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仙剑同人）》且歌白首

25、十七(上)

　　走不多远，眼前景色忽然一变。
　　淡淡的青夹杂着淡淡的绯红，青绿色的草丛灌木，彤云似的花朵大片大片地开着，像是要把这个世界上的炽烈都开尽了一般。开到荼靡花事了，眼看那花繁盛至极，我心里忽然荒唐地流过这句话。
　　忽觉出不对来，我愕然地打量四周，一眨眼间竟恍然如入仙境。周遭鸟语花香，不见锁妖塔的阴森恐怖，不见满天飞来去不怀好意的恶灵，不见逍遥月如，甚至连小阿也不见了。
　　都不见了，我好像已经脱离了锁妖塔。
　　我在做梦么？但是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实？还是说……我回来了，回来我自己的世界了？
　　“妈妈？”我试探性地高声唤，随即静候半晌，不闻回应。
　　肩头忽然撕裂般地疼起来，我忍不住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伸手去按自己的肩，只觉得触手之处犹如火烫。
　　身上那股自从进了锁妖塔就没犯过的寒意偏偏赶在此时又再出现，熟悉的寒气一股脑从身体内部泛起来，冻得我全身抖个不停，一动也不能动。
　　好冷、好冷。
　　呵气成冰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只是……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
　　没有上官子楚，连逍遥、月如、灵儿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了。偌大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上的狐皮披风，我忍不住大放悲声。我很想哭，只是，却流不出眼泪。不是人，所以就流不出眼泪么？我在心中默默自嘲。就像降灵一样，怎么样，都是流不出眼泪的傀儡。
　　“傅小姐。”突如其来的低低呼唤仿佛来自我脑海深处。
　　我一怔，整个人呆若木鸡，全身上下登时麻了，连一根小指都不敢移动。
　　“傅小姐？”那声音有些疑惑。
　　“上官……”后面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我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就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果然是你。”那声音淡淡地回道。
　　一个淡色的影子慢慢出现在我眼前。
　　淡色的袍子拂过我手。
　　总是淡淡微笑着的容颜出现在我视线之中。
　　那张，我在噩梦中勾画过无数次的容颜。我曾经亲手将他杀死的人，他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冰冷忽又袭来，我哼了一声，抱着自己蜷缩在地上。
　　“傅小姐！”一双手轻轻地，温柔地抱住我，淡色的影子在我身边，我仿佛能听到他胸口传来的，规律的心跳声。
　　“上官子楚……”这一瞬间我终于确认了我不是一个人，终于……能哭出来。眼泪忽然像决堤一样，我双手抱住他的双肩，痛哭失声，“你……你又演戏了么？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说过的……下次不会再演得那么逼真，可是你食言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他淡淡回答。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脊背，他任我捉着衣袖当毛巾，也不开口阻止。
　　哭得声嘶力竭，好容易才止住了泪，我坐直了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容颜。
　　悲伤过后，心里忽有嗔怨生出来，我想去捶他却又不敢，最后只能用力地揉着他的衣袖，闷声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一直都不来……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么？我以为……我以为你生我的气，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上官子楚有生之年，当与你共寻长命百岁之法，我不会忘记的。”声音淡淡，他嘴角带笑，“只是，不能与你相见……”
　　“那你就丢我一个人这么挣扎，伤心？”我瞪他，“你不是剑侠么？剑侠不是应该惩奸除恶，帮助弱女么？你为什么倒来欺负我？”
　　“是我的错。”他还是一般与世无争，说不了两句话就举白旗投降。
　　一句话说完自己也觉得蛮不讲理了些，我忍不住破涕为笑，道：“和你斗嘴真无趣呢。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上官子楚闻言淡淡一笑道：“是界。”
　　“界？”我一愕。
　　“嗯。”上官子楚点头。
　　“界是什么东西？”我茫然地问他，脑袋里面全是问号。
　　“是我们可以相见的地方。”上官子楚模棱两可地答。
　　我心里忽然一冷。迟疑了片刻，我伸手去碰他的脸，低声道：“我们只有在这里可以相见么，上官子楚？所以你才说，不能与我相见……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到‘界’里来，对不对？”
　　指腹忽然穿过了他的脸，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
　　我本能地抖了一下，迅速抽手，慌张地去看他的反应，见他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才轻轻舒了半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上官子楚停顿了片刻，淡淡一笑，点头道：“不错。”
　　“我……还是杀死了你么？”迟疑了很久，我才强迫自己终于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心一刹那间有如刀片割过一般，痛得我没有办法呼吸。
　　上官子楚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道：“不是你杀死我，是我被你杀死。”
　　我张口就想骂他，但转念一想忽然将那些骂人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哑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颤声道：“你……有意要被我杀死么？”
　　上官子楚这一次选择沉默，并且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我瞪大了眼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涌上来，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好半天才克制住心头涌动的情绪，哑声道：“为什么？”
　　上官子楚回看着我，闭口不言。
　　“为什么？”我的声音渐至凄厉，一股脑爬起身来，我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看他，“就算你不想和我一起旅行，也可以逃走，为什么要让我杀死你？你的目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上官子楚忽然开口反问。
　　我滞了一下，低声道：“我要长命百岁。”被他这样一问，我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下来，心里那股火气登时散了大半。
　　既然是双方彼此的欺瞒，那么到底欺瞒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只有时间能调查得出来。真相，总是时间的女儿。
　　“以后我们还能再相见么？”我重新跪坐下来，舒缓了声音问道。
　　“可以的。”上官子楚淡淡地应，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只要你来到‘界’，我们就可以相见。”
　　“可是……我要怎么到这里来？”我问。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他忽然伸手过来，轻轻捋顺了我颈边狐皮披风的绒毛，“好好保重自己。”
　　我闻言低头，又有泪珠在眼底滚动。
　　“你答应了要陪我找长命百岁的法子……是不是也是有生之年的约定，死后便不作数了？”长吸一口气，我抬头，若无其事地问他。
　　“无论生死，那个约定都作数。”上官子楚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我后面，“快回去吧，否则只怕要错过了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这里的。”我起身，拢紧了身上的狐皮披风。
　　上官子楚默默点头。
　　回身，我任热泪淌了满脸，快步向远处的一点光亮跑去。
　　有风吹过来，吹干了泪水，也吹冷了泪痕。
　　我们还会再见，所以不应该哭的。只是，我不知道想哭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根本不受应该或是不应该影响。

作者有话说

　　终于收到砖了呢：）挺惊喜的（真的“惊喜”的说……没有想到有这么认真玩游戏的亲呢：）抱抱~），呵呵~不过不知道连续抽了两天的电脑会不会继续抽第三天……等一下试试看吧，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