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我们都醉了 ...

  •   虽然淡蓝色的窗帘有点破坏屋子里的和谐,但我还是决定撤下原来已经挂了有十五年的粉紫色的窗帘——自从妈妈去世后,别墅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结婚前,我的好朋友悦子每年假期都来玩,她那时常顽皮地双手合什说:好浪漫的爱情!观月伯父竟然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总会说:哦,真的么?

      那大概是我们从十三四岁到二十岁之间发生的事,大学二年级,在东京读书的悦子申请了英国的学校,现在她已经在伦敦的一间生化实验室里做起了科学家。我与悦子在舞蹈教室相识,后来变成了朋友。悦子一直读女校,中学时代因为成绩太好被学校里的女生团伙排挤欺负,我那时很担心,担心可爱的悦子会变得阴沉可怕,但她一直都开朗得过分。到如今我们相识十八年了,她从喜欢在指甲上涂涂抹抹拿自己的身体给各种刺青师傅实验的小丫头,变成现在典雅端庄每天穿白大褂的女博士,可还是开朗得过分。而我爸爸在妈妈去世后没有变动过经她手的任何家居陈设,却在我十七岁零四个月的时候再度结婚。他没有变动经妈妈手的任何一样东西,他买了另一栋豪宅。

      变与不变,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者这话也适用于这个靠海的房间,这是整栋别墅里视野最开阔的一间,但却因为面积小所以不太适合用来做主卧室。悦子每年都希望能住进这里,但我吓唬她说,这是妈妈画画的地方,晚上妈妈会从墙壁上的自画像里走出来。换掉了窗帘之后,我变觉得这房间变得陌生,于是一点点将床罩、单子、被褥、地毯最后是壁纸也都换成了相同的色系。宏明看到我忙忙碌碌便有些烦躁。“我觉得那种蓝色很漂亮啊,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吧。”

      他说起紧张我便真的紧张起来,于是跟他解释起“那种蓝色”到底是哪种蓝色来。“是很漂亮,但屋子原来是淡淡的粉色系,突然多了一抹蓝色显得有点冷。”为什么是蓝色呢,我跟妈妈一样喜欢粉红色,然而一想起仙道君,总是神情翩然的仙道君,我首先会想起有点冷冷的蓝色。“不必为了客人这么紧张吧,仙道不会在意的。”宏明笑着说,他安抚我的时候总会轻拍我的背,或者双手捏一捏我的肩,因为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某些东西。

      仙道不会在意的。我默念着这话笑了,还有谁能比我更明白呢?你对风是那样深情,我还不如空气流过。

      高一下的一天,悦子突然出现在陵南高的大门外,令我讶异的还不止于此,因为那一天的悦子竟然红着眼眶。我们面对面无语地立着,我整个儿死机了,完全搞不清这是第几号状况。过了一会儿,悦子抱起我哭了起来,她的泪水很少,只是拼命将脸埋在我的肩膀。我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突然问我“阿雯,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悦子喜欢上了她的语文老师,现在听起来很像女子学校的老生常谈,但概率是个相对的概念,人们会对发生率高达99%的事司空见惯,但却从未想过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100%的心痛。老师很委婉地在悦子的周记本上给出了答案,然后她就不顾一整个下午的课,跑到了四个街区之外的陵南高。

      我们后来又在悦子的房间坐了很久,她抱着史努比靠垫固执地鼓着腮帮,我有点搞不清她是在为失恋而伤心还是不服气老师回复她的那些话,她说她想不通她到底哪儿“不成熟”了。我那时也很焦灼,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冲,她对我越坦白,我就越想把压在舌头底下的话和盘托出:其实,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人。

      仙道彰从一开始就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注意到他,我对学校招收的体育生很漠然,这倒不是出于什么偏见,而是少女时期的自负,我希望自己跟那些对着体育生喳喳叫的爱心团有所区别。那些女生太傻里傻气了。

      一切是从开学由我主持的班级会议开始的,第一堂的班会课是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女生在前,男生在后,仙道的名字排在男生名单的最后面。他起身走向讲台,也走进了我的生活。就像看电视一样,你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按,一个频道接一个频道地往下换,每一个都差不多无聊,可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精彩的你闻所未闻的节目,这个频道就是仙道彰了。

      松本零是高中时期唯一的男性朋友,他像女生一样纤细敏感,是个旧式的推理狂人。所谓旧式,是我自己的定义,也就是像福尔摩斯那样夸大推理作用、喜欢通过鞋子上的泥土推断你下午去哪里喝过茶的人,依据是某某某街道正好在翻修,而那里的土是红色的。可笑,如果没有任何地方在修路呢,而且湘南纤尘不染。友谊的开始是因为作为班委一起处理班务,后来我逐渐发现在吹毛求疵之外,松本零很有教养也很正直,并且他很讨厌仙道彰。

      是的,喜欢仙道带来的忧郁和绝望未曾将我推向逃课和痛哭的境地,或者也可以说,我从未为仙道做过疯狂的事情,但为了能更多听到他的名字,我变得喜欢与古怪的松本零接近,还跟他做了朋友。松本时常皱着眉头唠叨仙道的不是,我记得他说的有关仙道的第一句话便是:太离谱了,他在其他同学做自我介绍时打起瞌睡来了,真不象话。可听他话的口气,倒像是仙道牵了一头母猪到教室里似的。

      每次听到松本零或是其他什么人提起仙道彰这三个字,我的心一下子便会收紧,尽管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我还因为喜欢仙道做过什么傻事呢,记忆竟然模糊了,那些我刻骨铭心的感受和秘密。恐怕我现在要把整个房间改造成与记忆中的仙道相同的蓝色也是傻事一件吧。

      宏明泊车时,我听到了车库遥控器“滴”的一响,我的心又奇怪地收紧了。在得知我少女时期暗恋了5年的那个人就要进到属于我的领地时,30岁的我的心又收紧了。我很希望进到客厅的只有宏明一个人,带着无奈与微弱的怒气直奔厨房去拿饮料,然后坐在厨房的餐桌边的椅子上说:那家伙又失约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仙道君还是走进来了,恍然若15年前那个散漫的少年。“你好。”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你好”我说着跟他握了手,并附上了礼貌的微笑。

      宏明从冰箱里取来了早上煮好的乌龙茶,我有点期望仙道说他想喝碳酸汽水或是功能饮料,这样我就可以马上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出,但他却随和得过分。宏明一直在聊天陵南高篮球部的事,虽然仙道彰脸上那副时常晃神的迷惘样子跟高中时一模一样,但我却敏感地觉察这并非仅仅是常态,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像我每周四站在篮球馆看台上的栏杆后脑袋里所想的,仙道彰的心是不是一个篮框,你不停地朝着它射篮,终于你进了一球,但也仅仅是进了一球而已,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们的客厅很大,从落地窗外接着阳台,稍微抬一抬眼皮就能看见大海。我看得出宏明很喜欢这种男学生似的谈话,不过他依然很体贴,怕我被晾在一旁很尴尬,于是不停地给我安抚人心的微笑。

      他一直在称赞相田彦一,我们三人共同的学弟。第一眼看去相田长得很像那种会被青面獠牙面具吓哭的人,他甚至到了高中三年级都没能成为一个稳定的替补,但他现在却把陵南高的篮球队带到了神奈川冠军的位置。“真是想不到,彦一竟然我们中唯一一直坚持篮球的人。”仙道低声说道。“想到鱼住队长会去做厨师,还有什么不可能呢?”宏明很成功地将话题又引向了另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身上。

      国三的时候我和悦子都发现我们对舞蹈失去了兴趣,悦子那时崇拜一个俄罗斯的芭蕾舞蹈家,而我因为在一群极瘦的女孩子中而感到自卑,所以有点厌食。高中时我们一同发现生物课是第一兴趣,但十几年过去了,只有悦子成了科学家。那个“很酷的人”,像我们学生时代说的那样。

      “阿雯那时也很喜欢篮球,她每周都会去看。”宏明再次试图将我也包含进他们的谈话。
      “而且你也每周都看到了。”仙道顽皮地笑了。
      “我们别把好的笑话都用光了,晚上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烧烤。”我说道,“我都准备好了。”

      先生们都很礼貌地小声欢呼了一下,然后电话响了,宏明拿起话筒时跟我说,我可以带仙道去房间。“不,我们想留下听听你的私人电话。”仙道一面拿他的行李袋,一面跟宏明继续开着玩笑。有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都认识似的,从光着身子一起在海边堆沙子时起。

      我将仙道带到了二楼的小房间,现在它完全是新的,没有一处粉色。“好清爽的感觉。”仙道甫一进门便赞叹道,“太谢谢了。”“仙道,我不想在更衣室的任何地方看到柠檬皮或者维生素片,你听清楚了吗?”

      仙道看上去很愕然,隔了好几秒种他才很试探很礼貌地问:“这个房间附带更衣室吗?”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早就不再紧张——只要开口说话就不会再紧张,就像如果你有勇气撩开女鬼面前的头发,或许会发现里面只是一个西瓜。“我记得田岗教练经常这样训你。”说到田岗时,我把手放在脸旁,比成怪兽爪子的样子。仙道也呵呵地笑了,“一定是越野那家伙告诉你的。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我还随身带柠檬片或是花花绿绿的维生素了。”他说着也把手比成怪兽爪子的样子,“因为我老妈现在不在我身边了。”

      我把他留在房间里整理休息了,那并不是宏明告诉我的,田岗教练经常那样不分场合地训斥仙道,哪怕当着一整个篮球馆仙道彰的粉丝团,好像自尊心对仙道来说就像他旅行袋里吃不完的维生素似的。当然,田岗是不用担心座位上被粘口香糖或者被堵在女生厕所的隔间里的。悦子听到这些总是不以为然,陵南高的坏女孩对她来说简直是耶稣的小绵羊。

      楼下宏明的脸色有点难看,我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但马上我还是拿出理智问他,是不是电话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都是那些蠢货啦。”宏明苦着脸说道,“拿了冠军之后去狂欢,结果惹了一堆麻烦。”
      “那彦一呢?”我问道。
      “不知道校方会追究他什么——无论怎样在校庆的当口闹这种事……”

      我知道宏明很喜欢陵南高,淡蓝色的陵南高,这样的事故不仅使陵南高蒙羞,也让本来为彦一准备的冠军庆典显得多余,比较起来,我还是更担心彦一。

      “这下怎么跟仙道说呢,我把他请来,然后又发生这种事。”
      “可以请他在这里住几天,直到重新安排给彦一庆祝的活动,反正仙道君刚刚也说他在度假。”
      “那也只好这样了。”

      宏明露出一个领情的微笑上楼向仙道解释了,我不懂我们之间为什么老是不自觉地如此客气。如果我给了宏明什么意见,他一定会以各种方式向我表示感谢,哪怕他看不出什么合理性。

      一会儿宏明便下楼说仙道欣然接受了邀请,但他仍然觉得抱歉,“我没有什么时间陪他,这样会打扰你写小说吗?”

      每次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征求我的同意时,我都好像脸上被扇了耳光。我并不是什么小说家,只是谎称“我在创作”实际在混日子的人罢了。

      晚上,我在院子里将烧烤架子和桌子摆好,冰桶里有香槟,可宏明还是拿来了日本酒和红酒,每次他这样我都搞不清他是兴致太好还是太坏。“红酒是用来烤鸡翅的么?”仙道问起话来竟像个孩子般认真,他那副认真的迷惘样子一定迷倒了许多许多人。

      “不,是用来浸沙拉的。”我示意手中捧着的玻璃盆。
      “没错,清酒是用来烤玉米的。”宏明心领神会地补充道。

      仙道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他无奈地插腰看着我们,好像在说“嘿~~”。

      这样捉弄人很好玩,我认识宏明后不久(当然不是只同班同学那种认识)我们就形成了这种默契,我想这是我愿意嫁给他的原因之一。“那我们就试试好啦。”仙道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方法。他往盛油的碗里倒上了两种酒,用小刷子蘸一蘸,像大厨般煞有介事地在各种肉串和玉米上涂了起来,我和宏明看得哈哈大笑,然后我把红酒也洒在玻璃皿中,直到紫甘蓝和土豆全都没进红色的液体中。

      “真是暴殄天物。”这次轮到了宏明插着腰无奈,当然我能嗅出他无奈之中的兴奋。
      “反正你那么爱喝酒,不会介意的。”我笑着递过手里的沙拉,宏明皱着眉头闻了闻。

      我想他在十几年前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竟嗜酒如命,甚至险些被吊销驾照,那个年代的运动男孩是多么认真热情,多么爱惜身体,多么令人痴狂。即使是大学时代,宏明也不像他的同学那般爱酒,但工作后的压力把原来的信念都压榨光了,或许还有跟观月雯结婚的压力。我曾经在他喝得烂醉的夜晚,守在床边流泪,我默默地祈祷,求天神救救我们,如果你每天刷牙、吃饭、工作、睡觉,这一切的意义都空虚只能由各种各样的酒来填补,这样的绝望谁能领会呢?我唯一高兴的是他不知道我的痛苦和泪水。

      仙道把烤好的食物拿到桌子上,每一种都透着醇厚的酒香。我猜味道一定怪怪的,但这香气就足够我们享用了,所以我们三个人都笑得心满意足。整个晚上盛沙拉的容器就成了宏明的酒杯,我跟仙道喝果汁,但我们都围绕在酒香之中,还吃了很多红酒鸡翅和清酒玉米,我们都是狄俄尼索斯的俘虏。

      仙道说起他好多高中的记忆都很模糊,然而他却清晰地记得有一个挂牌子的松本零。可怜的零,如果他听到会不会为此而感到苦涩的骄傲呢?虽然他没能打败一直莫名其妙被大家宠爱的仙道彰,但却成功地将自己留在了他的记忆中,该有多少每年2月13号做心形巧克力的女孩子嫉妒他啊!

      “你对那家伙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哦。”宏明已经喝得有点飘飘然了,口齿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仙道很无辜看着我们两个,不知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继续他每次做完恶作剧时的经典表情。

      松本零的牌子我是不可能忘记的,虽然我承认松本的智商要比我高几个百分点,但他对人之常情却往往表现出怪异的迟钝,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引起关注才故意这么做的。这世上会有谁在教室学习的时候一定要在椅背上挂个“学习中”的牌子呢?谁都可以看到你在学习啊,“简直像哥哥房间把手上的毛巾似的”,我在电话里对悦子这么说。我们那时都已知道了,当哥哥带着陌生女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并在把手上挂了毛巾时,他们并不是在打gameboy也不是在为期中考试温习。

      没想到的是,仙道竟然真的这么干了。某天松本零脸色铁青地跑到图书馆,手里拿着一条小白兔毛巾,然后不可置信地跟我说有人偷了他的牌子并换了这条毛巾。我认出这种绣白兔的毛巾是学校附件的小商店里买的,但谁都可能买到这种毛巾,所以无法确认肇事者的身份,不过我那时心里很痛快。松本说,等他找到他的牌子,就能指认“那个人”了,我无法理解他是如何推理的。

      第二天松本的牌子安然出现了,在我问他上面有什么线索时,他依旧脸色铁青,我怀疑他是不是一整晚都青着脸。然而牌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松本却还是无法安宁,不时有同学在他“学习中”时跟他开玩笑,“喂,松本,挂毛巾不是更好吗?”显然,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恶作剧。大概过了两三天,松本笃定地告诉我,作案者是仙道彰,他拿着那条毛巾去小商店调查过了。我没有心思再听他下面的推理,那个时候我觉得最灿烂的春天被整个装进了我的心,遥远的我们竟然在同一时刻感觉相连。

      “不仅如此,你还有一次把牌子改成‘300日元 Sale’,”我继续帮仙道回忆他恶整松本零的业绩,“但毛巾那一次是最精彩的。”
      “实在无法理解那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不过,”仙道说道,“没有他高中时还真是无聊。”

      宏明这会已经完全醉倒了,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落阳早就被吞进了天空中不知名的地方,烧烤架里微红的炭火也渐渐熄灭,我猛然感到了寒冷的清醒,像酒醒的一瞬那样发现轻盈与五颜六色的世界都是酒精的一时作用,留下的只有被失落包裹的悲伤。完全的悲伤,对面凉椅上的仙道彰也很悲伤。

      “他现在是个神勇的警察。”仙道淡淡地说。
      “对。”我打了一个冷战。

      接着我们都沉默了。

      “悦子在伦敦。”我说道。与其说是打破沉默,不如说是打破了我的懦弱。不只是像一个自己很在意的陌生人袒露心声,而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无法接受的结局,关于悦子和我的。

      黯淡的夜色中,我无法观察仙道的表情,只听他说:“早晨醒来,往往发现小时候不仅爱做梦,而是整个小时候都是个梦,不然洗手间镜子里面怎么会是这个人呢?”

      “干杯。”我们响亮地撞了杯,这话说得像白兔毛巾一样大快人心。

      “太太原来是做什么的呢?”仙道问道。

      我告诉他可以直接叫我阿雯,或者Flora——我受洗时一个英国修女给我取的名字。“毕业后给我父亲帮过一阵忙,结婚后一直在写作。”

      我把刚才喝空果汁的杯子倒上了酒,又接着说,“我大学修了政治,我的同学完全记不住日本到底有多少首相(过时的玩笑,但仙道还是笑了笑),我二年级时决定成为一个诗人,在车站地铁像革命青年们当年那样卖自己的诗歌单行本……后来,我又在家写小说,但一本也没有写完,空耗光阴,一切都是空耗。”

      一句话句号并不难,难的是那些在中间的省略号,其实那才是生活和感受的全部,你却完全说不出什么东西,我就是面对省略号失语的失败作家,只会在后面突兀地加一个“后来”,紧接着是无力的结局。

      “后来……”仙道叹了口气,好像又失去了记忆。后来怎么样了呢?后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呢?如果结果不能改变,记忆有什么意义吗?

      宏明无意识中调整了下姿势,令人羡慕的沉沉入睡,或许不酗酒只是我恪守的一种习惯,毫无意义。

      “我把他弄回房间。”仙道起身说道。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