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12、第１２章

　　黎明前夕。温德尔站在窗边，仰着头凝视着蓝幕上那轮皎洁的月。有风正从窗口涌进，带来了太阳的气息，也带来了只属于北方的冰冷。现在已经是十月的末尾，这方土地早已草木凋零，一眼萧条。他微微合起双眼——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深深吸着气，脑海里一直反复着苍晓刚刚那寓意不明的笑。不远处缓缓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看向门口，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
　　“哥哥。”当门被推开时，温德尔甜甜地喊道，深红的眸子闪闪发光。
　　进门的是奥尔德斯，依旧是华丽的衣衫，俊俏的容颜，只是周身没有了严肃和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温柔。
　　“为什么没有上床休息？”奥尔德斯说着走了过去，月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有种恍惚的美。
　　“还不想睡……”温德尔轻吐了下舌，低下头小声说道，“哥哥骗人，说话不算数。”
　　“生气了？”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奥尔德斯的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他倚在窗边，左手横在胸前，将右手支在上面，那细长的手指则不停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有点。”温德尔别过脸说着，那长长的浅棕色睫毛在月光下一闪一闪。似乎见奥尔德斯迟迟没有说话，他立刻扬起了头——神情里有着懊恼——迎着那红眸急急地说道：“也不是生气，就有一丁点儿不开心……温德尔最听哥哥的话了。”
　　“我知道。”奥尔德斯忍不住轻笑了声，蹲了下来将右手搭在他瘦小的肩膀上，视线与他齐平，“这次是我不对，哥哥跟你道歉。但她还是你的，不是吗？”
　　“我这样做对吗？”
　　“对。”奥尔德斯说着收起笑容，神情渐渐冰冷，“橘第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已经刻上了橘第家族的烙印，那不是轻易就能抹煞得掉的。”
　　温德尔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神情有着不合乎年纪的凝重。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奥尔德斯轻抚了下他的脸，恢复了刚刚的温柔。
　　“那哥哥补偿你好了。”他笑道，继而看向门口——对门外的人——冷冷地命令道，“进来。”
　　于是一个银发红眸的女人走了进来，一副拘谨的样子。
　　“妈妈……”温德尔忽然兴奋地大喊道，猛地脱开奥尔德斯的手扑在女人的身上，“妈妈，你到哪里去了……”
　　“好好照顾他，我要你寸步不离。”奥尔德斯起身走向门口说道，眸子变得暗淡。
　　“是。”女人回道，低垂着头。

　　此时，苍晓正横抱着奈雅穿梭在一片树林，脑海里不停回忆着来时的路。他的脸上有着极其明显的厌恶，不知是因为奈雅的血洇湿了胸膛，还是因为需要忍耐被血腥撩起的饥饿。他并没有让奈雅依靠在自己的前胸，只用两只手臂支撑着她，看起来就像擎着一个不喜欢的、破旧了的娃娃。
　　幽静的夜幕，寒冷的空气，以及由月光铺下的依稀可辨的路，在这个飘散着血腥的深夜都显得格外的压抑。低下头看了眼怀抱里双目紧闭的人，苍晓一面极力维持着平稳的步调——以防给奈雅带来过重的身体负担——另一方面警惕着四周的声响。他清楚这附近是不会有人类居住的，所以碰见其他的什么猛兽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个曾剑拔弩张的女人看起来气息奄奄，似乎不能耽搁太久的时间了。
　　其实此刻他的心里十分很矛盾——既对这个女人怀有芥蒂，又不能让她随随便便死掉——这种尖锐的矛盾在他的心里不停纠缠，使他开始莫名地烦躁。眉头紧锁，红眸闪过嗜血的光，他那握着奈雅肩头的手就不自觉地捏了下去——于是指甲刺入皮肤，是血的味道。
　　“放开……”伴随一声模糊的呻吟，奈雅艰难地睁开双眼，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着，“往东走。”
　　“南面有人类的气息。”苍晓说道，仍然向南奔去。
　　“来不及了，往东走。”奈雅吃力地抬起左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苍晓胸前的衣襟说道，“还是说，你想我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蓦地停下脚步，苍晓掉转了方向冷笑着说道：“我可不想陪葬。”
　　迅速向东移动，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空气里仍是没有丝毫人类的气味。四周参天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密集，空气中水汽的味道越来越浓重，时不时路过几丛低矮的灌木，苍晓狐疑地看着前面愈加弯曲的路，刚要开口询问具体的去处，却发现奈雅已经昏睡了过去。
　　迟疑之间，一抹冰冷的杀气自身后直逼而来——有犀利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打量在苍晓身上——带着赤裸裸的杀意和警惕。
　　捕食者吗？——他看了看奈雅血迹斑驳的伤口，暗自揣测，眸子越发鲜红起来。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而天边早已泛起了灰白色。看着不停后退的景色，感觉着略有刺骨的冷风，苍晓的视野里渐渐映入了一丛丛灌木和稀疏低矮的树木。迎面而来的空气里夹杂着浓重的水汽，混合着一种花香是种清新而淡雅的味道。而远处，微波粼粼的水面映入了猩红的眸子，他迅速朝那湖面移去，嘴角划过一抹笑容。
　　成片成片乳白色的山茶花在晨暮中安静绽放着，而橘色的阳光如洇染般羞赧了半江池水、半面花海。一瞬间，也仅有一瞬，苍晓承认他被眼前宁静淡雅的景致吸住引了。可是很快地，蚀骨的杀气自身后弥漫开来。然后四目相对，他看见了一双格外血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