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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章 沧海遗珠(下) ...

  •   再见他,已是五年之后的事情,此时的纨素,早已习惯将自己隐藏在深闺里,然则,心底的深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人。
      “小姐,小姐。”琴心奔进房门,纨素颦眉娇嗔道:“嚷嚷什么?死妮子,就你会闹腾。”琴心撅起嘴,“小姐又说我,再说我,我就不告诉小姐了。”纨素笑着别过身去,全神贯注地拨弄着细细的筝弦,“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呢?”琴心瞧着纨素专心调音的样子,促狭地挤挤眼睛,故意拉长了声音:“哦,小姐不稀罕,那我走了。”走到房门口,突然回首朝纨素道:“哦,不知道尉迟将军一家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前厅了。”说完作势便走。
      “尉迟……”纨素听得这个,心猛然间“怦怦”直跳,是他么?是他来了?手中的雁柱不自觉地掉落在地上,换做是平时,定是心疼地拾起再细细拭去沾染的尘埃,而此时此刻,却是顾不得了。拉着琴心便问:“他来了,是么?”琴心别过头,忍住笑道:“小姐不是不稀罕么?”
      纨素笑道:“好琴心,我那不是说笑的嘛,快告诉我嘛。”琴心看着纨素求饶的样子,笑道:“就不告诉,就不告诉,谁叫小姐说我的。”纨素急了,看着琴心一幅不合作的样子,灵机一动,便伸手呵痒,琴心娇笑着:“小姐,哎呦,小姐。小姐真是叫奴婢没办法,好啦,好啦,奴婢告诉小姐就是了,别呵奴婢了。是尉迟将军一家来拜访老爷了,现在想是已经在前厅了。”
      这可怎么是好?自己是不能贸贸然出去见客的。可是,好想念他呀,好想见他,该怎么办呢?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琴心劝道:“小姐真是的,尉迟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呀,再说了,尉迟将军跟老爷的交情更是没的说的,奴婢看啊,说不准老爷是会叫小姐出去见礼的,就算不是,总要带他们来参观下柳府,总能遇上的,小姐还是快些梳妆打扮起来才是。”
      纨素这才高兴起来,忙着唤小侍女们将衣饰通通取出,铺满了闺房。一片彩云缭绕中,纨素却是左看右看不合心意:粉蓝不免太素,碧绿又是太过浓艳,鹅黄偏是太娇俏。挑来拣去,竟是拿不定主意。琴心笑着拿过一件,却是不错,极浅极粉的紫色轻纱外衫,绣了明媚的迎春枝条,嫩绿的枝桠叶片间,是浅粉黄的花朵,浓郁却又清丽,浅玉色的素雅长裙更兼极浅的粉色披帛,似是留滞了春光。
      琴心笑着跑出去,折了支新鲜的迎春,细心地处理了下,便将它簪在了纨素的迎春髻间,另几朵带嫩绿叶片的迎春,错落别致地簪在了另一边。一支银质双蝶垂银流苏簪子别在髻间,动则摇曳生姿,几朵芙蓉玉的花钗亦是点在髻间。眉心,画着一朵美丽的迎春,含苞欲放,半开半掩,甚是细巧。淡红心点在唇上,越发是娇嫩小巧。颈间是芙蓉玉做的花型玉坠子,腕间亦是一个芙蓉玉镯子。
      琴心见了笑道:“小姐这样子,可真像了迎春仙子,不知道尉迟公子见了,是不是……”纨素羞红了脸,娇斥道:“想什么呢,不许说了,真是。”琴心笑道:“哦,小姐脸红了,小姐不好意思了。”正闹着,莺儿进来了:“小姐,老爷说,尉迟将军来了,请小姐去前厅相见。”还真叫琴心说中了,果真是能够破例前去,见到他该说什么呢?真真是心慌意乱。
      且不论前厅是父亲会客的地方,纨素身为闺中小姐是极少来的,每每到门口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更是因为这次来人是想见的那个人,别提心情有多么紧张了,在门口将礼节又在脑海中回想一遍,其实那些旁人觉得繁琐的礼节,在纨素已是十分熟练,运用自如,只是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觉得什么都忘记了,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心里脑里,只有那个人罢了。
      小心谨慎地进了门,上座上,坐着父亲与一位年岁差不来去的将军,身着深绯色的官袍,腰间是金带,这样的装扮,官位应该是正四品的壮武将军。次主位上,坐着兰姨娘,而客座上,坐着位端庄的妇人:深蓝色万福绣纹外衫,浅灰素纹长裙,盘髻间也仅是为数不多的几支钗子,唯有支金簪子倒是精工细雕,显得富贵,眉目是和蔼慈祥,腕间更是一串佛珠,可见是慈善的,想是他母亲。
      而他,纨素日思夜想的他,几年不见,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尚显稚嫩的男孩子,而是英武的少年了,面目依稀与印象中的有了些不同,然而熟悉的不变的,是他那令人心动的洁净笑容与眸子里始终如一的温柔和暖意。实难想象,这个出身行伍世家的男子,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凌厉与杀气,事实上,纨素是清楚的,他并不是无能之人,瞧他身上的浅绿官袍,腰间的银带,俨然已是正七品致果校尉。这样的人,既有威武英勇的男儿本色,却又不失温情,实是难得的。
      谨慎到极致地行了礼,缓缓起身微微抬首,却听见他母亲笑道:“这是纨素罢,见着端庄,柳大人可会教女儿。”纨素羞涩垂首,父亲笑道:“当年她可也是个淘气的,素儿还记得那回么?”纨素轻声道:“素儿不敢忘。”于是单上前向他行了礼:“素儿谢尉迟公子救命之恩。”他笑着说:“小姐客气了。”
      父亲与尉迟将军倒是相视而笑:“怎么叫的这么生分,子健,柳大人与为父是故交了,你也要将柳小姐视作亲生妹妹般好生对待才是,以后,就兄妹相称吧。”他笑着道是,再叫就成了“纨妹妹”,而纨素,喊出“子健哥哥”,已是情难自禁,借故告退回到闺房,琴心笑问:“小姐,怎么样啊?”纨素并不答语,脸却慢慢飞红起来……
      原来,尉迟将军奉旨调防,恰是来到苏州驻防,以后便是要暂时居留在苏州。纨素实是又惊又喜,但也不免暗暗忧虑。惊喜的是,两家是故交,倒不必太过忌讳着男女大防,想必相见是时有机会的;忧虑的是,虽是两家交情匪浅,可是,毕竟是男女有别,换做是他有心倒又好了,可现在有情的偏偏是身为女儿身的纨素,该怎么向他开口才是,总不能女儿家家的主动,于理不合,贻笑大方。
      此后的日子里,确是时有相见,他总在处理完军中事务之后来拜访柳府,父亲自是不拿他当外人,就这样,他仿佛自然而然地成为柳府的一员。
      而纨素的妹妹丽雪,更是将他视作大哥。这个大哥真好,春天会带着去放风筝,夏天会在河里抓鱼,秋天会采来各色的果子,冬天就堆个大大的雪人玩,还会打雪仗。丽雪简直是玩疯了,整日嘴里就是念叨:“子健哥哥怎么还不来呀,今儿个会玩什么呢?子健哥哥快点来呀。”
      父亲曾经佯怒地训斥过丽雪:“女孩子家家的,该跟你姐姐学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才是,你看看你,整日就知道疯玩。”丽雪嘟起小嘴:“雪儿还小么,爹爹真是的,好啦,好啦,等雪儿大些了,就学姐姐,吟诗作对、弹筝博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了没啊?”父亲亦是疼爱这个女儿,便也不强求了。
      兰姨娘倒是喜欢他的样子,总对自个儿生的纨素的三弟说:“谦之,你呀,也太安静了,一点不像男孩子,有时间别老闷在房里,跟着子健哥哥到处走走看看,也见见世面。”谦之只是“唔”了一声,又闷头看书了。
      这日,风筝在他的手上飞得老高,雪儿开心地拍着手笑:“好高好高,子健哥哥真厉害。”他亦是微笑着,那微笑,让纨素如沐春风。纨素躲在回廊粗粗的支柱后面,望着这一切,痴痴地望着,望着那个人。本想就这样,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能这样静静望着,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偏是丽雪眼尖,一转身,看见了纨素,丽雪向来极爱这个把自己宠得了不得的亲生姐姐,当下便是喊着闹着:“姐姐,你也来呀,你怎么躲在柱子后面,是跟雪儿玩躲猫猫么?我们一会再玩躲猫猫好么,现在子健哥哥在放风筝呢,姐姐你看,多高啊,真好。”他亦是回首,看见纨素,点头微笑示意,纨素却是羞极了,真傻,没事情看什么呢,现在这样子多尴尬。心里这样想着,纨素愈发觉得难为情,忙也不顾丽雪的喊叫便匆匆走了……
      “姐姐,姐姐?”丽雪看见纨素走了,叫了好几声,纨素却是不应,丽雪扭头天真道:“子健哥哥,姐姐为什么走呢?”他笑道:“雪儿乖,你姐姐可能不喜欢放风筝吧。”丽雪认真地点了点头,“恩,姐姐喜欢弹筝,喜欢刺绣,雪儿确实没见过姐姐放风筝,看来姐姐是不喜欢风筝。”他笑道:“是么,你姐姐喜欢弹筝,喜欢刺绣呀。”丽雪骄傲地说:“恩,姐姐绣的花样可好看了呢。对了,我那里有,子健哥哥,我带你去看。”说着,这个娇纵任性的孩子拖起他的手,不容分说地往自个儿的闺房去。
      进了房门,丽雪跑到柜子面前,取出几幅素绢,自顾自地全都打开了:“喏,子健哥哥你看。”他看去,却是花间双蝴蝶、叶底两鸳鸯,实是精致得了不得,针脚细密,花样新颖,算得上是好女红。更难得是还绣上了题诗,“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落款却是“绾衣”。“绾衣?”他不自觉地说出了声。“是啊,绾衣是姐姐的小字,姐姐名纨素字绾衣。子健哥哥你不知道么?”丽雪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傻孩子,你姐姐的小字,我怎么会知道呢?”丽雪恍然大悟:“对了,我忘记了,爹说过的,女孩子的小字,只有亲人跟夫君才能知道的,怪不得子健哥哥你不知道呢。”他笑了,从今往后,便是知道了,知道了不知道是应该知道还是不应该知道的,纨素的小字……
      随着相处,纨素愈发是觉得,子健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男子,当年救助之恩萌发了纨素的情愫,但是,仅仅一株小小的情苗要生长并不是仅靠原先那点情愫就可以了的。相处的日子里,子健温柔细心,但是,应该强硬的时候,他是绝不客气、绝不软弱的。曾参观过军营,才知道,在军中,他是最好的上司,下头的军士们深深感念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义气;他亦是最好的下属,执行军令毫不含糊。这样才是男儿本色罢,军中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吧。于是,越发爱着这个人。
      纨素陷在这样的思念里,无法自拔,‘人人都说,相见不如怀念,可是为什么,我希望天天与你相见,每时每刻,都能够看着你,这就是爱么?傻瓜,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呀,你记不记得,那个雪地里无助的小小女孩子,她,自从那刻起便已经深深爱上你了呀。你就是我一辈子想要跟随的人。好罢,我会等你,等你爱上我,等你向我父亲奉茶。’
      街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迎接的,是新的一年的来临,柳府与尉迟府互相交换了年礼,更是相互拜访贺年。窗外,绚丽的烟花已经腾空而起地绽放。纨素悄悄离了席,坐在回廊子上静静看着:‘又是一年了么,我依旧不明白子健哥哥的心,爱或不爱,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呀。’惆怅的情绪纠缠着纨素……
      “纨妹妹,回廊子上透风,小心着凉。”一语惊醒梦中人,纨素仓皇回首,却是他,“子健哥哥,谢谢,不要紧,我一会就进去。”“恩,好,恩,那个,你能把手伸出来么?”纨素惊讶极了,却微笑着伸出手去,他牵起纨素的手,纨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个银镯子,再戴进纨素的纤腕。然后,想是顾忌什么似的,放开了纨素的手。“过年的一点小意思,我不会挑女子的首饰,请你笑纳才好。”纨素垂首轻轻抚着腕上的银镯子,浅浅笑了,他是真的不会挑,这个银镯子平平板板,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是他送的,那对纨素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难道他也……所以才会送自己镯子?
      “咦,子健哥哥,姐姐,你们都在这里啊?”纨素惊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丽雪,一时心虚,竟是没有及时掩住腕上的镯子。“姐姐你不怎么带银镯子的呀,这个,看起来好新,是子健哥哥送的年礼么?”纨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却是笑道:“是啊,这是我送给你姐姐的。”丽雪撅嘴道:“子健哥哥好坏,只送给姐姐,不管雪儿了。”
      他笑着摊摊手说:“是啊,没雪儿的份,我呀,没给雪儿准备年礼。”雪儿似是受了大委屈,扁扁嘴便要哭出来了,抽抽噎噎地说道:“子健哥哥坏,子健哥哥坏。”纨素苦笑‘这孩子,还真是个小孩子。’看着难以收拾了,他笑着取出个银项圈:“喏,你看这是什么?”丽雪接过,是个垂着如意形挂件的项圈:“这是给我的么?”他狡黠地笑道:“是啊,怎么样,雪儿还哭不哭?”雪儿破涕为笑:“子健哥哥真是,坏死了,骗雪儿。”说着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看那项圈。
      纨素的心,却是凉了半截,原来,不是仅有自己拥有他的礼物,原来,他只是情面礼节上的送年礼罢了,原来,是自己空欢喜一场。“那谦之弟弟也有喽?”“有啊,怎么没有,我一会儿给他去。”丽雪满意地捧着项圈走了。他笑着回首:“回席去么?”纨素笑着说:“你先去罢,我一会就来。”他笑着走了,没有看见,纨素在他转身后,落下的,伤心的眼泪……
      时光流逝,纨素渐渐长成了,身在官宦人家,不可避免的便是选秀。上了选秀名单的纨素清楚地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乘着这个机会,便可以试探子健哥哥的心意,逼他做出决定,说出心里的话。于是,纨素故意将自己上了选秀名单的消息放了出去,纨素清楚知道,只要待选的秀女聘了人家的,是可以从选秀名单上除名的,但有期限限制,名单送到京城便无法更改了。子健哥哥知道了选秀的事情,肯定会来,一定的。
      一个月,子健哥哥,你应该能考虑清楚也应该能知道该怎么办了。纨素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子健哥哥上门,告诉自己,他也喜欢自己,他要自己做他的新娘。然而,纨素没有等到,没有等到子健哥哥上门提亲。最后一天,纨素坐在子健哥哥送银镯子的回廊上,望着望着,绝望的眼泪伴随着夕阳一同落下,‘不可能,子健哥哥,你放弃我了么?怎么会这样?’
      “孩子,夜来风凉,夜已经深了,回房去吧?”兰姨娘心疼地劝道。兰姨娘不知道啊,不知道纨素是在等她的子健,她不肯死心,许多奇迹是因为相信才会存在的,不是么?于是,纨素不肯回房去,直到天色微微发亮,朝霞布满了天空,纨素的心,却是坠入了暗黑的永夜……
      子健哥哥,为什么你不来,我知道你明明知道我上了选秀名单。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好后悔,我应该早些跑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要嫁给你,我不要做秀女。我不管名声好不好听,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要跟着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做你的侧室,心甘情愿陪伴着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这样做了,事已既此,我已是待选秀女,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关系到家族,我不能不顾一切任性妄为,连累了我的家族……
      纨素越说越快,记忆在心中纠结,要说清,谈何容易?然而月仪能够明白,明白纨素心里的怨念与纠结。没有等到心甘情愿等待的人,母亲不也是这样么,母亲一直等到郁郁而终,父亲却没有回头,那样的绝望,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吧?想起娇媚的颜莹,想起负心的父亲,月仪的心又是冰冷。
      “既然已经如此,素儿,你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了。身为皇贵妃,是至死都不会有出宫的机会了。素儿,你也别怨我说这样的话,圣上对你之心,众人皆知,他就算有可能放了任何人,也不可能会放了你。”纨素的眼圈又是慢慢泛红了起来。“我不相信,圣上如此待你,你竟是一点也不动心?”纨素凄然笑道:“我心里有别人,是我对不起圣上,辜负圣上的一片心意,可是我……”月仪摇头道:“就像你所说的,你的子健哥哥已经成亲了不是么?为了一个此生无缘的人,你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圣上,岂不任性?你就感念圣上的恩情,不好吗?”纨素垂首不语,月仪叹道:“我就这些话了,你回宫自己好好想想?”
      纨素走后,月仪亦是凄然地笑了,对于圣上不是只有恨没有爱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劝说纨素的时候,心里竟然如此酸楚,是还有着爱么?怎么可能,月仪自嘲地笑了,‘我还有可能爱着谁么?’回到宫中的纨素,月仪的话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只有那句“你的子健哥哥已经成亲了不是么?”让纨素透不过气来的难受,如果爱着自己,就不会娶别人,看来,是自己一直以来一厢情愿地单相思么,真傻啊……
      “娘娘,娘娘。”有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纨素回神,却是苏尚宫嬷嬷。“哎呦,苏嬷嬷来了,我竟是没有瞧见,真是对不住了。”苏尚宫笑道:“娘娘客气,是老奴叨扰娘娘了。”纨素笑道:“苏嬷嬷有事么?”苏尚宫笑回道:“太后娘娘要见娘娘,老奴是来通报声的。”纨素心下乱跳,应道:“好,我准备下这就过去。”苏尚宫便笑着告退了。
      慈庆宫,“娘娘,皇贵妃主子来了。”太后轻放下手中的湖笔,“来了好,传吧。”纨素进殿,太后却是笑着说:“好孩子,来了?坐吧。”纨素坐下后,太后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得知了传言。便开口道:“好孩子,我也不打马虎眼儿,就直说了,圣上要立你为新后。”纨素心下一惊,勉强笑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未能专心侍君,实是无德无能,请娘娘劝说圣上另立贤德。”
      太后笑道:“你确是没有与圣上深交,你不了解圣上的禀性,可是我了解,圣上决定的事情,是绝不会改变的。”纨素垂首不语,太后接下来的话,却让纨素震惊:“其实,你很像贤太贵妃呢,先帝始终圣宠隆重,她的心里却永远有着另一个人。”纨素惊道:“娘娘……”太后又道:“其实贤太贵妃在后来,是爱上先帝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以至于折磨了自己也折磨着先帝。傻孩子,我的皇儿就那么让你动不了心么,就算是我拜托你,请你珍惜他的心意好么?”纨素苦笑道:“娘娘,当年你也曾劝说贤太贵妃娘娘接受先帝么?”太后亦是苦笑:“过去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本宫年纪大了,不想再看见那些个悲剧,只希望小辈们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好。你会是个好皇后的,好么,我们不会强求你,我们会等,等到你愿意。”……
      出了慈庆宫的纨素,心里凄凉:‘我真是个傻瓜,为了那个早就已经忘记我另娶了别的女子的人,如此这般任性。月仪说的对,太后娘娘也说的对,我还能怎么样,我是圣上的妃子,别的,什么都不是。我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我,将我的心意轻掷,那我,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定下神来,纨素命了吟秋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封上昭阳宫的封条,捧去了仁阳宫。
      ‘子健,如果有来世,我依旧爱你,可是今生今世,我必须得放手了,对不起,愿你与你的夫人能永结同心,恩爱白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章 沧海遗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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