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13、第１３章

　　没有移动，苍晓扫视了一下突然现身的男人——银色的头发，黑色的瞳仁，血红的眸子里尽是压抑的愤怒。
　　“把那女人放下！”那男人忽然低低吼道，下压的身体明显有着迟疑。因为风撩起了苍晓棕褐色的发，也露出了他眸子里的金色——那是比气息更加直观的证明，等级与力量的证明——耀眼的，而又充满危险的。
　　“你是在命令我吗，血族？”苍晓扬起声音低笑道，尖齿微微探了出来。
　　“锡德……”
　　颤抖的声音模糊地散在风中，苍晓低下头看了看不知何时醒来的奈雅，有些惊讶。她的唇仍微微地颤着，散乱的眼神直直投向男人，原本安稳的顺从的身体也在顷刻间挣扎起来。手轻轻向下一送，他便将奈雅扔在地上，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认识？”苍晓用手扭过奈雅的脸问道。
　　“熟人。”奈雅别过脸，用手肘费力地支起上身答道，然后用剑支撑着站了起来。
　　只见锡德迅速来到奈雅身边俯下了身，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膀——避开她受伤的地方——另一手则划过她的双腿将她抱离了地面。
　　“跟我来。”锡德抛下话向前走去，没有回身。
　　一时间，原本就略有不快的苍晓被眼前这个血统卑贱却极其傲慢的男人惹得焦躁起来。若不是这个女人——他暗暗地想着，握着拳的关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若不是她的命还有价值，真该咬断她的脖子。
　　跟着锡德走过铺满山茶花的小路，苍晓注意着四周的状况，嘴角划过一抹浅笑。这里虽是个偏僻的谷地，可是却极其静谧清冷，确实是个避世之地。那大片大片白色的山茶花好似铺满了整个谷地，在略微冰冷的风里繁复地开着，反衬着远处山坡萧条的秋色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回过神，一座简单的房屋就出现在眼前，苍晓看着锡德推开了门，也缓缓跟了进去。穿过不大的客厅，直直走进里面的卧室，他看着男人将奈雅平放在床上，径自退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没有经过紧急处理吗？”锡德看过奈雅腹部的伤口问道，仍是极力避开视线。
　　“需要紧急处理吗？”苍晓舔过下唇问道，低沉的声音里有着讥讽。
　　　　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至少这问题对血族而言是这样的——锡德沉默着走向立柜，从底层拿出一个不大的药箱。那里面放置着各种精致的药品，看起来似乎价格不菲。从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他顺了顺奈雅额前的碎发，倒出两片白色的药塞进她的嘴里，命令似地说道：“吞下去。”
　　洗干净手，将药物摆在桌子上，锡德缓缓地撕开奈雅染血的衣服，看见了那深深浅浅交错在腹部的伤口。它们已经开始溃烂，那暗红的血痂混合着透明的脓液黏在狰狞的伤口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沾上不知名的药，他利落地擦拭着患处，却引来了奈雅不自觉地颤抖——那颤抖和抗拒似乎都是下意识的，因为奈雅此时已经处于了昏迷。
　　几处上药，几处缝合，最后熟练的包扎——苍晓打量着这个名为锡德的男人，尖齿因为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微微探了出来。他看得出他已经将奈雅的身体上的负担减到最低，也看得出他也正忍受着本能对血的渴望。
　　“为什么不咬下去？”安静里，苍晓忽然说道，除了平静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被打破了，“你很想咬下去的，不是吗？”
　　“能帮个忙吗？”锡德转过脸对视着那双红眸说道，却没有回答，“她的右臂伤的不轻，若不尽早医治，说不定会留下隐患。”
　　“我为什么要帮你？”苍晓笑道，食指浅浅划过了下唇。
　　“因为你不想她死。”
　　尖牙缓缓露出唇外，苍晓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走到奈雅身边。他知道锡德是在威胁他，但这威胁并不是毫无道理——他不想她这样死掉，也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
　　“按住她的上身，不要让她乱动。”锡德看着走近的苍晓吩咐道，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撕下奈雅右臂的衣物。他发现她右肩处的肿胀远比看起来的严重而右手也不成样子。
　　此时苍晓站到了床的一侧，一手压住奈雅的左肩，另一只手则避开她腹部的伤紧紧按住了她的上身。只见锡德在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后，迅速将骨头接回了原处。
　　一声模糊的呻吟，一阵剧烈的颤动，苍晓用力压制住不禁反抗的奈雅，视线则正对着她苍白的脸。她的唇一直微微张着，表情痛苦而悲戚，呜咽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
　　　　“别碰我……”
　　　　 ——他压低身体分辨着奈雅含混而混乱的话语，饶有兴致；
　　　　 “放了我……卡兰德……”
　　　　——他轻轻地笑着，仿佛听到了感兴趣的事，找到了足以打发时光的“玩具”。
　　几分钟过后，锡德已经用简易的器具固定住了奈雅的肩膀，转而看向她受伤的手指。
　　“这是你做的吗？”他看了眼苍晓低声问道，微微合上了眼。
　　单看肩膀的伤口时，锡德以为她的手指会伤得更重，多少带着点儿粉碎性骨折的架势——但结果却是被利落地折断。不是被同一个人伤的——这可以从伤口判断出来——前者明显毫不顾忌后果，而后者却很明显地考虑到了。
　　“是我折断的。”苍晓冷冷地回道，将原本压制奈雅身体的手按在了她的右手腕处。他安静地看着奈雅忍痛的脸，看着她额头上早已渗出的一层汗水，缓缓舔过下唇；有什么情愫从他的胸膛滋生出来，卷带着嘲弄、好奇、压抑和困惑。
　　而奈雅也变得安静起来——不知是习惯了疼痛还是已经没有了体力——没有再剧烈地挣扎，只是那略微仓促的呼吸和细碎的呻吟代替了言语，传达着她此刻的不适。
　　一阵冰凉的风横灌了进来，带着浓郁的花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苍晓抬起头转向窗口，看见正午十分的阳光已然落进室内，而窗外那一簇簇的山茶正娇艳地开着，夺目而又刺眼。天空是湛蓝如洗的色泽，大地则是湖水与花簇的交织，天地间色彩的辉映勾勒出太过淡雅的宁静，令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曼珠沙华还有开吗……锡德？”
　　细微的声音似从远方而来，苍晓回过神，听出那是奈雅的声音。低头，对上那双黑色而失焦的眼，毫无预警地，他看见一行泪正从她的眼角滑出，慢慢划过了脸颊。
　　“还有开着的。”锡德转过身说道，收拾着四周散乱的东西，变得有些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