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七夜》若诺成灰

16、第 16 章

　　“这是全部的故事吗？”若依的眼里有点潮湿，想起爹爹，不，应该是秦叔叔对她的好，心底有点忧伤。
　　“是，也不是。”
　　“什么是是也不是？”
　　“爹是爱娘的，一直都是。只是他现在已经落发了，跟随师公云游去了，而我自小就跟了师父学武，早就没有了爹的消息。但是，小的时候，每日都可以听爹讲他的过去，还有他和娘、和紫堇大娘的爱情……”幕白的声音有点沙哑。
　　“那为什么，我的梅花印在背心，而不跟你们一样在肩上？”若依好奇。
　　“不知道，那印都是在孩子满月时由爹亲自烙下的，可是，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才十多天，尚未满月。应该是娘烙的。怕是为了避免有杀身之祸，特意烙在背心的。她烙了，也就说明她心里还有爹的……”
　　“那幕遮为何会和我们团聚？”
　　“十三年前，娘在集市上看到他的时候，他被扒了上衣，头上插着草，被人有绳子牵着贩卖，但是梅花印骗不了娘的眼睛，所以就买下了他。当时他不叫幕遮，叫昆，是娘帮他改名为幕遮的。所以秦大当家的并不知道他就是你哥哥，才会多次提及你们的婚事。娘怕他知道她永远记得爹，还帮爹养着幕遮，会难过，也就不敢提及……”
　　“你是怎么知道的？”若依垂着头。
　　“娘在临死前，留了封信，要我来寻你，也就说了这么些……”
　　“她也找到你了？”
　　“是。要不，我怎可能跟着师父学武呢！”
　　若依心中所有的迷团总算释然了。
　　回去的路上，若依安静极了，那么多关于母亲的回忆那么突然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没能完全消化，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幕白时不时地看看若依，好象有话，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依的步子慢慢度向的地方竟然是幕遮的小屋。
　　几日没来，若依不禁四处打量起来。平静的水，平静的树，平静的小屋，平静的幕遮。只有微风才能打破水与树的平静，而她的到来竟然也打破了幕遮的平静。
　　幕遮本是坐在栅栏上的，看见若依，眼底就莫名的升上来一顾温柔，有若依从未见过的开心。
　　若依的心在望进他眼里的那一瞬，很疼，很疼，甚至开始责怪自己，怎么可以三天没有来呢！幕遮只剩下她这么个亲人了。
　　只一小会儿，幕遮便收起了他所有的感情，轻轻跃上屋顶，茫然的看着远方，但是，若依知道，那目光其实没有焦点，心是空的，看到的也就是空的。
　　若依呆呆地看着幕遮，幕遮呆呆地看着远方……
　　“若依，你可听到远处有鹧鸪的声音？”幕白淡淡地问。
　　若依猛地回望幕白，又回首望了望幕遮。
　　风乍起，吹皱一湖水，叶飘零，苍老了谁的容颜。鹧鸪在那叫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想知道为何秦大当家的功夫比我师父高许多，而幕遮却远不及我吗？”幕白不屑地看了看屋顶上的幕遮，“他是为习武而习武，我是为了保护你而习武。他如何能给你幸福？”
　　幕白把若依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我知道有这么个妹妹那天，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要宠溺你，唯有宠溺你，这就是我生的意义！”
　　若依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幕白的脸，是张帅气的脸，只是，幕白总是微皱着眉，少年便已在额上刻下了深深的烦恼，若依甚至想不起是否曾经有幸看到过他的笑容。她的手指滑过他沧桑的额，一遍一遍，似乎想拂平幕白的过去，却只是徒然。幕白总是时刻保持着一种警惕，周身弥漫着似薄雾缭绕的杀气，若依轻叹，原来两个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幕依……”幕白惨然地勾了勾嘴角，“我们走吧，天涯海角去流浪，忘记这里的一切吧！”
　　若依扬起头。她是姓秦，还是姓苏，又或者是姓朱，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从今天起，会柔柔地唤她幕依，而她会随他远走，天涯。
　　她想最后，好好地看一看幕遮，那个在她生命中走了一段不平凡路的男子，该忘了吧？本以为他与飘零是兄妹，自己便是胜卷在握，谁知落了个这样的结局，都是骨血手足。
　　今天，若依就已经死在这里了，她，苏幕依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