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雨》雨天桑

25、第二十四章

　　老鸨气愤，可是更哀伤，眼见着热泪盈眶又要哭起来，白茉转移话题，问道：“兰心近日可有接触过一位姓程的公子？”
　　老鸨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摇摇头说：“兰心连休息的日子都不怎么出美人楼的，平时做活的膳房也接触不到前面，男人都见得少，更不可能见过什么程公子了。”
　　刘三问：“那她最近可有出美人楼？”
　　老鸨说：“三天前是她的休息日，可是她出没出去……我去问问！”
　　老鸨说着去了不远处的廊下，和在那里围成一团的美人楼众人说了几句，然后又回来了，说：“确实出去了，说是去置办了布料打算做一身衣裳。”
　　萧别雨、白茉以及刘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三人都心中明了老鸨的话是真的，刚刚三人在兰心的房中都看到了柜子中的湖蓝色布料。
　　刘三问：“那她可有与程公子接触过？”
　　老鸨摇摇头，说：“同行的姑娘说她们径直去了布庄，只和布庄的李老板有过交谈，之后就回来了，没人知道什么程公子啊。大人，这位程公子就是杀害兰心的凶手？”
　　萧别雨说：“现在还不能完全证实，程公子此人只是有嫌疑而已，你不要多想。”
　　老鸨不死心，又问了程公子的身形外貌，在听说这程公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形时，也是一愣，而后却也确认说美人楼最近也没来过这样的客人。
　　萧别雨又问：“美人楼的后门，平日里都是闩着的么？”
　　老鸨说：“是啊，所以刚刚大人带人从后门进来我还惊疑了片刻。”
　　萧别雨说：“那夜间这里可有人看守？”
　　老鸨说：“这里没有，只有前面一楼有龟公守夜，以免晚上有客人要在关门后结账离开。”

　　问询过老鸨，又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兰心的房间后，萧别雨派人查看了美人楼的后院围墙，虽然成年男子可以轻松翻墙来去，但不像月情的案子中因为夜间下雨而留下了泥脚印，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之后众人就带着老鸨离开了美人楼，回花角巷去了。
　　凌老已经粗略查看过尸体，用白布盖住了，就等着萧别雨回来后得到批准好将尸体运回府衙去。萧别雨这时带老鸨来，就是为了让她确认死者是否是兰心。果不其然，凌老掀开白布的一端，露出脸给老鸨看了以后，老鸨瘫倒在地泣不成声，这反应说明了一切。
　　刘三看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小声说：“大人，来接替第十五小队巡逻的第十三小队已经到了，看来卯时已过，辰时已至。未免街道上活动的百姓越来越多，流言更加沸沸扬扬，我们是不是先回府衙？”
　　萧别雨点点头，吩咐到：“你找两个人送老鸨回美人楼去，再去告知凌老和十五小队可以返回府衙了，另外叫十三小队的张队长来见我。”
　　张队长身形魁梧，见了萧别雨，一抱拳问了声好，又说道：“大人可有什么吩咐？需要属下派人看守这里么？”
　　萧别雨说：“不用守，反倒需要清理一下。我们离开后，你将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省的百姓围观议论。”

　　回程的马车上，白茉说：“我跟你去府衙吧，先不回城主府了。”
　　萧别雨说：“可是为了凌老的对比结果？小茉不要心急，回去用过早膳再来看结果不迟。”
　　白茉摇摇头说：“不，我心中惦念着，还是想先看到结果。而且，我想与你一同用早膳。”
　　萧别雨嘴边浅浅一笑，道：“好。”
　　众人回了府衙之后，凌老就带着兰心的尸体去进行比对了，如果兰心的伤处留下的痕迹以及口鼻处留下的手印与月情的相同，那就可以真正确认两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人了。
　　萧米和阿樱则为等候结果的萧别雨白茉二人准备了些充饥的吃食以及茶水。过了一会儿，凌老和刘三也进到偏厅来，凌老汇报说：“无疑了，凶手是同一人！”
　　屋中的其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面色也更加沉重了，毕竟这位程公子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好抓啊！
　　白茉率先开口道：“既然如此，两案就可以并到一起审查了，只是问题还是原来的那个，就是凶手为何选中她二人，她二人究竟有何相关或相同之处？”
　　刘三说：“现如今看来，两人的相同之处就在于青楼，月情是风尘女子，兰心也曾以此为生，凶手应该是仇视风尘女子才做出如此凶残之事来。”
　　白茉说：“应该不止如此，西南城青楼妓馆众多，以此为生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为何偏偏只有她二人被选中？”
　　萧别雨说：“确实。而且月情并不算有名气，兰心更是甚少出门接触外人，两人都算不上是容易惹祸上身的，却偏偏是她二人被选中，她们之间一定有其他相似之处。”
　　凌老听了三人的话，思量了一下，说：“对于这一点，下官倒有一个想法，她二人被选中，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二人容貌相似？”
　　听了他的话，刘三一愣，道：“容貌相似？她二人长得很像么？”
　　凌老点点头，说：“是的，她二人脸型相同，五官的位置大小和距离都差不多，只是一来年龄相距较大，二来死前面露惊惧，所以不太容易看出这一点。”
　　凌老顿了一下，又说：“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月情的右眼角处有一颗小痣，而兰心没有。”
　　白茉说：“凌老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凶手连杀两名容貌相近的女子，可能是因为他自己身边就有一位长相相似的。这位女子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妻子之类的，而且可能也曾在青楼妓馆中讨过生活，凶手因为太过憎恶或者痴迷于此人，所以才会对容貌相近之人下手。”
　　萧别雨说：“那照这么说来，凶手近期才开始在理县作案，是否也与这名女子有关？”
　　白茉说：“极有可能，这位女子很可能是近期离开了他，所以刺激到了凶手，使其丧失了理智。”
　　刘三说：“离开？公子的意思是……这位女子离世了？”
　　白茉说：“意外身亡，因病亡故……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凶手杀害了，也有可能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只是离开了他身边，而并没有死亡，这些都有可能。”
　　萧别雨说：“还有一点，这位程公子也有可能并不是理县中人，而是流窜到此，那么受害者就不一定只有月情和兰心二人了。”
　　刘三说：“那下官这就去查看过去的案件以及朝廷下发的关于在逃亡疑犯的案件资料。”
　　白茉说：“重点查找涉及风尘女子及其死亡的，年龄层可以放的宽一点，毕竟对凶手影响较大的这位女子也可能是他的母亲……这样吧，你把相关资料找出来，我们一起看吧。”
　　萧别雨说：“只是……本县的案件还好说，内容记载的都很详尽，可朝廷下发的资料只是为了抓捕犯人使用，案件内容不详细，那就需要扩大范围大海捞针了。”
　　白茉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查找有相似作案手法的案子，比如用匕首的，夜半翻墙而入的，或者是扩大为所有针对女性作案的案子咱们都看一遍！”

　　师爷刘三带着几名衙役去搬资料，几人前前后后的折腾了五六次才搬完。白茉看着偏厅中堆着的一摞摞资料直皱眉，就听刘三说：“这是按照咱们刚才说的所挑选出来的，如果这里面没有，就只能再扩大范围，那就更多了。”
　　萧别雨也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三人查看了两个多时辰，从上午忙到下午，连午饭都只是匆匆应付了一口，在排除了几个疑似本案凶手的人之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白茉举起手中的一页纸说：“我又发现了一个，这个可能性很大！”
　　萧别雨和刘三都围了过来，白茉指着手中的纸页说：“你们看，这个名叫程曦的人，上面说他今年三十有二，身长约五尺一，方形脸，五官无明显特色，脸上也没有疤痕胎记或者痣等方便识别的标记。
　　“此人为晶都人，是程氏布庄的第二代家主，天顺十一年三月末，呃……今天是七月十八……也就是约四个月前，程曦半夜潜入家中，于丑时杀害了自己的续弦书情，而后带着家中的银钱逃走了。
　　“这个书情去世时是二十七岁，这上面说她于天顺九年嫁与程曦为妻，原来是晶都极负盛名的雅诗轩的‘琴棋书画’四名妓中的‘书’。”
　　萧别雨说：“那就是说书情是二十五岁的时候嫁与了程曦的，正好是青楼女子可以用低价赎身的时候。”
　　刘三说：“程曦是四个月之前杀的人，从晶都到理县，无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都能到了，而月情的案子发生在七月初六，时间上也符合。”
　　萧别雨说：“另外还有他的外形，方形脸，长相普通，身长五尺一，按红颜阁老鸨的话来说，与刘师爷身长相近，应该是没错了！”
　　刘三说：“而且他还姓程，一定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