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t04 归所§圣洁不是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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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药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自身还未恢复的缘故，喝完那碗苦的让人想要哭的汤药之后，茉伊拉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睡眠。待她转醒时，窗外的天空已近昏黄，卧室的门板之后传出了细微的嘈杂声，茉伊拉揉着微微肿胀的额角爬下床，打开房门后就可以看到身穿围裙正在厨房中忙碌着的亚连的背影。
——工作结束了吗？
记忆中摸索出亚连之前说过的要去工作的内容，茉伊拉保持着一根手指轻柔太阳穴的动作靠在门边，虽想要出声和亚连打个招呼，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点介意，上午被他那样彻底的察觉到内心的动摇，茉伊拉最初也就是觉得有些吃惊，但这份吃惊到了后面就成了不甘心。
明明相识的时间短暂的只有几分钟，自己还刻意的隐藏起来了，却还是被识破的话……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实际上非常失败吗？
不过这么想的或许只有茉伊拉一个人而已。
“啊……再等一会就可以吃到晚餐了哦。”
似乎是要转身拿盘子的样子，围着围裙的亚连一个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茉伊拉，脸上的表情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不过很快的换上了很是天然的温柔笑意。
被那种表情盯着的茉伊拉极其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然后她立即从那句话中发现了问题。
喂……那种好像她带着一脸饥饿表情盯着厨房看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的茉伊拉终于忍不住想要回头反驳，这一边似乎已经做完烹饪工作了，刚才还空着的餐桌上已经堆满了看上去非常美味的料理，站在桌子边的亚连正忙着解下身上的围裙，因为茉伊拉说了一半的话非常茫然的抬头望向她。
“不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茉伊拉正打算说完接下来的话，不过她的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叫了起来。咕噜噜的一声把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在原地粉碎干净，茉伊拉的脸也跟着十分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再次望向那一桌美食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什么也没有。”
生命比面子什么的重要多了，不管怎么说，填饱肚子才是上策！
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茉伊拉拉开椅子坐下，开始专心致志的解决眼前的食物。吃了半天才察觉到对面似乎没什么动静，结果就发现亚连正带着十分微妙的笑容看着自己。
“干什么笑得好像图谋不轨一样……”
怀疑的眼神转向自己面前的美食，似乎想要看穿其中是不是参杂了一些可疑的成分，对面的亚连终是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一边着手解决自己这份晚餐一边缓缓说着。
“抱歉，饭菜里绝对没有放你现在所想的那些东西。”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茉伊拉觉得自己是被嘲笑了，脸颊微微泛红，下一秒便赌气似地埋头猛吞饭菜，决定不再去理睬对面那个混蛋家伙。不过亚连对她的反应并不是很在意，他三口两口的吃完一大盘意大利面的时候意外发现对面的茉伊拉已经叠起了三个空盘了。
抱着绝对不可以输给对方的小孩子气想法，亚连也加快了自己的进食速度。之后的晚餐时间厨房里只留下安静的气氛，还伴随着时不时会响起的吞咽声以及金属和陶瓷接触后的清脆声响……
直至餐桌上只剩下一叠空盘，丝毫见不到任何食物为止。
吃完饭依旧是安静。
亚连收拾了桌上的残局，茉伊拉想想自己无故受到人家照顾还吃了免费的晚餐，什么都不做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她一边从座位上站起身的同时将自己的衣袖向上撩起，做出了要帮忙洗碗的打算，但她的动作却在一半时终止了。
茉伊拉的视线被黏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黑色的花纹缠绕着整个手腕，看了会觉得有些奇怪，茉伊拉又撩起自己右手的袖子，果然也在右边的手腕上看到了相同的花纹。
这是什么？之前她并不记得自己的手上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解开她疑惑的，是亚连的声音。
“那个好像是你的圣洁呢？”
带着疑问语气的句子，说话人似乎也不是十分确定的模样，茉伊拉仍然感到有些困惑。
“圣洁？”
直觉上告诉她，这个名词和亚连早上说的恶魔有关，可是她无法将这种关联性放到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对一个以人类身份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忽然被告知自己其实不是人……这样一种怪异的感觉，茉伊拉可以感觉得到，某些不安从她的心脏出发，顺着全身的血管游走在血液之中。
“恩，我给你看过的，我的手臂。”
顺应亚连的话，茉伊拉的脑中浮现出自己的手臂巨大化的一幕。
脸色瞬间铁青。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亚连笑得有些尴尬，想到自己的对恶魔武器居然被对方嫌弃到这种地步果然还是会觉得有些沮丧的，他对着茉伊拉挥了挥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
“圣洁的形态各不相同，我的圣洁正好是寄宿在手臂上，才会将整个手臂变化成对恶魔武器。虽然我没有见到你发动圣洁的场景，但是和我的应该是不一样的。”
看着茉伊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亚连也笑着呼出一口气。
但茉伊拉这一边就不怎么笑得出来了。
“那我的圣洁是什么样的呢？”
既然花纹刻在手腕上，那么她也要把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对恶魔武器吗？
究竟会变成怎么样的一副模样，茉伊拉自己也有些好奇。
好奇之余还夹杂着些许的不安和恐慌。
会是什么样的呢？
茉伊拉在心里又发出了一次疑问，换来的却是亚连的一脸吃惊。
“那个，你不记得吗？”
无法理解会产生那种吃惊表情的理由，茉伊拉疑惑的歪着头。
“记得什么？”
确信对方的茫然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说起来也没有故意装作不知道的理由，亚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他还记得在村子里找到茉伊拉的那天，明明身中含有剧毒的恶魔炮弹，茉伊拉不但没有任何应该有的中毒迹象，身上就连伤口都没有。
而且事后也经过了师傅的确认，茉伊拉应该毫无疑问就是圣洁的适格者才对。
但是现在的这种状况……难道说她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发动圣洁的吗？
“亚连……？究竟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诶？”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很久，亚连慌张的回答着，中途才发现前句中有什么被他忽略了的称呼。
“你叫我亚连……？”
“有什么问题吗？这么说起来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真不知道亚连究竟是抱着怎么样一种心情，一直用‘你’这样的代称在称呼着自己，茉伊拉对自己的粗心大意也有些自责——明明人家都报上全名了，自己怎么会忘记告诉对方名字呢？
不过现在来弥补一下应该也不算太迟？
这么思考着的茉伊拉向亚连伸出了手。
“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茉伊拉·莱德，今年十三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亚连有一瞬间的呆愣，因为茉伊拉向他伸出的是左手。他没能马上去握住茉伊拉的手，亚连不安的看向自己垂在身边的手臂——被圣洁寄附而变成好像怪物一般的赤红色的左手已经被白色的手套完美的遮盖，亚连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上午不是已经给她看过了吗？而且茉伊拉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亚连自己也并不是不明白。
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亚连给自己的回答是握住茉伊拉的手这一举动。
他露出了笑容。
“嗯！请多指教。”
一起收拾碗筷之后，两个人坐在餐厅里聊了很久。
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在接下来的话题中提到关于圣洁或者是恶魔这一类的信息。亚连大概的和茉伊拉说些了在遇到她之前的修行，还有关于他师傅的事情。
茉伊拉不由得开始想象起来，亚连的师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定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吧？联想到亚连得体的言行举止和善良温柔的性格，茉伊拉觉得亚连的师傅一定也是一个非常绅士的男人，一定还有非常强的实力。总是早出晚归很少照顾到徒弟想必也是因为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后把这些话说给亚连听的时候，亚连露出了非常尴尬的表情。
“也许……大概……是这样吧……？”
就连回答也是让人觉得不解的模糊暧昧。
最后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了，茉伊拉只记得两个人互相道了晚安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准备就寝。茉伊拉背靠着属于自己房间的门板，没什么隔音效果的木质墙壁的另一边传来了关门的声响，然后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渐深的夜沉寂下去。
茉伊拉突然呼出一口气。
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口的重压全部吐出去一半，沉重的吐息。
她抬起双手，随着手臂向上升起的动作衣袖很自然的滑下，那两道在夜色中已经无法辨别色彩的花纹唐突的出现在茉伊拉的眼前。
“圣洁啊……”
夜里只有茉伊拉那如同叹息的轻声细语在回荡着。
其他的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这是可以击败恶魔的强大力量。
然后，茉伊拉忽然笑了。
“真可笑。”
她是在说自己。
这么多么的可笑……这种力量出现在自己的手里，除了讽刺已经毫无作用。
“不是更早的时候出现……偏偏是在自己要死的时候？”
如果没有圣洁的话，她或许还可以找寻其他借口逃避罪责，但是现实放在她的眼前，简直是为了控诉她杀死了整个村子的人一样。
是的……是她害死他们的。
若不是自己唤醒了露缇丝姐姐……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圣洁这么晚才出现……
茉伊拉有些痛苦的咬紧薄唇，一手牢牢按住额头让自己背靠着墙滑坐下来。
想要哭，想要哭喊的欲'望在茉伊拉的心底翻腾着、叫嚣着要得到释放。在这种时刻，茉伊拉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将这种心情压抑下去。
隔壁的房间。
亚连站在自己的房门后，茉伊拉房间里的动静他早就明白的捕捉到。
或者说，在很早就预料到会发生。
无论是早上的事，还是晚饭时候的事，茉伊拉都在勉强自己。强行露出微笑，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般，可是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亚连觉得自己可以想象的到。
她和自己是一样的吧？因为思念亲人而犯了错误。
从亚连说出千年伯爵的名字时茉伊拉所表现出的态度就可以明白的知道这一点。
后悔？痛惜？绝望？悲伤？
是哪一种呢？还是说全部都是？
思考着这些的亚连觉得内心焦躁起来。
自己有没有能够帮到她的地方……有什么事可以为她做的呢？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全部都是这样的念头了。
身体里有一种冲动，让亚连想要打开房门去找茉伊拉。可是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手还有脚，控制好了自己的头脑不要再让自己思考下去。
因为亚连知道，他不可以这样做。
茉伊拉一定是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才会在自己面前强装笑颜。
至少让她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的宣泄一下心情，这就是他可以为她所作的唯一的事。
模糊地呜咽声漂浮在夜晚的空气中，亚连走到紧挨着茉伊拉房间的那道墙壁，闭起了眼。
“晚安，茉伊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St04 归所§圣洁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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