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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几近黎明的时候,奈雅已经沉沉睡下,而锡德和苍晓则呆在房屋之前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亮色,那由阳光渲染而成的稀薄的白由深自浅的铺展开来,仿佛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
      许久,当血族栖身的暗幕即将退散之时,锡德走到苍晓面前,别开视线问道:“为什么要留在她的身边?”
      “你喜欢那个女人?”苍晓思忖了下反问,微微眯起了眼,“或许我可以把她变成血族,只要你开口求我。”
      “永远不要!我不会让你这样做!”锡德咬牙低吼道,指尖轻颤,“不要伤害她。”
      “她对我只是一餐足以饱腹的食物,‘伤害’这个词不应该用于形容猎食者的捕食行为吧?”蓦地出现在锡德身后,苍晓谑笑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对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何况如果她现在不小心死掉了,很多事就会变麻烦。不过就算有那么一天,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吗?”
      “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想尽办法……”
      “真没看出你还是个难缠的人。”苍晓退到一侧,舔了下嘴角笑道,“不过她的血很特别,不像人类的味道,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那是因为她喝过皇族的血。”锡德转过身说道,神色变得亢奋,“你不认为她的头发很漂亮吗?太阳一样的颜色,皇族才配拥有的发色……和那个男人简直如出一辙。”
      不可能——苍晓此时想到的只有这个词。他的视线渐渐沉静下来,因这突如其来的说辞有些震惊——因为血族的鲜血对人类而言就是毒药,就算只是吸食少量,也会危及到生命。这源于食物链中的生物富集,那些聚集浓缩的微量元素和有机物在血族的体内变本加厉、无法代谢,最后就累计成了人类无法承受的剂量。
      “这不可能。”苍晓冷笑着说道,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兴奋而尖齿外露。
      “不可能?你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吗?”似乎已经料到结果,锡德并不仓促地笑道,但周身却散发着犀利的杀气,“你知道她死死咬住那男人脖子时有多美吗?你知道她在吮吸那男人的血液时有多兴奋吗?如果他知道奈雅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说不定他会红着眼从坟墓里爬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杀死了皇族?”
      “确切的说是咬死的。”锡德沉下声纠正道,眼神闪烁。
      一时间四野寂静,阳光已然普照大地,而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却静默不语——好似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没有再言语,锡德径直走进房屋,那高大而坚实背影在晨曦的衬托下竟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模糊的一句话撒在风里——夹杂着隐隐地哀怨——却散在风里,淡了、逝了——“要是那时没有救她……死了,就好了。”
      没有起步,苍晓仰起了脸却正好迎着刺眼的阳光。
      内心原本滋生的的情愫再次蒸腾弥漫,似乎已然生了根、发了枝、然后卷成藤蔓缠绕在胸口并攀向心房。轻轻低下头,他那棕褐色的头发就遮住了脸,在晨曦的光亮下发着暗红色的光。

      这里是东方的一疆沃土,是一方茫茫无际的大草原。已然初冬时节,原野上满是大片大片蔫黄的枯草,衬着碧蓝如洗的苍穹是一眼的广阔无垠。
      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男人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他的双眼微微地合着,脸上有的是饱经岁月犹如刀刻的轮廓,高大而强健的体魄和着寂寥的景致有种极致的落拓。而在男人身后,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城池赫然矗立。
      一个身影一闪而至,是一只铜褐色长发的吸血鬼。他微低着头,单膝跪在男人的身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人已经有下落了。”
      “是吗?”男人睁开双眼,是一双猩红如血的眸子。他将交叉在胸腔的双手放下,继而又平静地说道:“伊夫斯,去大殿等我。”
      “是。”
      说罢,被叫做伊夫斯的男人便如影般闪去。
      一阵风呼啸着掠过,男人将视线伸向前方。那眼神触及的一片荒草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静静的跪坐在那里。她的目光是游离着的,一头直直地垂过腰际地赤金色的长发随着时而强劲时而温婉的风任意摆动。
      男人缓慢地走了过去,气宇轩昂。他走到了女人的面前蹲下身,直直对视着了女人散乱的视线。
      “爱尔薇拉,起风了,我们回去。”男人一边温柔地说道,一边用手抚顺女人额前散乱的发。
      女人木然地抬了下头,那张漠然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缓缓地伸出修长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在男人的脖子上,整个上半身就似蛇一般地伏贴在那宽阔的胸膛上。男人用手揽紧女人的腰和脊背后就将女人横抱了起来。她的裙摆缓缓滑起,一双赤着的双脚就露了出来,那白皙的颜色就像她凝脂般的脸色。
      “又要回房间了吗,加文?”爱尔薇拉忽然呢喃着说道。那是轻若屡烟的声音,淡然却毫无情感。
      男人沉默了一下,明亮的瞳仁略显暗淡。他淡然地说道:“起风了。”
      他抱着女人走进城池那扇古朴的门。进了门,正对着的是一座宏伟而高耸的宫殿,依然是古朴,依然是威严。穿过偌大的厅堂,踏上红木的楼梯,走过应满烛光的长廊,男人就抱着女人走进了一扇厚重的铁门。那扇厚重的铁门是漆黑色的,上面似乎刻着繁复而古老的咒语。那些凹凸着的刻痕在明亮的烛光下清晰可辨。
      一路上,女人一直半睁着双眼,那猩红的眸子没有半点的光泽。她的唇与肤色相同,亦是凝脂般的白色,薄薄的,微微地张开。
      厚重的铁门之后是一间不大而清冷的睡房。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窗户,而四周的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的图案,是一色素净而纯正的淡青色。房间的四个角落里被四只巨大的烛台所占据。那些数不清的蜡烛仿佛静止一般相呼相映地照亮了整个房间。地面则是用青色的理石铺成的,在安静的烛光里泛着冷冷地光泽。除了烛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张巨大的睡床。床似乎很柔软,上面罩着的是乳黄色的蕾丝床罩。
      男人将女人安放在床上,轻轻拉过一侧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就在这时,女人睁开了猩红的眼。
      “明天再来看我好吗?”鸾爱尔薇拉斜过脸,视线就直直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声音里依旧没有任何的情感。
      只见男人缓缓俯下身,又缓缓地在女人的额头印了一个深深的吻,在她耳边用低语道:“当然。你只要乖乖的睡觉,醒来就会看见我了。”
      说罢,女人便合上了双眼,好似已沉沉睡下。那张白皙的脸在烛光中映得有些红晕,有种羞涩的美。
      男人退出房间,关上了门。只见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后在冰冷的铁门上画下了一个不知名的图腾,门就消失了。

      大殿里,伊夫斯正单膝跪在殿堂的中央。
      整个殿堂里都铺着亮红色的毛毯,四周的墙壁上是一排排水晶烛台。烛台嵌满了所有的墙壁,一排排整齐而细长的白蜡烛就安然地照亮了整个空间。
      “还活着吗?”男人走进大殿后冷冷地问道。
      “是的,还活着。”伊夫斯没有抬头,是恭敬而谦卑的姿态。
      “人现在哪里?”男人将双手背在身后,猩红的眸子里不停地闪着金色的光泽。
      “在北方。”
      “也就是被默许了吗?”男人沉沉地说着,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他停了一下后又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还是被察觉到了吗?”
      他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许久,加文看向单膝跪地的伊夫斯说道:“你找到他,替我告诉他,如果他能顺利从西面回来,先前他所做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追究。”
      听闻,伊夫斯的身子忽然微微一颤。他抬起了脸,猩红的眼不解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恳切地说道:“违抗您的命令,杀死了相当数量的同族,这是死罪。这再者,您不认为这是除去安罗德家的机会吗?”
      “他的骨子里流淌的仍是纯血皇族的血,他的心仍然深爱着这一方土地,你要明白他不会毁了这一切……毕竟上个千年,这里是安罗德家族的天下。”男人愠怒地说道,尖利的牙齿霍然地露出了唇外。他的周身散发着犀利的杀气,厚重而决绝的让人不寒而栗,“但是现在,安第斯就是这里的法律!”
      “当然。”
      “我希望你即刻启程。”男人转过身低沉地说道,“别让我失望。”
      “是。”说罢伊夫斯迅速退出大殿,原本寂静的大殿又恢复了先前的寂寥与肃穆。
      那明晃晃的灯光下,男人依旧背着手直直地站立着。
      他缓缓地合上了早已泛血的双眼,眉微微的蹙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徐徐袅袅地,物转星移,耳边仿佛传来一个苍老而浑浊的声音:“……加文,你要记住,安罗德家族的血统原本就是用于统治的力量,他们仍拥有神所赐予的高贵,他们拥有支配这方土地的能力,在他们体内流淌着的血液足以让人敬仰和畏惧……即使他们是负罪着,即使他们现在对我们屈尊屈膝,但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不会因此而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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