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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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没亮，小五还处于朦胧的状态，换作是平日自然是该醒了，可是昨天一来事太多扰了神，二来客栈的伙计修屋顶修到半夜，加上因为没下药而不断地臆想自己明天可能遇上什么事，惊吓过度害得她几乎一宿没睡。可是如今刚合眼没多久，就有人敲房门了，“卓兄弟，准备上路了！”
“可是……”小五翻身起来，“我还没梳洗呢！”
门口的小守道，“二少爷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人注意你的样子，早饭就在车上吃了。”
小五双唇颤抖，自古以来岂有不梳洗就出门之礼？可是她回想一下昨夜钱多那阴沉的脸，全身得瑟了一下，胡乱穿上衣服，把剑匣抱着匆匆下楼，就见镖队的兄弟无一不耷拉着脑袋，各个似乎都没洗脸，小五一时间竟然也心理平衡了，大家都无礼也就算了。
而站在门口的钱多却衣冠楚楚，小五就纳闷了，但是当时也不好问，上了马车忍无可忍问小守，“为何只有二少爷衣冠整齐？”
小守赶着车道，“你不知道二少爷每日只需睡两个时辰就够了吗?他自然是衣冠整齐了。”
小五立刻就无语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自己平日睡觉就要睡去三分之一，而他钱多只消休息两个时辰，长久算下来足足起码比她要多活了十年，某五想到一句话，英雄气短，祸害活千年！
小五承认在自己脸红以前她与钱多完全就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再多加一点也就是他钱多确实长得赏心悦目而且满腹经纶让她卓小五颇为折服，可是自从脸颊发烫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就注定要有一场耗时费力的生死争夺战了。
而事实上小五有时候在想，自己能不能耗下去，或者说自己有没有这个生命力耗下去，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就像第一天那样朝气蓬勃，小五尝试了马匹发狂拖着车横冲乱撞把她甩出马车，或者爬坡的时候马脱缰把车丢下，又或者是山上滚下大石头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马车上，但是一切小挫折似乎都是为了锻炼小五的生存意志，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虐其心身，断其四肢，折磨到死……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可是真要折磨到死的时候小五也没发现自己的大任在何方。
那日依旧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好日子，按钱多的话说出镖那天上的是全京城最贵的香，所以自然一路都是好天气。
车行到山坡的时候，小守根据前几次的意外，到了这里就开始紧张仔细检查，马匹是正常的，缰绳是拴死的，路边是没山的，于是全力开进，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众人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
小恭惊呼，“升仙了？”
可是仙人得道似乎是乘白云而去，而白光过后只见小五的马车黑烟滚滚，小守早就摔落下了马，原来是传说中的青天白日雷。
全镖队的人都震惊了，只前虽然意外不断，但是也不至于要人命，这大白天的劈雷，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人指的就是卓小五。
小五想起姑姑的话，起个贱命好养活，如今看来这句话就是真理啊，小五依旧苟延残喘着。从着火的车里跳出来的小五当时就泪流满面了，号啕大哭，“姑姑，你在哪里啊？”
这一回钱多到是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声吼叫着关心他的马车，要知道在前一次山上落石头的时候小五坐的马车当场报废某多可是足足吼了半个时辰——没喝一口水。这次小五的马车又不幸被击中，就着火的状态来看，想像小五一样苟活是不可能的，镖队的人一面在为小五默哀，一面有在惊恐地等待着“钱氏暴风雨”的来袭。
钱多走下马车，看着坐在地上满脸乌黑哭喊着叫姑姑的小五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去我的马车坐吧。”
然后着意外的反常却没有引起小五的注意，因为她现在只想着姑姑，早知道姑姑说话如此准，就应该叫她预测一下自己的将来，也不至于日日担惊受怕，再者也教教她该如何下毒自救啊，难道她要像自己那短命的爹娘一般死于非命吗？
而全镖队的人注意的都是钱多的反常，其惊吓程度远远高于甚至比之前的青天白日雷。
赵标小声嘀咕道，“二弟怎么了？”
陆平思索了一下，“我想也许是因为二哥有长远打算，若是这个卓小五这么快就被天灭宝剑克死了，这趟镖若是送不成了，怎么赚那千两黄金？”
“可是和他坐一辆马车……他不也？”赵标想到了什么。
“对哦。”陆平也醒悟了过来，也是再一看，小守已经扶着背上竖背着天灭宝剑的小五进了钱多的马车，这辆马车是钱多专用的，比一般的要大上许多，车内还安置着一张小木桌，这样他可以一路上细细算帐。小五鼻涕眼泪横流的坐进马车里，小恭便撤去了马车里的木桌，钱多把算盘帐本放在一边，目光里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虽然话语还上一如往常的欠抽，但是语调已经不一样了，“万康木行的马车向来以牢固出名，这么多年镖局都没换过，你才坐几天就一连坏了两辆……”
小五才从鬼门关爬回来，所谓胆大的也怕不要命的，这回她也狠了起来，一抹眼泪剜了钱多一眼，咬牙道，“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一说钱多愣住了，立刻瞪向车外的小恭，眼神里写着：他怎么知道天灭宝剑的煞气了？
小恭无辜地摇头：兄弟们谁敢说啊。
钱多神色稳定倒不慌张，扭头问小五，“卓兄弟的话我不是很明白啊……”
小五思姑心切，懒得与这个你死我活的仇人说话，只道，“你自个心里明白。”
这话说得钱多背后发毛了，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道，“小五兄弟啊，一路上你吃了不少苦，等回去以后我准让大掌柜给你涨工钱，这一趟算你六两银子。”
小五心里自前几次意外后就想不干了，但是姑姑曾经说过，“斩草不除根好比杀完人不鞭尸，谁知道是真死还是诈死啊！”小五若是不把钱多除了，这辈子不论到哪里可都要担惊受怕了，于是苟延残喘着也要活着找机会灭了钱多。
而如今钱多就坐在小五右手边，下药成功的机会立刻就高了两番，想到这里小五擦干眼泪，姑姑说得不假，倒霉完了就该转运了，好比被人用刀砍，之前刀刀疼死你，最后一刀两脚一蹬之前的疼痛也就没有了。虽然有时候小五觉得姑姑的言论总是那么暴力加血腥，可是姑姑总说，江湖儿女，要的就是暴力！可卓小五不是江湖儿女。
姑姑说，“人在江湖那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五纠正，“那叫身不由己。”
姑姑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要踏足江湖，免得最后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小五纠正，“那叫身不由己”
姑姑道，“都不是你的了你还纠正个屁啊！”
小五，“……”
想到这里小五眼泪又流了出来，“姑姑……”也不知道姑姑回家了没有，出没出事。
钱多听她一直在唤姑姑，忍不住问，“你姑姑在哪里？”
小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失踪了，所以走镖到各地也许没准能遇上。”
“那她叫什么啊？”钱多一边翻阅着手边一本帐一边问。
“她说她叫卓小三，周围邻居都叫她卓三娘。”小五觉得自己遇上一个没文化的姑姑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相对的，姑姑也遇上了一个没文化的爹，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不过自己倒也不知道那无缘见面的爹爹叫什么，问姑姑她也不肯说，不过既然姑姑和他都是一个爹，估计起出来的名字也不见得能比“小五”好到哪里去。
钱多想了一下，“我活到现在只知道三个姓卓的人，而你就是第三个，其他两个也肯定不是你姑姑。”小五本身也不指望从钱多这里能打探到什么，毕竟自己姑姑一个无名妇女谁会认识啊，纵使她年轻时风华绝代，可是现在就算风韵犹存也始终是徐娘半老，纵使她似乎是江湖儿女，可是就小五看来也就是个末流小辈，如若不然怎么会带着自己住在李家村一住就是十七年呢，纵使她这两年藏头不露尾的日日在外，可是也不见得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每月姑姑归来依旧是原来那身村姑的装扮。
小五思索这些杂事之时，钱二少爷却打起了自己的算盘，猛然间惊叫起来，“如此买卖我之前为何不曾想到！”
小五扭头看他，钱多一边说着一边拨起了算盘，“走镖怎么些年，大江南北无处不往，不如顺路寻人，两笔买卖当一笔买卖，反正走镖路费人力也少不了，无非是沿路多打听……”与其说他是在和小五说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外城寻人五两一次，外省寻人十两一次，寻孩童、花甲需要加照料费，恩……要是寻的人已然过世也需付我们辛苦费，那就一半价钱好了……”
卓小五心里暗想他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到钱，古人云，钱财乃身外之物，又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觉的对钱多更加鄙夷了一分。正鄙夷的时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只听队伍最前的赵标的声音传来，“何人拦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