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雨》雨天桑

26、第二十五章

　　三人都面有喜色，屋中的资料只查看了约有十分之一就找到了人，真真是一件幸事。白茉说：“程曦此人样样都符合本案的嫌疑人条件，应当是不假了，只是朝廷的通缉犯资料内容不详尽，可有什么方法能得知程曦杀妻案的详尽经由？”
　　萧别雨说：“倒是可以向朝廷申请案件的详细资料，只是这样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五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如想办法抓捕程曦，审讯之后自然可以数案并罚。”
　　刘三说：“大人说的有道理，一般这种流窜的逃犯，在哪里被抓到就归哪县下狱处刑，只要上书报给朝廷即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抓到他。”
　　白茉摇摇头说：“我想得知程曦杀妻案的始末不仅是为了量刑定罪，更重要的是要通过之前的案子了解程曦此人，我们越是了解凶手，就越容易抓住他。”
　　萧别雨想了一下，问道：“就像你之前推测出凶手行凶的原因与其妻有关一样？”
　　白茉点点头，说：“是的。普通人从小就会被灌输杀人是不对的，杀人是违法的这种观念，一般人也不会去杀人，所以对于程曦这种连环杀手来说，一定是有什么诱因改变了他，才会让一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
　　“而我们越是了解凶手所犯下的案子，就越了解凶手本人，知道他为什么挑选出这些被害者，为什么使用这种手法作案，有什么偏好、喜恶，甚至能在地理上圈画出令凶手感觉舒适的作案范围等，甚至能够得知凶手在生理上有什么残缺或者异于常人的地方。”
　　刘三说：“那下官这就派人赶往晶都吧！”
　　白茉说：“倒也不必了，一是往来耗时过久，二来程曦已经在理县做了两起案子，也算有迹可循了。至于那起杀妻案，我们可以推测一下。
　　“首先，我们得知程曦是自家布庄的第二代家主，也就是说布庄是由其父所创，那么传到他手中，规模应该不会很大，所以他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因此他在书情到了二十五岁，赎身费用降低的时候才娶她为妻也就说得通了。
　　“其次，本县的两名受害者虽然都在烟花之地讨生活，但却都不是容易被盯上的目标，这说明凶手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混迹在西南城才能发现并了解她们。而且，在月情的案子中，因为过度伤害这一点，我推测凶手与月情有私怨，这份‘私怨’极有可能也是从其妻书情身上转嫁过来的。
　　“而我们细想想，月情当时的状态，月情刚得知被心上人辜负的真相，又明白自己将要被卖到窑子的悲惨未来，连红颜阁的人都怕她会一心寻死，你觉得她接客的时候能有多好？至少是力不从心，很淡漠的，那有没有可能，月情的这一点使程曦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书情？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关于书情的死因。说起风尘女子，部分人会有不忠贞，水性杨花的感觉，联想到程曦针对风尘女子下手这一点，以及书情被害前可能对自己的夫君很冷漠这一点，我推测程曦杀害书情是因为他觉得书情对他不忠。
　　“试想想，一个娶了风尘女子为妻的男人，背后一定会招人议论的，而且程曦等到书情二十五岁之龄才娶了她，想必也是付出了真心的，那么这样一个人，被妻子不忠背叛了之后，自然极为伤心又颜面尽失，所以愤怒杀人，这就是他的动机。
　　“而他逃亡来到理县之后，无论是习惯性留连于花街柳巷，还是无意中见到了月情，这个女子至少在容貌上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所以这也引起了程曦的注意，在两人相处的那一个时辰，相似感逐渐增加，也引起了他心中对于书情的愤怒之情。
　　“可是程曦此人是极为聪明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在杀妻案中，行凶时间是刻意选定的还是无意为之，但丑时末寅时初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最好的，因为那时候人们大都已经睡熟了，不像刚刚睡时或者天渐亮时容易被吵醒，而此后的这两起案件中作案时间也都选在了这个时候。
　　“还记得红颜阁老鸨的话么？她说程曦不像是刻意选中了月情，而是很随意的样子，我觉得这有可能是假装的，还有，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推测，就是书情的脸上很可能像月情一样，在右眼角或相近或相反的位置也有一颗小痣！不管怎样，不论是身姿仪态，还是外形容貌，月情都要比兰心更像程曦的妻子书情！”
　　听了白茉的话，萧别雨和刘三二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萧别雨说：“小茉的话中虽然很多都是推测，可是也极为合理头头是道，使案情更加清晰明了了。”
　　刘三说：“小姐的确思维敏捷，那么根据小姐的话，程曦既然经常在西南街活动以寻找目标，下官不觉得案件会到此了结，反而一定还会有人遇害，那么不如多安排衙役巡逻，一方面确保西南街的安宁，一方面可以查找形似程曦的可疑之人。”
　　白茉说：“应当如此，程曦现在只针对与书情容貌相似的风尘女子，可就怕他食髓知味，或者是愈演愈烈难以自控，将毒手伸的更远就不好了。”
　　萧别雨说：“抓捕程曦之事势在必行，只是这事很有难度，可现在也顾不得在意是否打草惊蛇了，只能增加巡逻班次，另外为了防止他再度出逃，守城兵士那边也要严格审查出城百姓了。”
　　萧别雨想了一下，又对刘三说：“今年负责在西南城巡逻的是戊己两只中队，也就是十三到十八小队吧。现在刚过午时，应该还是十四小队在巡逻，这样，你将其余的五只小队集结在外面，我亲自嘱咐一番，毕竟程曦下一次出手应当还是在西南街附近。”
　　刘三说：“是，大人。只是，府衙内还有其他正在执勤的小队，需要一并叫过来么？”
　　萧别雨说：“不必。这样，你先传程然、王冲以及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只中队的中队长过来，之后再由中队长传令给各自的小队就可以了。只是西南城近来情况多，我需要亲自叮嘱一番。”

　　师爷刘三做事麻利，没多一会儿的功夫，萧别雨已经和两位总副队长以及八位中队长在内堂交谈起来了。而偏厅外的院子里，五只小队已经陆续到齐，正在交谈。
　　就听见一名衙役说：“最近西南城连出两起人命案，县令大人是否觉得我等未曾尽职尽责，要训斥我等？”
　　另一人说：“应该不会，大人可不是随意呵斥手下之人，只是这次凶手竟然刻意将尸体扔在巷子里，也真是藐视我等！”
　　“唉……南城本就比不得北城安宁，如今又出了这种事，百姓可如何是好？”
　　“你还别说，有人就根本不怕的，早上我等巡逻，就在发现尸体之前还撞见了一个醉鬼！”
　　“是啊，离发现尸体的花角巷也就一炷香的路程，那人外衣系在腰间，竟然只身着里衣！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一看就喝了不少！”
　　“我记得那时候是差一刻寅正吧，天都亮了还这么醉醺醺的，这是喝了一夜还是宿醉未醒啊？”
　　“管他如何，反正那是个男人，外面不是传这凶手只杀害青楼女子的么。”
　　“这倒是，不过若是真的碰见了那杀人魔头，怕也是无力反抗难逃一死！”
　　偏厅中的白茉听到外面衙役们的议论纷纷，突然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一众衙役没想到偏厅里还有人在，都是一愣，而后赶紧抱拳问了一声：“见过公子”。
　　白茉说：“不必多礼。刚刚说早上巡逻遇见醉鬼的，都有谁？”
　　几名衙役互相之间看了几眼，一人走上前来，一抱拳说：“属下是第十五小队队长方明正，是属下等人聒噪了，还望公子见谅。”
　　白茉摇摇头，说：“我无意责怪你们，反倒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十五小队随我进偏厅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