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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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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相思是一只黏人的小虫子,一朝钻进女儿家的心坎儿里便不停的咬啊咬、啃啊啃,从心里针针渗出皮外,怎是一个痒字了得?

      这便是人常说的相思症了。

      韩珍宝是大夫,妙手可回春,却根本不明白自己也成了相思的俘虏。眼神呆滞,面容僵硬,眉头紧蹙,握着捣药的锤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铁臼的边缘,发出落寞的当当声。

      相思总是弄人——

      几十里外京城的轩辕别院内也有一枚托着下巴唉声叹气了无生气的“相思红豆”正相思着他家未来的珍宝娘子。大哥昨晚才斥过他没出息: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心思却全叫个女人拿去,成天像丢了魂儿一样,像什么话?你也差不多行了!

      大哥啊,您说教的对啊!只是没有尝过相思滋味儿的男子汉是永远不知相思为何的,就若那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一般。

      “不能长如此。”袭辰捶捶颈子,“相思无用。”还是做些什么的好。自打那日搬到这别院后自己便收到了在南京周旋生意的二哥写来的回信。赶紧叫阿艺念了,才知二哥和天家四哥也会赶来北京参加自个儿的婚宴。二哥字里行间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而多是祝福。这便好了,不用担心两位大哥哥联手拆散咱们了。剩下的就是筹备婚礼和婚事过后拜二哥为师,从头学那商贾之事好养活妻儿。

      现下还是问问婚礼的准备吧,“阿艺,”袭辰冲门外叫了一声,未见答应遂又叫了几声,仍是无人,心下嘀咕:这个阿艺,到底去做甚事?自打搬到这别院后便经常不见他踪影!自己的婚事非但大哥不上心,连下人们都不上心了么?

      袭辰叹气,自己摸索到门边,拉开门扉冲外叫了几声,等了半晌九儿才一边唤着来啦一边气喘吁吁的赶来。

      袭辰皱皱眉,实不知大家到底在做什么,“九儿,阿艺去哪儿了?”

      “公子,九儿不知啊。”九儿扶着袭辰入了屋子,接着道:“堡主似是有事教他做。公子有何事吩咐九儿便好。”

      袭辰坐上太师椅,敛下眉眼:大哥究竟有何事还要用到阿艺?

      “堡主现下人在何处?”

      “不知,天还没亮堡主便和三堡主出去了。”九儿为袭辰递上一杯茶水。

      “……和三哥出去了?”大哥和三哥一同外出?真是少见。

      九儿给袭辰递上一杯茶水,“嗯哪,还带着十几个家丁呢!”

      袭辰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睁大眼问道:“还带着家丁?”

      “是。”九儿不明白为何小公子突然绿了一张脸,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公子您没事吧?公子……”

      袭辰伸出一手止住她的喳喳呼呼,“我没事。”袭辰敛眉垂目思索了会儿道:“九儿,你确定两位堡主是带着家丁出去的?”

      “嗯哪!那些家丁还是马亮大哥调教的练家子呢。”九儿自己还奇怪怎么那么多会武的家丁会和堡主出门,颇有些找人打群架的气势。

      “……”袭辰肩膀沉了下来,将茶杯放上桌面,“九儿,你去上回给小姐做新衣的裁缝铺子一趟,看看都做好了没有。若是便宜了就教他们速速给小姐送去。”

      “嗯哪,九儿这便去。公子您也先休息一下,九儿去去就回。”说完九儿便转身离去。

      袭辰蹙起眉头,缓缓靠向椅背,心中很不爽。

      哥哥们该是已经寻到仇人恶满盈了,所以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前去拿人。只是……为何不告诉我呢?和我商量一下不成么?袭辰有些挫败的搔搔鬓角,“大哥还在怨我。”怨到连这等大事都不告诉自个儿的地步。袭辰有些心凉,若是不想想法子咱们两兄弟间的嫌隙会越来越大。

      “混账!”袭辰低咒一声,大哥为何就是不肯接受珍宝呢!“可恶啊!”珍宝,咱们的前路……不好走!

      
      秋老虎便是如此,明明晚上冷的要命,正午却若夏日一般炎热。

      珍宝望望红红的日头,揩去下巴上的汗珠子,将一束草药收回篓子,嘘了口气。

      “韩大夫,余下的活交给咱们兄弟便好。”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抢过珍宝手中的药篓子,“您去休息罢。”

      珍宝摇头笑笑:“那怎行?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

      “大夫这是甚话?”名唤越迅的小个子男人皱起眉头,“您救了俺们娘一条命啊!再说是咱们兄弟自愿来帮大夫忙的,权当是报恩吧!”

      “这……”珍宝真是非常感激这两兄弟,光只那天将崴了脚的辰郎背下山就够自己感谢良久的了,如今他们更是主动来帮自个儿打理……

      “真是不知怎么谢谢二位大哥。”

      越迅憨笑下,“韩大夫不是就要做新娘子了么?新娘子晒黑了可不好!您还是去屋里休息吧。”

      珍宝感激的笑道:“那就有劳二位大哥了。我去书房看看医书。”

      “嗯哪!大夫只管去就是。”

      珍宝见到越迅爽朗笑脸,微微颔首转身去了书房。

      看着珍宝渐行渐远的背影,越迅兄弟互视一瞬,笑了。

      珍宝拉开书房的窗子,收下自己教丫头送来一壶茶水和几块儿馒头,又吩咐丫头给越迅兄弟送些饭菜后便独自留在了书房。

      要医好辰郎的双眼!一定要医好辰郎的双眼!!生就一双漂亮如漆的眸子却偏偏看不见……多可惜啊!看不到红花绿草、赏不了青山绿水,连身边亲人的模样都不知……珍宝揉揉自己心口,有股说不上的难受在心里窜,教人直想哭。

      现下不知辰郎到底所中是何种毒药,所以必须找一种可以医治一切盲眼的“万灵方”来医治他。只是所谓的万灵方这世上恐怕没有。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先找找看,决不能放弃哪怕一丝的希望。做如是想的珍宝急慌慌的啃了两口馒头,吞了三口茶水便一头钻入满架的医书药典中,下定决心要找到一种医治辰郎的法子……

      夜深了,漫天的璀璨星斗和大地上一扇窗中隐隐透出的昏黄烛光遥遥呼应。蜡烛换了几根,豆大的烛光摇摇晃晃几多次,就是不肯熄灭……

      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珍宝推开了书房门,转转脖颈、揉揉发酸的双眼,掩不住一脸沮丧和苦恼:果然没有哪!所有的医药正典果然都没有医治因毒盲眼的万能方子。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辰郎真的注定得一辈子盲眼么?真是不甘心!珍宝气闷,干涩的眼里渐渐汇聚一些水气: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么?辰郎到底是受的什么毒?那仇家又究竟下了何种毒呢!要是能找到那投毒之人便好了。

      珍宝握着自己酸疼的膀子,拖着步子慢慢向芳林斋自己的屋子步去。背影仍是沮丧。才到房门前身后便传来韩凤娇和丫头们的嘻笑声。珍宝哪有心思理会,兀自推开门预备歇息一会儿。爹爹临时派给自己的那个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

      “小姐,这衫子真是漂亮。”

      “当然了,这可是名翼堡的轩辕辰郎送的呢!”

      轩辕辰郎?珍宝以为自己听错勉强转过僵硬的脖颈,眯眼盯了韩凤娇一会儿——

      咦?那布料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好似。

      “那名翼堡的小堡主真是多情。”

      韩凤娇用眼角瞄到了珍宝的注视,浅笑一下,只当没瞧见她,继续和丫头道:“兰儿真是。你又知道辰郎多情了?”

      “自然是多情!”丫头也佯装没见珍宝,附和道:“不然怎么会托人送给小姐您这么多套新衫子?”

      韩凤娇掩嘴娇笑,戳了下丫头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

      “小姐,依我看那公子就是对您有意。”

      “有什么意?他都快和珍宝妹妹成亲了……”韩凤娇做作的叹口气,“不过……”

      “不过?”

      韩凤娇四下里瞅瞅,依旧是“没”看见珍宝,“我倒是听说辰郎是可怜十妹才要和她成亲的。而且十妹医术精湛,辰郎是否是想托她医眼才娶她也未可知。”

      “多半是……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嗯,走吧。把那些衫子都拿上,让娘也看看。”

      ……

      胡说!胡说!!!

      那是胡说!

      珍宝抱住双肩仍是抑止不了浑身的颤抖。死命的掐自己,想用疼痛缓解自己的惊诧。可是没用哪!一点儿也没有!

      辰郎怎会是那般的负心郎?辰郎怎会做出这等事?!那一定是韩凤娇的胡说八道!没差了,一定是!

      “一定是!辰郎决不会负我的。”珍宝想深吸口气,可却吸不进,“决不会!”

      珍宝坚定了自己的说法,可心里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疑问:他为何相中你?他是可怜你。他想要你的医术……

      珍宝浑身发冷,脸色苍白,双手的指甲嵌入双臂。两腿发软,再也站不住。

      韩珍宝,这样不行。你不能胡乱猜忌辰郎。只是听韩凤娇讲什么根本不能做数的!那些衫子定是辰郎托人送给自己的!一定是送衣的人弄错了,一定是!得去求证!

      对!去找辰郎求证!他说他家的别院在哪里?他说在哪里来着?什么胡同……金兰,金兰胡同!去找他问问清楚!现在便去!

      珍宝停住颤抖,抹掉眼泪,进屋简单收拾了下就预备出门寻辰郎问问明白。

      走到中庭碰上了越迅兄弟两。两兄弟见珍宝神色不对,上前询问。

      “大夫要出门么?”越迅问道:“是出诊么?”

      ……珍宝犹豫了下,不知怎么开口。

      “大夫要是出诊请带咱们兄弟同去吧!”越迅咧开嘴笑,“若是路远咱们还可以替您驾车啊!”

      “……那就有劳二位大哥了。”珍宝想想也是,京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到的地方,况且还要寻找辰郎的住处,“我是想去寻找夫君的住处。”

      越迅越疾兄弟一听这眼睛便亮了,也不耽误,催着珍宝上路了。

      也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轩辕烈日兄弟才和一众家丁回到位于金兰胡同的别院内。几乎每个人都是疲惫满身外加垂头丧气,只除了轩辕烈日。他更多的是气愤。

      “混账!”轩辕烈日一拳捶上书房新刷的墙壁,砸出一个坑来,“真是混账啊!”

      紫星抱着双臂靠在窗边,面上平和不知在想什么。

      一听到哥哥们回来的消息便冲来书房的袭辰很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始末,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问过就侧耳等待大哥的回复。

      轩辕烈日怒气未消,不愿搭理袭辰。

      袭辰等了半天不见大哥回应,便知事情很不妙,试探道:“是恶满盈的事么?”

      “……”轩辕烈日不言语,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手肘支在桌上耙着自己头发。

      袭辰默了会儿,心下明白大约是大哥去追剿那仇家恶满盈未果。这许多年来让大哥如此执着的事情也只有两件:医好自己的眼;手刃恶满盈。

      “是消息不准么?”袭辰摸索到轩辕烈日的肩膀,安慰的捏了捏,“大哥也不必沮丧,只要线头未断便好。”

      “幺子。”一直沉默的紫星出声了,“你去筹备婚事,其他的莫参与。”

      袭辰拧起眉头,闭眼三秒忽然睁开,眼神便格外清亮,“怎能不参与?那可是害死咱爹娘的元凶!怎叫我不参与!?”怒了,“哥哥们总是如此,总当我是那刚会走路的小娃儿!怎么个个都自以为是呢?”

      “幺子!”紫星大喝阻止袭辰。

      袭辰冷静下来,接着道:“哥哥们该和我通通气。”

      “和你通气有甚用处?”轩辕烈日挥开袭辰的手,“你镇日只想着你的珍宝娘子,想着你的婚事!又哪里分神问过咱们!!?对你来说,爹娘的大仇无关痛痒!!”

      袭辰被轩辕烈日的怒吼震退了三步,“……”

      “你还是好好准备你的婚事便成,爹娘的怨仇不用你插手!”轩辕烈日像提小鸡一般将袭辰赶出门外,“别来扰咱们!滚!”

      轩辕袭辰孤立在门外,静悄悄不言不语。

      大哥刚刚的话像千万根针在他心头乱刺乱戳,疼的格外明晰。

      爹娘的事与自己无关?

      虽然爹娘走的时候自己还是六岁的小童,可是爹娘的面孔十几年来都镌刻在自己脑里一刻也不曾消失……哥哥又凭什么说爹娘的仇恨于自己来说无关痛痒?!

      爹娘当年最疼惜的便是自己不是?

      不过,自己的确是个畜生!没有问过仇家的事也是事实,总想着自己亲事的事情也是实话。
      轩辕袭辰依旧孤立在门外,整整立了一炷香的时辰。

      “珍宝,对不住你了。咱们的婚事还是先停一停罢……”下定了决心。

      当珍宝费尽周折寻到轩辕别院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个消息。

      她木了。不知自己是怎么步出轩辕家的,忘了轩辕袭辰对她的一番解释,只是一个念头在心里打转:他是骗子。

      被无关的人欺骗顶多就是懊恼着被骗。可若是被一直一直信任着且全部心思都放诸在他身上的人骗了……那种吃了狗屎样的憋气会逼得人走投无路!

      可谁人又说:哀莫大于心死。

      那便心死罢。

      心死是甚样?是韩珍宝现下的样子么?

      是那点画在脸孔上的呆滞眼神?是那凌乱的鸟窝样发式?还是那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的漠然?

      崩溃,仿若蓄满洪水年久失修的堤坝,只消抽掉一根砥柱便轰然坍塌,威力无比。珍宝是木然的,腿软脚软浑身都软。像镇日飘在乌云上一般,脚底是万丈的距离,就等着一失足跌个粉身碎骨。

      行尸走肉。

      所以当婚礼推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当他人的猜忌、嘲讽、鄙薄如江潮般由小渐大涌来的时候……行尸走肉的韩珍宝没有知觉,只有麻木。

      珍宝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了药林子里,眼神随着四下里飘落的黄叶游走了半刻,浑身虚脱的瘫在潮湿的土地上,良久。

      袭辰总觉着那样放珍宝回去不妥,可是自己忙着帮哥哥们分析那恶满盈的踪迹脱不开身,权衡之下吩咐九儿前去看看。九儿衔命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到韩宅,却未寻到珍宝。正在纳闷的时候见韩凤娇和她娘亲在几个丫头的陪伴下从芳林斋走出,原本也不在意,但是韩凤娇身上的衫子好熟悉。

      那不是公子给姑娘做的吗?怎么会在那女人身上穿着?九儿正在纳闷,便听到韩凤娇嗲嗲的声音,忙躲起来——

      “呵呵,这回看那个下作女还怎么办!”韩凤娇亲密的拉着她娘亲的肘子,“婚事延后多半是借口。轩辕家肯定要毁婚!不然为什么不说延后到何日?”

      “活该!”韩凤娇她娘撇一撇嘴,“那丫头怎么比得上我的闺女?对了女儿,你何时与轩辕公子去裁缝那里的?”

      “这个……”韩凤娇诡异的笑笑,“这衣衫其实不是送给我的。也合该珍宝倒霉,裁缝铺子的小厮就是把衣衫送到我手上,那便是我的。”

      韩凤娇的娘怔愣一下,也随女儿笑起来,“也是天意。你这边才收了衫子她那边就被推了婚期,老天也帮着咱母女呢!”

      韩凤娇笑笑不再言语,心里的算盘打得叭叭响:那天和兰儿演的戏应该有些作用,不然下作女也不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接下来便是要看怎么使那轩辕公子接受自个儿。轩辕堡主是站在我这边儿的,剩下的让他帮着撺掇一下应该能成,“是啊,‘老天’也是帮着我的。”

      “不知珍宝那丫头现在去哪儿了。”凤娇娘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凤冠霞帔嫁入名翼堡的样子,可比上一回出嫁隆重百倍。

      韩凤娇啐一声,“大概又跑到什么野地里哭吧?”

      “哈哈哈……”

      “嘻嘻嘻……”

      九儿真是不敢相信:怎么公子延迟婚期成了毁婚?那女人怎么霸占了公子为姑娘选的衣衫?姑娘是误会公子了吗?不成,一定要找到姑娘。

      九儿不敢耽误,更拼命在韩宅寻着珍宝,根本忘了这里不是自个儿的地方。找到发疯才顿悟:药林子!

      轩辕别院,书房。

      “大哥,我怀疑有内鬼。”听了大哥的叙述袭辰下了结论。

      紫星投给袭辰赞赏的一眼。

      “怎么讲?”轩辕烈日靠向椅背,难得放下多日来的心防正视幼弟。

      “很简单,你们决定前日去钉子胡同围堵恶满盈原本是没有走漏一点风声的,且事先探察恶满盈老巢的举动也没被他发现,那又怎么会抓不到人?除非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袭辰细说道。

      “的确如此。”紫星接着袭辰的话头,“眼下要做的便容易了。找出那只小鬼,让他带咱们去寻那老鬼。”

      “没错,咱们只需要……”

      轩辕三兄弟头聚头,蟋蟋嗦嗦半天后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

      九儿在门口捏手跺脚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拍起书房的门:“小公子,珍宝姑娘不好了!”

      乍闻此言,袭辰的笑容僵到脸上。

      紫星拉开门让九儿进来说话。

      九儿将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番详述后,道:“珍宝姑娘眼下若个傀儡娃娃毫无生气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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