姐这款，你紧张什么？”
　　他话锋一转：“话说，嘉欣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佘嘉欣扬起下巴：“你又知我单身？”

　　池骋有些好笑，她这副不知道收敛的狐狸样，恨不得所有男人都围着她转，怎么看都不像专一有对象的女人。

　　林子淇把空杯子当麦克风，仿佛没在KTV里过足唱歌的瘾，故意把一首《单身情歌》唱得声嘶力竭。佘嘉欣被逗笑了，她想了三秒，才拉长音调说：“我外貌协会的啊，帅就可以。”

　　“要多帅？”
　　佘嘉欣冲池骋努了努嘴：“像他这样的。”

　　林子淇“啧”了一声：“池哥这么帅气，我朋友肯定是比不上的。那我跟我朋友说算了。”
　　佘嘉欣嗔怪：“别啊，开玩笑的，把他名片推给我啊。”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很快举起杯子转向池骋：“池骋，来一个？”

　　她咬字不清晰，带着鼻音，声音又娇又嗲，“池骋”读得像“池尘”。不像施泠，叫谁的名字都是字正腔圆，透着一股疏离感。

　　林子淇调侃他们：“嘉欣姐看脸决定跟谁喝酒？”
　　佘嘉欣说：“是冲他这个名字，有个性。”

　　方泽凑热闹地怪叫：“哦，驰骋嘛，我懂我懂。”

　　佘嘉欣没有解释，直接同池骋碰了杯。

　　吃完火锅，男生都出去食烟了。
　　佘嘉欣拉住池骋：“我也去。”

　　池骋掏出打火机，佘嘉欣凑过来搭着他的手，替他护火。暧昧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之间。他们凑得很近，她甚至凑近他的耳畔哈气，他黑曜石一般的耳钉上面起了雾。
　　她慢悠悠地开口：“CC？”

　　“CC”是池骋的微信名，他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池骋没说话。

　　佘嘉欣挑眉：“故意装不认识我？”
　　池骋嗤笑，摇头：“我们很熟？”

　　佘嘉欣不觉得尴尬，反倒觉得池骋很有个性：“啧，我刚开始看见你时，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原来两人去年圣诞节在酒吧就碰见过，当时都是独自一人去玩的。
　　酒吧里正好举办平安夜派对，他俩因为配合默契，拿了当晚的最佳游戏搭档。

　　后来他们互加了微信，就再无下文了。直到在雅思班碰见，佘嘉欣在群里才看见他。彼时各自换了头像，在通讯录里差点没认出对方来。

　　池骋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找我有事？”
　　佘嘉欣撇嘴：“你比那晚无趣多了。”

　　那个酒吧外国人居多，平安夜去玩就是图个轻松，他以为佘嘉欣跟他一样分得清娱乐和社交。
　　对他而言，暧昧和拍拖，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们若能看对眼，那晚过后早就联系上了，没必要直到此刻才再续前缘。

　　池骋不接话，佘嘉欣退后半步，“嘁”了一声：“算啦，不逗你了。我前前男友最近疯狂纠缠我，我想找你帮个忙。”

　　池骋态度冷淡：“班里那么多的男生，为什么非得找我？”

　　佘嘉欣翻个白眼：“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说过，我外貌协会的，没骗人。如果我随便抓个人帮忙，我前前男友肯定知道我在骗他。”

　　一支烟抽完了，池骋才给她答案。
　　“可以，就今晚吧。”

　　池骋对于整蛊别人向来不会拒绝，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佘嘉欣冲他眨了眨眼睛。她抬手去戳他的胸口：“好啊，今晚我在房间等你哟。”
　　池骋弯起嘴角，笑得痞气，耳钉闪闪发亮：“喂，我觉得你意在追我。”

　　佘嘉欣又翻了一个白眼：“追不动，你中意施泠那样故作清高的吧？你们男人都好无聊。”

　　她对施泠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她想成为男人视觉中的焦点，就得用诸多的小手段来实现，而施泠这种人什么都不用做，话都不必多说几句，就能招来男人的喜欢。
　　池骋不置可否。

　　她问池骋：“施泠好看还是我好看？”
　　池骋低头瞥了她一眼：“你好看。”

　　佘嘉欣笑了笑，也不问他真假。
　　池骋后半句话没说，施泠不需要好看，她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和倾城的红眼圈，就足以勾人魂魄了。

　　回到宿舍，等到老师查过房以后，池骋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他刻意留了胸口的水没擦干，浴袍穿得松松垮垮的，水滴从锁骨一路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淌。他把头发吹得半干，又用啫喱定了个造型。

　　池骋就这么风骚地下楼去了，他在佘嘉欣宿舍门口站好，作势要敲门，就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池骋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一层都是雅思班的女生，无论碰见谁他都怕解释不清。

　　池骋只好贴着门，一只手插在头发里半挡着脸，一只手轻轻叩门，里面没有回应。

　　耳边忽然传来施泠字正腔圆的声音：“池骋？”
　　池骋尴尬地把挡脸的手放下来。

　　施泠还是那天他在消防通道里见到的那副打扮，身上裹着条毯子，露出莹白如玉的小腿。

　　池骋清了嗓子：“又睡不着？”
　　施泠点点头，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池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哟，我就不打扰你了。”

　　池骋不自然地拢了拢浴袍：“不是的，男生都在楼上玩，他们想起来好像有张游戏卡带忘在佘嘉欣这儿了，让我来拿。”

　　施泠继续往前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开口说：“我听说男生们刚刚去酒吧了。”她轻笑一声，偏头说了一句“晚安”。
　　池骋耳朵发红，低骂了一声。

　　不用想就知道是张弈霖把消息透露给她的，害他被当场戳破谎言。池骋还未来得及解释，施泠就头也不回地往消防通道去了。池骋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纠结再三还是一咬牙往消防通道走去。他黑着脸，在楼道里跟施泠打了个招呼，恶狠狠地说了声“晚安”，这才扭头上楼。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施泠在烟雾里一副要羽化成仙的模样，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目无焦距，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施泠的房间就在佘嘉欣的旁边，被她这么一撞破，池骋实在有些烦躁，怎么也不好再去佘嘉欣那儿了，于是低头给佘嘉欣发微信。

　　CC：“我今晚不去你那儿了。”
　　Shirley：“什么理由？”
　　CC：“下次再帮你。”

　　佘嘉欣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更何况她被前前任男友搞得焦头烂额，她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Shirley：“哥哥，我错了！吃饭的时候我不该撩你，那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保证不追你，你下来吧，我都准备好造型了！”

　　池骋不好跟她解释是碰见了施泠的缘故，犹豫了片刻，他到底还是去了。来到门口，佘嘉欣咬着唇斜倚着门，眨眼冲他释放暧昧的信号。

　　池骋只想速战速决，免得再碰见施泠，他警告她：“不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佘嘉欣拽住他的袖子：“别啊，快进来。”

　　池骋不跟她客气，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佘嘉欣饶有兴致地肆意打量他。
　　佘嘉欣嫣然一笑：“排练一次？”
　　池骋很有自信：“没必要。”
　　佘嘉欣点头，学着施泠白天说的话，略带嘲讽：“那我就借用一下咯？”

　　佘嘉欣跟前前男友打了通视频通话，她和池骋一齐穿着松垮的酒店浴袍出镜，尤其是池骋湿漉漉的头发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惹人遐想。

　　果然，佘嘉欣的前前男友见状面色难堪地放弃了，表示之后不会再纠缠她。

　　佘嘉欣玩性大，她借着机会去挑池骋的下巴，他下颌线优美，喉结滚动时格外性感：“喂，采访一下，今天被两个女生借用，感觉哪个好？”

　　原来她仍念念不忘跟施泠攀比，她不提则罢，一提施泠，池骋就恼火。时间不早不晚，他刚好被施泠撞个正着，她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跟佘嘉欣的不一样，叫人恨不得捂住她的眼睛和嘴角。

　　池骋把浴袍系紧：“我又不是物件。”
　　佘嘉欣去扯他的浴袍带子：“还早啊，再玩一会儿？”
　　池骋拒绝：“走了，明天还要上课。”

　　佘嘉欣耸肩，然后俏皮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池骋的肩膀：“池同学，课堂上见哟。”
　　池骋：“等等。”

　　“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今天的事必须保密。”

　　佘嘉欣知道他的意思：“当然，你也一样。”
　　池骋点头：“晚安。”

　　两人第二天都顶着黑眼圈去上课，池骋不知道佘嘉欣昨晚后来又干吗去了，看着她的黑眼圈比他还严重。
　　池骋昨晚回去以后本想给施泠发条微信，后来想想又作罢，想起她那个讥讽的眼神，他烦躁地打了很久的游戏才睡。上课时他坐在施泠后面，哈欠连天。

　　下午下课的时候，林子淇突然拉了他们几个男生低声讲话。
　　“哎，今晚去不去按摩？”
　　张弈霖耳朵尖，他赶紧凑近：“哪种按摩？”
　　林子淇坏笑不语。

　　他们几人嘀嘀咕咕，眉飞色舞，纷纷收拾东西。

　　方泽见池骋要走，把他拉住：“池哥不去？”
　　池骋面无表情：“今晚作业多。”
　　“谁信啊。”

　　池骋瞥了一眼施泠，他们几个男生以为自己说话很小声，实际上他用余光已经看见施泠眼底的不悦和厌恶。他轻咳一声：“我就不去了。”

　　“池哥是不是不敢去？”方泽故意刺激池骋。
　　池骋瞪了方泽一眼：“滚。”

　　池骋黑着脸：“我昨晚打机遇到个扑街，玩到凌晨三点才终于赢翻他，我要回去补觉。”

　　林子淇揽住他的肩膀：“都说啦，池哥不会去的。我逗奕霖哥哥的，是正经按摩，推拿松骨，一起去啦。”
　　几人都劝他??：“成日坐住，腰都断咗（每天坐着，腰都断了）。”

　　池骋闻言伸了个懒腰，最近每天上课，他都很少溜出去玩了。
　　池骋瞥了一眼，施泠的位置已经空了。

　　最终他还是顶着众人的目光，说：“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