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龙骑士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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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龙骑士开始传送……”
“……十天内开启第二阶段任务。”
“呃——这句话有歧义吧？”
在这个连郑咤先生都开始学着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时代，中洲队的专属卖萌的角色，被上一次任务活下来的唯一新人罗甘道，当仁不让的继承了下来。
“……嗯，虽然是有歧义没错，但具体是哪一种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吧。如果是坐等十天就可以看到所谓的‘第二阶段任务’开启，主神就没有必要提前十天放我们进来，又不是团战。所以，真正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在十天内达成开启‘第二阶段任务’的条件，这也是相对于‘第二阶段’来说的第一阶段任务。只是，这个开启条件，怎么会一点提示都没有呢……”
看着沉思中的郑咤先生，我暗暗点头。看起来旁听还是很有效果的嘛。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上一次任务，团战哈里波特，我们的主线任务生存十天，并没有完成。在我们清理完霍格沃兹城堡中的敌人后不久，就迎来了主神传送的白光。看起来楚先生的关于清洗的推论果然是精确无比。
之后，我们在休息时间又回到了那个世界，试图捡点破烂。郑咤先生从某个城堡的房间中翻出了一面镜子，臭美的看了一眼之后就一头栽倒。
那是一面巨大而华丽的镜子，金色的镂花镜框，下面是龙爪一样的脚在支持。镜子上面有着这样的的符文：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当然，补习过小说和电影的我，很快辨认出，这就是著名的厄里斯魔镜。所以我知道，符文需要反过来阅读，而镜子的功能，按照原著的描述，和符文所说的差不多，是让人看到自己最渴望的景象。
它会把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执念以幻象的形式表现出来，让人深陷其中。只有摆脱了自己的执念，坚强地面对自己的心灵，对于自己所要的东西能够脚踏实地地追求，而不是幻想，才能正视这面镜子而不迷失。然后……对当下感到幸福的人，可以直接把这面镜子当普通的镜子用。
或者度过了心魔的人，拥有完备心灵的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和楚先生分别作了确认。
所以，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帮助人度心魔的辅助道具，是主神的额外任务奖励也说不定。值得收藏。
至于沉迷幻境的郑咤先生，我们本来打算在本次任务开始前，用精神连接的方式尝试将他唤醒。但在陷入沉睡后的第一百天，郑咤先生醒了——流着血泪。
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样醒来的，更不知道他从中得到了什么。
打听别人的心魔可是非常不礼貌、相当犯忌讳的事情呢。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比如他更加精准的能量控制、更加认真的旁听态度，以及不再沉溺于欺负萝莉，他的成长和进步还是相当大的。
也包括现在的主动思考行为。
——所以也应该适当给他一点奖励，既然楚先生还在沉思，我接过话头：
“……之前的那些任务中，主神的任务说明都是表达得非常明确的。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会选择这样一种有歧义的说法呢？”
“呃？难道说，主神这样做，也是一种暗示吗？那么会是……对任务内容的提示吗？歧义但我们能够知道应该怎样理解……难道主神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没有提示的任务内容，我们也是可以自己猜出来的？”
微微点头，我继续引导：
“……而且，在这个任务说明中，真的只有表面上的那一重歧义吗？”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太难了，郑咤先生抓耳挠腮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我则趁机打量起四周——
这次的任务没有新人出现。出现在保护光罩中的，是我、希尔瓦、楚轩、郑咤、赵樱空、零点、朱雯和罗甘道这八只。
虽然不知道其他小队的情况，也不知道复活真经这个复活道具的具体作用方式，但我们中洲队也算是拥有了自己的复活方式。只是这个方式中存在着很多局限之处。
首先，虽然达成了免费复活的协议，但显然我们也不能太过频繁的麻烦塞菲尔姐妹。虽然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但我们毕竟没有监督约束的手段，那一点维系关系的交情只能小心呵护。所以，我估计每次任务之后，我们大约只能有一个复活名额。
其次，邦妮的复活术需要召唤灵魂，但是显然她是没有能力跨越位面召唤的。战死的队员的灵魂需要我们自备。虽然在主神的兑换清单中出现了配套的东西，比如可以在死亡瞬间收留灵魂的护魂石，可以召来死亡队员灵魂的招魂符之类，但都是一次性单体道具，而且价位都在一个B级支线剧情。
第三，不是所有成员都可以复活，至少人造人不行。主神制造的人工灵魂，不能享受任何复活待遇。很显然的，这是为了避免过多的实验资源被人造人们占用。
因此，失去小白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结果。至于王侠先生，虽然说上次任务收获颇丰的我们，不至于拿不出一个B，但楚先生给出的结论是：不值得。
同样是被注射了楚先生开发出来的药剂，零点先生解开一阶锁的时间是一个星期，罗甘道先生是十五分钟。而王侠先生，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依然没有跨过这个坎。
对于这个现象，我尝试着做出了解释，并得到了楚先生的认可。
因为，王侠先生是一位军人的典范。
虽然零点先生同样受过精良的军事训练，但与杀手和雇佣兵不同，作为现役特种军人的王侠，有一个最重要的区别，那就是绝对服从命令。
我不知道对于其他人来说，主神的轮回空间意味着什么。但我能肯定，对于王侠先生来说，这只不过是又一个有些特殊的特种任务，而中洲队，也只不过是一支在值得信任的首长领导下的、有些陌生的特战小队。
进入轮回空间，是上级命令；虽然奇幻，但特种战争的战场本就波谲云诡；再加上一进入就接受闻名已久的楚大校的直接领导，行动判断什么的可以直接托付，自己没有也不需要对轮回世界的主动了解；只需要按照习惯、服从命令、投入战斗，和以往的任务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对于楚先生乃至中洲队而言，这都是一个顺手的零件工具，但对于主神的试验品来说，这样的心态是注定没有前途的。
在轮回空间中想要变强，兑换只能治标，根本的方法还是生死之间的突破。那么最重要的，是要有想变强的决心，和在生死关头也不放弃的信念……
这两样东西，王侠先生其实都不缺，不过……规格不对呢。
作为一名军人，王侠先生被训练得太完善了，无条件服从命令，没有怀疑，没有犹豫。
所以当面临危险时，他的第一个选择，肯定是相信背后的同伴能够给自己支援；就算没有支援，他的第二个选择，相信也是去考虑自己要如何牺牲，才能够给同伴创造更多的机会……
这样的人习惯于以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习惯于将背后交给自己的同伴而不是倚靠自己，习惯于在战斗之前就做好准备一击而中，习惯于在必要关头牺牲自己而不是保全性命。
在哈里波特的任务中，面对地毯式的导弹轰炸，接到楚大校尽量帮助罗甘道的命令，零点先生的处理方式是减速等待，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观察是否存在接应可能，而王侠先生却是第一时间回身转进。即使是最后的关头，王侠先生想到的也是确保完成任务，努力将罗甘道转交到零点先生手里，而不是保全自己。杀手雇佣兵和军人的区别，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人，就算他们训练得再怎么刻苦，也的确想让自己变的更强，但每当到了紧要关头，爆发自己的力量来渡过难关，对于他们，最少己经是第三种选择……而且，这种惯性己经深入骨髓变成本能。
古人常说侠以武犯禁，其实把话倒过来说才是对的啊，绝对服从命令，就不可能诞生真正的高手。（《数据侠客行》）
主神没有阻止楚先生从现实世界呼叫援军的举动，大概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吧。让王侠先生进来，或许正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到这细微而深刻的差别，而在这之后不再有类似的人被引入，也应该是主神不愿意有限的实验名额被注定希望渺茫的人员占用……
听完我的猜想，楚先生仔细考虑之后，做出了不复活王侠先生的决定。我没有对此发表意见。最可能反对的人，当时正沉溺于甜美的幻境中，而等他醒来，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之后，沉默良久，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保护光罩消失，郑咤先生似乎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结果。我告诉他不必着急，反正还有十天的时间，而且收集这个世界的情报也会有利于行动判断，总好过在这里闭门造车。
于是我和希尔瓦乘着飞行滑板，郑咤先生踩着扫帚作御剑飞天状。我们开始了对周边环境的探索。
阿拉盖西亚王国，奥俄盖西亚王都。似乎这个任务沿用了电影中的世界背景。当然经验丰富的我们不会死板的迷信剧情，只不过电影中的背景设定非常的不完备，留给主神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不小呢。
“……有个很有趣的信息，我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的神话，据说在很久以前人类和龙族并没有在一起战斗，也没有龙骑士的存在，直到恶魔入侵这个世界为止，单独的龙族与单独的人类都无法对抗那些恶魔，于是他们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龙骑士这样的战斗组合，之后经过长久的战斗，他们将恶魔打退回了地狱，而封印地狱入口的地方……就在这王城首都的下方，你觉得这个信息如何？”郑咤先生有了新的发现。
“——所以呢？你觉得那里会是一个开启任务的关键点？”
“怎么说呢，既然这个任务世界借用了电影的背景，那么王城这里就相当于是世界中心这样的位置了吧。搜寻一下这里隐藏的秘密，总会有所收获的吧。再说，电影主角和他的那条小龙不是找不到吗？没有其它线索的话，还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
“……嘛，虽然总觉得理由不够充分，不过找不到其他契机的话，也只能这样了。话说，你是打算混进去还是杀进去？”
“我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巨龙了吧。估计战斗不可避免，为了节约时间还是直接打进去吧。”
“那好，我和希尔瓦马上与你会和。楚先生，支援和接应的准备就拜托了……”
当我和希尔瓦赶到时，郑咤先生已经俘虏了一个兽人卫兵，正在逼问王城的具体情况。僻静的通道里布满了卫兵血肉模糊的尸体碎片，郑咤先生的战斗方式还真是缺乏美感。
王城从外面看起来虽然宏伟，毕竟是倚山而建。看起来颇有欧洲中世纪地古代大城堡的模样，只是从规模来说就并不太大了，根本无法和中国古代的巨大城市相比，但当我们进入到这座王城里时，才发现这座城堡的空间比想象的更加巨大，因为这座城堡是向下深入的，就像地下城一样，在外面显露的部分连总体面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地下城？龙？呵呵，有趣……
沿途遇到的几百名兽人守卫，为了节约力量，没有让希尔瓦和郑咤出手，我用手枪一一点掉。结果就是被强迫成为向导的俘虏充满恐惧的眼神。
“……里面都是法师大人或者国王陛下召唤来的魔界生物，我们所能到的极限就是负二层，那里守卫着士兵的是黑骑士，至于再之后我们就不知道了，法师大人就住在负三层里，至于国王似乎是住在这城堡地最底层……”兽人向导小心的回答着。
“黑骑士……龙与地下城？！芙若娅，这个……难道主神……”
“看起来，这下面会有很多问题的答案呢。”
将可怜的向导打发走，我们继续向着过道深处走去。这城堡越往下走楼层越是庞大，呈现出的是一个倒漏斗型的地下城，再配合古朴的石块地面与那阴森的过道，这个地下城还真有龙与地下城那种奇诡的跑团气氛。不过我们可没闲心来这里游玩观察什么，沿着精神扫描得到的构图，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负三楼的地形环境和负二楼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那种阴冷的气息更加浓烈了，很快，行进中的我们，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了盔甲碰撞的声音。走过了一个拐角处，眼前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色全身铠甲的卫兵，以及浓烈得让人作呕的死灵气息。不过没有坐骑的话，不是应该叫做黑武士的吗？
不死生物吗？看到一个被郑咤先生一拳打飞的士兵，毫不在意板甲上的深深拳印，若无其事的继续向我们杀来，我确认了这一点。
无论是脑袋还是心脏，亦或是身体正中，被子弹贯穿的士兵仿佛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节约能量，那么——
子弹穿过铠甲护膝，卡在了关节的转动轴承上，无法迈步的士兵一头栽倒。对肩关节和肘关节如法炮制，很快我便制造出一滩格格作响的废铁。
解决了几百个这样的铁皮罐头，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入口。
不同于其他地方昏暗的火把，这个房间中充满了阳光般的光亮。轻抚遍布墙上的闪着微光的陌生魔法符文，我轻轻赞叹——
“——神秘而深邃的知识啊，真是让人不得不兴起探索的欲望呢……可惜……”
头也不回地，我带头走向通往第四层的阶梯。
一进入第四层，之前一直感觉到的阴森亡灵气息突兀的消失，猛然间转变为了一股灼热的气流，就仿佛是站在火山岩浆口一般。和之前三层完全不同，这一层根本已经没有楼层的通道与房间，纯粹就是一个广阔无比的地下岩洞，一眼看去竟然还望不到边。略微估算一下，这一层的大小几乎相当于其上方山脉所占面积了。
但即使在这样广阔的空间中，也有醒目到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并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的目标——
“……开什么玩笑？龙，不是应该像哈里波特中的那样，有个十米长就不错了吗？大成这样，人骑在上面还有什么意义啊？”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震撼，相对于上一次任务中那肉脚的火龙，眼前的存在才配得上“巨龙”的称号吧。从头到尾有上百米的长度，站立起来有四十多米高，两翼伸开有百多米开外的宽度，这样的体积，仅仅是静立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只不过，在这样的背景中，那头巨大得夸张的黑色巨龙背上——尽管身躯异常魁梧——的骑士，对比之下，就显得那样的渺小、可笑和畸形。
龙骑士，骑在这样的洪荒巨兽身上，对于战斗，能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下一层的入口就在巨龙后面，但精神扫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那么为了确保退路，我们也应该先控制住这里。只不过楚先生要求对巨龙尽量活捉，所以我的死亡一指不太方便掌握，那么……”
“明白了，让我先试试吧。我新兑换的武器还没有开过荤，有龙血祭刀正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的虎魄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开启了传说中的“爆炸”状态，郑咤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片幻影，以极快速度向着远外的黑色巨龙冲了过去。
虽然听说了郑咤徒手砸军舰的英勇事迹，但这个被称作“爆炸”的能力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通过我的这双能看清他人体内能量流动的作弊眼睛，我看到郑咤体内代表血族能量的红色线条和代表内力的白色线条，分别从脑部和小腹引发，在心脏处交汇。两股能量仿佛水火不容，如同混合就会爆炸的□□，在交汇处由易于储藏的压缩状态，瞬间转化成易于使用的激发状态。然后将这种激发能量引导出来作用于身体，郑咤就获得了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这样的运作模式，为什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呢？
我刚刚开始走神，就眉角抽搐的看到，郑咤先生一头撞上了巨龙身前大约一千米距离升起的一层透明护罩上，发出的巨大闷响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
“远方的来客，是什么驱使你们前来探索这禁忌？凭你们的实力应该也知道这禁忌所代表的意义吧？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坐在黑色巨龙身上的那人，理论上来说应该就是阿拉盖西亚王国国王歌巴塔尔了吧。他严肃声音并不响亮，却依然清晰的传达到我的耳边。是魔法吗？
“不用白费心机了，这是龙语魔法，你那么强悍，应该也是龙骑士吧？而且还是巨龙没有死掉的龙骑士，你该知道我的巨龙是黑龙，最庞大最强悍的巨龙，你的巨龙也没在身边，没有龙语魔法的你该如何进来呢？”郑咤先生开始研究起那层护罩，而歌巴塔尔显然对其非常有信心。只不过，话语中却透露了奇妙的信息。
因为强大所以是龙骑士。似曾相识的奇妙逻辑呢。上一次遇到是什么时候？啊，是第一次团战和印洲队交涉的时候：因为基因锁二阶所以是队长。
后来我们知道，造成后一种诡异结论的，是某个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的隐藏规则：主神承认的队长有基因锁＋1的福利。那么类似的，这一次的隐藏规则是什么？成为龙骑士可以变强吗？
说起来似乎不合理呢。不是应该是，只有足够强大的、能够得到座龙承认的人，才能成为龙骑士吗？有龙语魔法存在的话，这些巨龙也应该是有智慧的，那么它们为什么会甘愿成为增长龙骑士实力的垫脚石呢？
我仔细观察那黑色巨龙的眼神，没有空洞麻木，也没有灵动狡黠，有的只是一切理所应当的坦然。
略作蓄力的郑咤一刀劈下，将挡路的护罩破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随即踩着月步凌空扑向目标。
国王歌巴塔尔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起来似乎相当惊讶。他奋力挥臂，将手中的龙枪像标枪一样投掷出去。闪电般飞射的龙枪上，覆盖着一层浓郁的黑色能量——和骑士脚下的黑龙体内流淌的能量是同样的色泽。
郑咤挥刀将激射到眼前的龙枪险险架开，被远远磕飞的龙枪表面白光一闪，下一瞬间又回到了歌巴塔尔手中。
空间魔法吗？而且看起来这就是骑士与龙的配合方式了吧，骑士负责远程，龙负责中近距离。只不过，作为掌握着龙语魔法的巨龙，需要这样的辅助和补充吗？
郑咤空中踏步连续改变方向，闪避标枪锁定的同时继续进逼。进入某个距离之后，黑龙转动着相对细长却异常灵活，用吐息和撕咬将郑咤阻挡在攻击距离之外。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但我却并没有多少担心。对于从希尔瓦令人发指的蹂躏训练中成长起来的郑咤来说，眼前的战斗只能算是热身吧。而且那个龙骑士的战斗方式有太多奇怪之处，我正好仔细观察一番。
似乎战斗经验不够丰富呢。磕着瓜子，我暗自品评。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现郑咤空中移动的方式和原理吗？就算不用魔法，哪怕巨龙随便扇动几下翅膀扰乱气流，就可以让郑咤的游击战法受到很大干扰啊。还多次停下来试图放魔法——哪有在战斗时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得如此明显的？看，被打断了吧。
而且，虽然从之前的语言中分析，这位龙骑士似乎肩负着守卫“地狱”入口的职责，可他身后那诺大的洞口看起来毫无防备，郑咤随时可以舍了他溜进去。这样的守门员未免也太不敬业了吧。
再加上这个地形，整个山洞虽然高大广阔，却还容不下一头百米巨龙飞翔。只能杵在那里不能飞，这对组合能发挥出最大战力吗？选择决定战斗地点的可不是我们，为什么这位龙骑士会蹲在这个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的环境中呢？
他真的是堵门的，不是卖票的吗？
只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样的情况也算正常。这位龙骑士貌似还有一个国王的兼职，战斗能力说不定只是谋求上位的敲门砖而已，登基之后训练和战斗的机会都要大大减少了吧。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在恐怖轮回中挣扎求存的战士们呢？
……呵呵，战士……吗？
在上一次任务中，我们对于主神行为模式的分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得到的结论越多，产生的疑问也就越多。
最核心的问题，主神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主神想要让我们怎么样？
从开启团战的那块金色石碑中，我们得到的信息是“超越自身不断进化”。
关键词是：进化。
可是在这无休止的轮回任务里，我们挣扎在无限恐怖的生死边缘，每时每刻都要为了生存殚精竭虑。把现实世界的普通人，扔进这血腥残酷的战场沙场角斗场，仿佛在逼迫着每一个轮回者走上战士的道路。
想要活下来，强大的战斗力是第一位的。
难道主神认为，进化的道路只有成为战士这一条吗？
科学家、军事家、政治家、艺术家……难道这些，对于进化就没有任何帮助吗？
就好像眼前这位、舍弃了战士路线而转行当起了国王、被逐渐发威的郑咤打得满头包的对手，难道是作为警醒我们的反面教材而存在的吗？
为什么，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呢？
国王歌巴塔尔被郑咤一脚踢在身侧，从龙身上跌落，吐着血瘫倒在地爬不起来。而那头被一刀背敲在了后脑勺上却还不打算放弃的黑龙，则被郑咤加力狠狠的连砸了好几下，终于消停的趴了下来。
向我们走来的郑咤略有些气喘，身体内隐约可见的暗伤正在快速愈合——血族血统吗。
不等走近，郑咤挥舞长刀摆着pose，大声笑着的说：
“完全不是对手嘛，哈哈哈哈——芙若娅，你看我这场打得怎么样？”
这样的行为，呵呵，应该是想要获得认同吧。在队伍里，无论是智还是力都被人死死的压着，郑咤先生估计也郁闷了很久呢。智的方面就不说了，力的方面，不要说都被打出心里阴影的希尔瓦，连樱空妹妹都要靠主神的队长福利才能略胜一筹，哪怕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我，都有单挑战胜东方不败的惊人战绩。想来，郑咤先生也一直憋着一股劲，试图找机会证明自己吧。上一次任务虽说力挽狂澜，却把自己搞得重伤濒死，难得终于有一次面对Boss级对手的完胜，想要炫耀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有些孩子气呢。
而且，像这种已经无法让我们感觉到压力的对手，真的能算是Boss吗？
嘛，也不能太过苛刻，对于郑咤来说已经做得很好了。看了一眼身边冷着脸的希尔瓦，在他们两人的对练中，即使发现了郑咤的弱点，希尔瓦的提醒方式估计也是利用弱点将郑咤臭揍一顿，想来开口提点的行为希尔瓦是不屑去做的。那么——
“郑咤先生，你知道反物质发动机的工作方式吗？”
“哈——？”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出乎意料的话题跳转让郑咤目瞪口呆，“拜托，这种高科技的资料我怎么可能关注过，你这不是问道于盲吗？而且，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理会郑咤先生一脸莫名的疑问，我闭起眼睛自顾自地说着：
“正物质和反物质相遇时，将会发生湮灭，正反物质的质量全部转化成能量，而且根据爱因斯坦的质能公式，这个能量转化率会相当可观。但当我们想要利用这一现象制造反物质发动机时，就要首先解决一个矛盾，那就是瞬时性和稳定性的整合。泯灭现象是瞬间发生的，产生的能量也是爆发性的出现，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发动机构造，却要求实现持续稳定可控的能量输出。
“所谓的持续稳定，就是确定一个足够短的单位时间，在输出能量的过程中，任意一个单位时间内，发动机对外输出的能量数值都应该是相等的，即使不是严格相等波动误差也应该是可以忽略的。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基本的思路大概是‘接触－分离’模式，即为反复极速切换正物质和反物质之间的接触状态和分离状态，保证每一个单位时间都至少完成两次切换。这样每个单位时间都存在着产生能量的接触阶段和保证稳定的分离阶段，用以调节整个单位时间内产生的总能量。
“这里还要引出一个概念，能量池容量。以瞬发形式产生的能量，在避□□失和对容器造成破坏的前提下，能够被收集转化为待输出状态的最大数值，即为此容器的能量池容量。
“那么，状态转换的频率H，最短单位时间T，能量池容量V，以及最大稳定输出功率P之间满足以下关系：P=V/T＝VH/2。”
“……然后……呢？”已经有些迷糊的郑咤先生，睁大双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也睁大双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莫名其妙，若有所思，似有所得，恍然大悟。欣赏别人变脸有时候也是很有趣的呢。
“你是说——我的那个，自创技能……”
“——虽然基本原理大相径庭，但既然是表观类似的现象，就应该可以用类似的方式利用。与其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不如参考借用已经存在发展得足够完善的成熟体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而且，技能……吗？看起来，你有些观念需要转变一下呢。”
手腕轻振，擎出的高斯手枪随意一甩，仿佛漫无目的射出的子弹，被凭空出现的光带引导，环绕着我旋转起来。因为空气阻力而不断减速的同时，沿着螺旋形的轨迹逐渐向我靠近。最终，发烫的子弹被透明的光幕托起，在我张开的手心里飞快地打转。
“那么，郑咤先生，刚才，我使用了什么技能呢？”
“呃，这个……”
“所谓‘技能’，在我看来，不过是死板的、固定的、模式化的使用能量的方式而已。类比一下的话，大约就是‘招式’之于拳脚冷兵器。既然武技之中有所谓‘无招胜有招’的说法，那么，在能量的使用上会不会有类似的境界呢？
“实际上，对于‘无招’这样的状态，达成的途径有两种。不过那种要求强大瞬间计算能力的底层编程路线，虽然说你应该已经有这个基础了，但终究不太适合你的战斗风格。
“我建议你的发展方向，是‘像使用身体一样使用体内的能量’。
“身体这个概念，包含哪些内容呢？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体就是□□，但对于残疾人、半身不遂的病人来说，身体只是能够被控制的那一部分□□；而对于已经在进化道路上走得更远的我们来说，身体这个概念就应当得到扩展：譬如精于技击的武者来说，除了控制得随心所欲的□□，连手中的兵器也可以看作是身体的延伸，即所谓的‘身剑合一’；那么相对的，有物质态的武器，就应当有能量态的武器，在你体内流动着的可以被操控的能量——内力也好、斗气也好、血族能量也好、光明魔力也好，都应当被看作是身体的一部分，可以如臂使指的运用。
“从你的战斗方式来看，应该是那种把海量生死搏杀得来的经验，烙印在身体记忆中，成为名为直觉的本能反应。那么为什么不尝试着扩大一下‘身体’这个概念的定义呢？点选图标、或是按下组合键才能激活的所谓技能，不过是寄居在你体内的客人而已。
“只能用固定的、名为技能的模式来使用身体的某些部分，不得不主动关心设计达成目标的具体方法，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了解、掌握、适应自己的身体。按照一般的顺序来说，都是先逐步接触，达到一定熟悉程度后才算是纳入了身体范围。先进入身体再开始熟悉，这可是从主神那里兑换所特有的弊端。尽管四阶的基因锁让你有了足够的战力，但这道门槛你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跨过去呢。”
难得没有走神儿的，郑咤从头到尾听完了我长篇大论的纸上谈兵。神色复杂的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在沉默之余挤出了简单的几个字：
“……谢谢你，芙若娅。”
微微一笑，我没有再说什么。
这份认同，是你用你的行动争取获得的。既然已是队友，那么一切无须多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龙骑士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