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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二十八章 澹荡 ...

  •   一路上,太后扶着月仪的手,慢慢问道:“这都十一个月了吧,可怜见儿的,你的身子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临产的征兆出现?”月仪轻轻舒了口气,黯然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没有呢。安安稳稳的,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臣妾,很担心。”太后轻拍月仪的手背:“好孩子,不要怕,好歹有我在呢,到时候,我一定会守护你的,你就安心罢。”月仪微微笑道:“太后娘娘,圣上的事情,您就不必担心了,臣妾以为,娘娘的心里早有主意在了,臣妾会助娘娘一臂之力,打消圣上对娘娘的隔阂。”太后眯起眼睛,笑道:“知我心者,莫如你。好吧,那么,你也回自己宫里好生歇息着,万一有什么状况千万不能大意。”月仪微微福了福身,就由忆秋搀着,慢慢走回衍庆宫。

      景平宫致远舍,雨姝卧在床上,纨素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宫人。雨姝轻声道:“要皇后主子这样为姬妾,姬妾……”纨素笑道:“辛苦你为皇室诞下皇子,本宫做这些又有什么?正如贵妃主子说的,咱们不是同届秀女么,照理,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本宫一定为你请封,让你得到应有的位分。”雨姝懦懦地说道:“姬妾不敢奢求位分,只希望,姬妾的孩子能够平安顺利的成长。”这样的希望,是天下母亲所共有的,但作为后宫的女子,在看尽争斗、历经沧桑之后,才能明白,位分算不了什么、权势算不了什么,只有骨肉至亲、只有真心实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纨素不再说什么了,怀中的初生婴儿,让纨素的心,满是温情,‘真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我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胡太医配的那药,自己已经不想再服用了,是心境已经不如从前了么,是已经拥有最好的状态,想要迎接,自己的孩子了么?还是,已经,对翊祁……

      雨姝望着出神的纨素,没有言语,她怀中那不安分的婴孩,是自己的骨血。‘皇后娘娘虽然高高在上,可是,一直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么她一定希望膝下有子。我是不是应该让我的孩子,由皇后来抚养呢?那样的话,我的孩子定能受到庇佑与保护。可是,作为母亲的心,该多么不堪?’婴孩哭叫了一声,振醒了沉思中的两人。纨素笑着将婴孩放到雨姝枕边,轻柔说道:“你也瞧瞧你的孩子。”那皮肤尚透着粉红的小小婴儿,雨姝瞧着瞧着,竟是潸然泪下,纨素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生下那孩子十分地不容易,她不明白,雨姝心里的纠结与迷惘……

      碧霄宫惊鸿殿,丽雪瞧也不瞧地上跪着的李嬷嬷,只是慢慢呷着茶,初夏的天气,李嬷嬷的额上、后背上,却是不断地渗出冷汗来,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老奴有负主子所托,请主子责罚。”丽雪放下茶碗,流露出一个美丽的笑颜:“李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样的笑容,在李嬷嬷眼里,却是宛如鬼魅,只是得得瑟瑟不敢回话。“本宫知道,你对于本宫的话,是莫敢不从的。怪只怪贵妃去的不是时候,就连本宫,见着她也是要顾忌三分,何况是你?这次,错不在你。依本宫看,你若是轻举妄动,才是做错了。”李嬷嬷不敢松懈,继续道:“老奴……”丽雪打断了她的话,“本宫以为,贵妃对于你,怕是已经怀疑,本宫便不能再用你了。你放心,这次你没做什么,上次的事,也不可能再被她翻出来,所以,接下来,你不要再与我见面,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从现在起,本宫是本宫,你是你,再无任何瓜葛。你可以回去了。”李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叩首后退了出去。

      “主子,主子。”咏秋轻声唤着,丽雪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方纱帕,在自己的手中,已然搅得变了形。‘该死,每次总是你,阻扰着我的计划,冷月仪,你可真是让人不悦。不过,你也有了身子不是么,那么,你就给我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这次,我看你拿什么保护我的姐姐、保护你自己与你腹中的那个可恶的小东西。陈雨姝,算你走运,我暂时不会动你,不过,等我解决了她们,亦是不会放过你。’

      是夜,坤宁殿。纨素笑问翊祁道:“圣上,姝芳媛您打算怎么晋封?”翊祁抚着纨素圆润的肩头,默了一阵,才回道:“按照惯例,晋一级。”纨素缓缓说道:“姝芳媛有孕时未能进位,何况这次又是生了皇子,圣上就只晋她一级么?”翊祁皱眉不悦道:“怎么,难道是她让你向我请封?”纨素知道,翊祁最是讨厌势利的女子,便笑道:“圣上真是,雨姝若是那等势利的女子,定是早在有孕的时候就会大肆宣扬,可她没有。圣上,雨姝的性子,您难道不知道么?”‘雨姝?陈雨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不声不响,只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个朦胧的影子,而正是偶尔的眷顾,她居然都能顺利生下皇嗣,那么,我的素儿,我的皇后,对你这般的圣宠隆重,你为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难道,难道素儿你未能身怀皇嗣,是……’

      “圣上,您在想什么?”纨素不明白翊祁的心,不免问道。翊祁眼中的纨素,容颜开始模糊起来:‘我居然是看不透你了,素儿……’“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纨素笑道:“还有月姐姐的事,月姐姐这都十一个月了,还没有动静,圣上您可得多关心姐姐呢。”翊祁抚着纨素的发,拥她入怀:“我知道你与贵妃姊妹情深,我会留神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翊祁的话,纨素紧张道:“圣上,您怎么了?”翊祁笑道:“没事,皇后不必紧张,只是最近老是会偶尔咳嗽下。已经叫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的。”一种隐隐的潜在的危险感觉,浮上纨素心头,她想抓住那感觉,却,始终让它溜走了。其实,她只要想想,自己的妹妹为什么突然圣宠隆重,只要再深入想想,就能有所收获,可是,她没有……

      数日后,圣旨下:芳媛陈氏,诞皇三子,实属不易。芳媛自有孕,不曾宣扬故而未能按例进位,现皇三子平安降生,圣心悯之,特进芳媛为嫔,赐号“悫”,是为悫嫔,移居景平宫正殿晴虹殿。待皇三子满月赐名之后,再行册嫔礼,正式颁下金册。钦哉。

      雨姝对于这样的旨意,简直无所适从。而可心,那日终究是受了凉,这几日常有些咳嗽。纨素特别派了几位尚宫、内人协助雨姝移居。可心尚是想强撑着,雨姝却是道:“你安心休息就好,皇后主子派的人,你就不必担心了。”可心这才昏昏沉沉在自己的房里歇着。正恹恹躺着,门外传来了声音:“可心姑娘,我能进来么?”可心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是他?他怎么会来?’顺口便道:“将军请进。”林少清进门,腼腆道:“听闻姑娘身子抱恙,这里有些药,是太医院配的,姑娘一日一次煎服了就好。”可心看着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站着,心里是清楚,他是害怕唐突了自己,不免亦是感慨。

      “将军,奴婢不敢用太医院的药,那是主子娘娘们用的,可心怕……”林少清微笑道:“我知道姑娘担心这个,这是我叫相熟的太医开的方子,药材也不是太医院配给主子们的,是我在外头的药店买的。姑娘不嫌弃才好。”可心便含笑道:“多谢将军。”少清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便道:“那,那我先走了,姑娘保重。”竟是就这么将药放在了桌上,匆匆而去。可心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泛起浓郁的红晕,不知是低热引起的,还是……‘将军,你的关怀,难道是出于私心?怎么会呢,一定是我自作多情,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值得垂怜的?也许,他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关心亦是出于善心……’

      仁阳宫,禄公公端着雕花漆盘进殿,来到翊祁面前,垂首道:“圣上,请翻牌子。”翊祁轩开漆盘上覆着的纱巾,妃嫔的名牌整齐地排列在盘中。翊祁的手指,滑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名牌,几经犹豫,还是伸向——郦贵嫔。‘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一般,每次总是忍不住选择她,只是因为她是素儿的妹妹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手指一紧,那块名牌,已被握在手里。禄公公会意地端着盘子退下,宣下旨去。

      菱花镜中,那张曾经天真纯净的容颜,已只剩下妖艳媚惑。丽雪的心,暗自颤栗了下:‘我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难以置信地伸手擦拭着菱花镜,容颜依旧,那些美好的纯真却已荡然无存。手指触碰到悄然滑落的泪珠,冰冷的感觉一下子浸到心底深处。可是,为什么,会落泪……咏秋与清音进门的时候,妆成的丽雪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咏秋笑道:“主子愈是娇美了,怪道圣上最近总是……”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菱花镜中,丽雪容颜似冰结霜冻一般,再愚钝的人,也看得出,她的心境并不好,再说话,便是不识趣得很。“主子移驾吧,香轿已到了。”丽雪起身,出得殿来到宫门前,上轿的一瞬间,一个无比娇媚的笑颜,在丽雪脸上绽放,咏秋与清音不了解这个笑容的含义,只有丽雪,清楚得知道自己下步该干什么……

      深夜的春恩殿,枕着黄缎绣枕的丽雪,却是比白日里还要清醒上三分。薄缎被褥,缎子滑过肌肤的冰冷感觉,引起微微的颤栗。百子嬉戏的幔帐上,那么些个活泼可爱、憨态可掬的孩子,或是扯着风筝或是攥着蟋蟀笼子或是与伙伴玩闹,在丽雪的眼里,却是极大的讽刺。痴了似的,压抑不住满心的伤痛,竟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手指触过幔帐上绣着的孩子,眼圈慢慢泛红起来……翊祁并未曾熟睡,倦倦地说道:“雪儿是越发孩子气了,瞧着幔帐上绣着的那些孩子都瞧出了神。”

      丽雪没有言语,翊祁揽住她,笑道:“朕晓得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悫嫔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你想,她好不容易顺利生下皇子,就进一级的话,难免是委屈了点,所以才进了嫔位的。”丽雪笑道:“圣上这是说什么,嫔妾难道是那等善妒之人?”翊祁宠溺地抚抚丽雪的脸颊:“朕知道你不是善妒,你对朕,是真心实意的,朕都清楚。”丽雪不语,纤指拂过翊祁明黄的寝衣。‘距离这么近,心却那么远,翊祁,对不起,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等雪儿为朕生下皇子、帝姬,朕也按例进你的位分,好么?可不许再颦眉了,笑着才好呢。”翊祁为了安慰丽雪,笑着说出这话……

      翊祁只是安慰丽雪的这话,却,正中丽雪的下怀,丽雪不仅没有展露她一贯的天真微笑,眉间的阴郁反是愈加浓重。这化解不开的浓重阴霾,弄得翊祁的心,都是沉重起来。“这是怎么了,莫非还有心事么?”丽雪先是埋首不语,翊祁皱眉,道:“既然有着心事,何苦自己受着,不如说出来,怎么样?”丽雪这才轻声说道:“圣上,嫔妾斗胆,请圣上晋封嫔妾为妃。”此语一出,翊祁瞬间变了脸色:‘连你也是那等势利的女子么?你竟这般不如你的姐姐?’“不久才进得贵嫔,于情于理,短期内,你都不能再进位了。你刚才的话,朕就当没有听见过,你不要再说了。”翊祁的怒气可想而知。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博取位分的女子,就算有情蛊的作用在,翊祁也不可能完全转了性子,这点,丽雪应该是清楚的,那么,明知会触怒翊祁,她还是为自己请封,却又是为何?

      丽雪倔强地昂起头,直视着翊祁,在她的目光里,翊祁看到了痛苦、压抑、无奈、深情,‘也许是多想了?丽雪何曾是贪图富贵的人?那么,她有什么苦衷呢?’“雪儿,到底是怎么了?”丽雪用最冷静的语调,说出最残酷的现实:“圣上,你知道么,姬妾再也不能孕育皇嗣了。”这样的事实让翊祁一下子白了脸:“你说什么?”丽雪一字一句地告诉翊祁:“当初姬妾的滑胎,是因为孙纤蕙下的麝香,然而,不仅仅是麝香这么简单,她早就打算让我无法生下皇嗣,所以,在她的药物作用下,姬妾这辈子都不能再怀上皇嗣了。”最平静的言语,却隐含着最撕心裂肺的痛楚,翊祁,怎么会不明白?

      ‘怪不得她闷闷不乐,怪不得她看那幅百子嬉戏幔帐看得出了神,原来不是因为妒忌悫嫔的进位,原来也不是满心只想博取位分。只是因为,再不可能拥有孩子,就注定要在宫中落寞凄清。所以才……’回首望向丽雪,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紧的贝齿,在玫瑰般娇嫩的唇上,留下深深的齿痕。‘这孩子,原来心里有这么多痛苦,她平日里的天真笑颜,只是不希望让大家担心。’深深的叹息之后,翊祁沉默着再没有言语,丽雪轻轻侧过身去,在翊祁看不见的地方,带着满意的微笑,渐渐入眠……

      第三日例行请脉的时候,王太医细微的举动逃不出丽雪的眼睛:‘翊祁,你果然是不相信我,可是,这次我说的,却是事实,所以,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慵懒地说道:“怎么样,王太医?”王太医回道:“郦主子的身体无恙。若无它事,老臣先行告退了。”丽雪含笑颔首,王太医便退出了碧霄宫。丽雪眯起眼睛,望着他伛偻的背影远去,许久不曾开言。蓦了,才有一个冷笑浮上……

      仁阳宫,王太医道:“圣上,老臣已经为郦主子请过脉了。郦主子确实受到药物侵扰,不可能再身怀皇嗣了。”翊祁怏怏坐下,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是么?”王太医道:“任何太医的诊断结果,都会与老臣一样。此事千真万确。”翊祁挥挥手,“朕知道了。那么,朕吩咐你的那件事情,你可是有头绪?”王太医道:“据臣所查,皇后主子的平安脉是胡太医请的,并无什么异常。”翊祁皱眉:“胡太医?那么他有没有配什么药给皇后?”王太医笑道:“这事,该问胡太医才是。”翊祁冰冷的声音传来:“朕要知道,胡太医给皇后的药方。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要设法找到药方。”王太医不明白翊祁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可是,圣意难违。只得应承着:“臣领旨。”翊祁又道:“此事若是让人知道,你知道后果的。现在,你可以退下了。”王太医不明就里,跪安告退。恢弘的仁阳宫,落寞的心,‘已经猜到了三分,是不是就不要再探究下去,才不会造成彼此的伤害?然而,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要这样去探究你的心意,不顾后果……’

      七日后,圣旨下:郦贵嫔柳氏,品性纯良、娇丽可人。自入宫,不骄不躁、无嫉无妒。其之一派天真,朕心甚怜,故逢悫嫔晋封,特进贵嫔为妃,赐号“珣”,是为郦珣妃。另进媛婉容为昭仪、佩芳媛为婉容、怡贵人为芳媛。六宫众人,各有封赏。钦哉。

      这道莫名其妙的晋封旨意,瞬间引得后宫一片纷乱。谁都看的出来,媛昭仪、佩婉容与怡芳媛不过是陪衬,真正得了好处的,是郦珣妃。短短的时日,又无身孕,居然进贵嫔、进妃,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妃位。还有那么奇怪的理由,什么叫“一派天真”?什么叫“逢悫嫔晋封,特进贵嫔为妃”?简直是莫名其妙。然而,谁都不会轻举妄动,皇后也许是不会说什么,但总有太后在。就算太后不管,还有元贵妃在,那个女子总不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太后当即便按照宫规派遣的身边的致密老尚宫前往仁阳宫训诫。翊祁却是在下朝之后,闭门不出仁阳宫,对于老尚宫的训诫也是充耳不闻,只让常公公代其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回去告诉太后,君无戏言,朕的圣旨既已下,就一定不会收回。”老尚宫无奈,只得回到慈庆宫如实回禀。翌日,太后就抱病慈庆宫,并颁下懿旨拒绝任何人的探病。瞬间一片混乱的后宫,谁都弄不清楚,太后是真的抱病还是在跟翊祁赌气。

      这样的情形,纨素不能不管了,当即便是召了丽雪来到坤宁殿。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丽雪先开了口:“姐姐为什么找我来,雪儿很清楚。”纨素便道:“既然你清楚,那么,就该拒绝才是,为什么?”丽雪泪盈满眶,“姐姐,雪儿一直没告诉你真相,却不知,姐姐对雪儿,已是这般不信任,我怎么会奢求那些位分?”纨素最是看不得丽雪难过:“那你这究竟是为什么?”丽雪抽抽噎噎地说出了令纨素震惊的真相:“姐姐,我不会再怀上皇嗣了,永远。圣上只不过是垂怜我的不幸,这才进我为妃,再没有其他的缘由。”纨素被这样的理由彻底打垮了,她很清楚,身为宫眷,不能身怀皇嗣是绝大的不幸。而丽雪,在说出这话的同时,早是泪流满面……心疼地将妹妹揽入怀中:“傻孩子,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丽雪没有言语,只是抓紧了纨素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

      纨素懊丧地抱紧了丽雪:‘身为姐姐,竟是没能好好保护她,我该怎么去面对母亲?’丽雪哭道:“姐姐,太后娘娘是生雪儿的气了么?雪儿……”纨素抚着她的发,叹息道:“不是的,雪儿,太后娘娘是极好的人,她也是不了解内情,按照宫规处理罢了,你放心,我会去向太后娘娘解释的。”丽雪“嗯”了一声,疲惫地偎入纨素的怀里,纨素只是揽着她,却,没能看在,丽雪在她背后,好似鬼魅一般的笑容:‘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的脚步,包括你,我的姐姐……’

      与此同时,熙娴亦是开始了自己盘算良久的计划。“夫君,你要去宫中值班了么?”熙娴贤淑地为子健整理身上的衣装,并为他取来佩剑。“恩,今晚,是我值夜,明早我才能回来。你早些休息。”熙娴轻轻“嗯”了一声,柔情道:“夫君你也不要太累着了。”子健不曾多想,便是出门去了。在他走远后,熙娴当即道:“你可以出来了。”帘幕后,走出一个邪魅的女子,不正是月华么?她是怎么找到熙娴,并与其联手的,不得而知,只知道,今夜注定难免事端……月华笑道:“你放心,我们的计划,滴水不漏。”熙娴凄然地笑了,“那么,你去吧。”黄昏的暮色,今日,却是分外暗沉……

      后宫,今夜,是新进的郦珣妃——柳丽雪侍寝。纨素前往慈庆宫探病,却是被太后回绝,只道是太后尚未消气,便也只能先行回坤宁殿,再作计较。倒是不担心,因为,那样的理由,使得丽雪极为值得同情,太后明理晓事,想必不会难为丽雪。一个不留神,却是有个内人与纨素擦身而过。异样的感觉在掌心,回首,那内人却已是没有踪影,吟秋担忧地问道:“皇后主子,您没事吧,也不知是哪宫里的,走得这样急,一眨眼就没了踪迹。”纨素道:“本宫没事,我们回去吧。”回到寝间,纨素打发吟秋她们下去,四下无人,才松开一直攥紧的手,一个纸团卧在掌心,别无它语,唯有寥寥几字:“今夜子时,飘渺阁。子健。”熟悉的笔迹,怎么会认错?是子健,可是,是为什么?不该再见他了吧,但是,心里还是希望知道,他想说什么。也许,两人之间的林林总总,可以彻底说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做一个了断?

      与此同时的内卫所,一个内人装扮的女子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去,屋内的子健敏锐地觉察到窗外有人,悄悄到门边,冷不丁冲出屋去,却不见任何人的踪迹。在人影闪现的窗旁仔细搜索了番,却是在杂乱的草丛里找到一个纸团。握在手里进得屋内,子健打开那个纸团:“今夜子时,飘渺阁。绾绾。”‘绾绾?现在宫内局势混乱,她是有什么话对我说么?还是,决心说清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夜幕,在两人的思虑中,终于来临,逐渐浓重……

      子时将至,坤宁殿,纨素躺着,却是辗转反侧。‘该不该去呢?还是不应该吧,毕竟身为皇后,而且是在宫里……可是,始终未曾与子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既然是他相邀,那么,倒是个机会……’这样想着,纨素还是起身,略微梳妆,并没有用皇后制式的衣衫簪饰,只是随意地身着海棠色素缎绣花家常衣衫,用几支玉簪挽着柔滑的青丝。轻手轻脚地小心来到侧门,却亦是有着侍卫把守,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侧传来奇怪的声响,那侍卫瞧着四下无人便往发出响声的那侧前去察看,趁这个空隙,纨素溜出了坤宁殿。侍卫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夜依旧安谧。而没入暗夜的纨素,没有发现,月华正紧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子时,阴暗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飘渺阁,自熙妍死后,这里再没有人居住,熙妍的宫人们亦是出了宫,这里除了宫闱局的尚宫们偶尔会来打扫,却是再没有人涉足。人来的少,自然缺乏生气,阴森异常。纨素强压内心的惶恐不安,迈向正间。推开门,“吱呀”的声音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可怖。门开后,纨素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子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栗,“绾绾……”两人相对无言,这时,一阵幽怨的女子哭声传来,直让纨素毛骨悚然,“是……是熙妍在哭么?”子健道:“不会的,绾绾,想是风声之类的,你一定是听错了。”又一阵奇怪的尖细笑声,纨素惊得了不得,却有,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那个心爱的人圈起的世界,可以阻隔,所有的恐怖,让人不想离开……

      然而,当纨素进飘渺阁的时候,却是被一位守夜的内人瞧见了踪迹,没看得真切,那内人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前来查看,她没有听见那些奇怪的声音,只被轻微扬起的灰尘弄得心神不宁,月光照耀着正间,小心的探头望去,却是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天,那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男子的面容在月光的映衬下分外清晰,是尉迟将军,而那个女子呢,微微侧身,却是瞧见了她的侧面,天,是皇后……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难道,皇后与尉迟将军……内人惊恐地蹑手蹑脚离去,她的心,仿佛是被谁狠狠攥着,难受异常……

      过了一阵,纨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是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子健的怀里,忙挣出那个怀抱,问道:“子健……”为什么,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为什么,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纨素犹如飘落的花瓣,终究失去了意识。子健惊恐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亦是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起先是慢慢旋转,继而模糊起来,终于,亦是失去了知觉。

      在他们倒下后,正间的门,悄然被推开,女人娇美的玉足,迈过门槛,脚上,是一双精致却诡异的宝蓝绣花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二十八章 澹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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