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程九

25、第 25 章

　　艾玉这些日子一直忙，不可开交，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仿佛是所有的陈年旧事都扑了上来，烦不胜烦。b
　　偏偏郑熙哲又不听话，总是缠着她，已经感到厌烦，这么个男孩子目不识丁，一切都得重头学起，开开心也就算了，真的要往长久里打算，还不知道会有多累。
　　好容易得了空静下来，稍稍一想，发觉有几天没看见他在眼前晃悠了，艾玉想这小子脾气还挺倔，这就跟她闹上了。有心不搭理他，但又忍不住，还是往他屋里溜了一圈。
　　艾玉不怎么到他房间里来，这里除了个衣柜，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桌子上放着正折了一半的纸鹤，艾玉看了看，微微一笑，还是小孩儿，不能太苛求他了。上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艾玉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也还是没见到人影，艾玉就找宇龙问，宇龙说不知道，顿了顿又说“我这些日子也忙，没怎么看见他。”
　　艾玉心头一沉，吩咐了下人去找，这才知道，郑熙哲已经有两天没看见人影了。艾玉又惊又怒“你们怎么不早说！”
　　那些人面面相觑“小姐不问，我们以为……”
　　“以为什么？”艾玉气得哆嗦“看看你们这点出息，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嫌丢脸，亏你们还是艾家的人！”
　　宇龙急忙劝他“小姐你不要生气，让他们赶快去找就是了。”
　　艾玉颓然的坐下来，手脚冰凉。

　　……

　　整整两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难怪这些人要欺上瞒下，可能在他们眼里，她对郑熙哲的态度，也就跟对家里那两条爱尔兰猎犬没什么两样。
　　艾玉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坐在沙发上发呆，如果郑熙哲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越想越后悔，这些天来哪怕是抽出十分钟的功夫，往他屋里去看一眼，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艾玉心里油煎火烧一般的，不管以往的说笑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只要郑熙哲能活着回来，艾玉暗暗的想，她一定会好好的对他。
　　但这许多日子下来，眼看也没个消息，谁心里都捉摸着，嘴上却要安慰艾玉“这小子腿脚不稳当，不知道疯哪去了呢，过些日子玩够了，没准自己就回来了。”
　　艾玉也抱着一线希望，郑熙哲在身边待了大半年，外面的日子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只盼着他能老老实实的回来。
　　佟屹翔只是说“你也别太着急了，他毕竟年纪小，在这里待不住，也许自己觉得闷，就走了——”
　　艾玉头痛之极“就算是走，他也总该跟我说一声……”
　　佟屹翔笑了笑“那小子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他要真到你跟前来说，恐怕就怎么也舍不得走了。”
　　艾玉微微一震“我知道——”郑熙哲对她的情份她完全知道，却总是嫌弃他小，傻的不懂事，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只不过——
　　艾玉坐在沙发上，烦不胜烦，郑熙哲毕竟不是家养的猎犬，他和狗不一样，不是吃饱了喝足了就可以满地撒欢的，他有他的想法，有他的自尊，但在艾玉面前，却都被无条件的抹杀了。
　　他和佟屹翔为一点不同，只不过是他没有一点权势。
　　佟屹翔在她身边，揽了她肩膀坐着“你先歇会儿，别太急了，我那边的人也都派出去了，尽量去找，要真找不到的话——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艾家这么严谨，又没人看见他出去，谁也不敢到这儿来抢人哪，肯定是他自己想不开走了。”
　　“我就怕他半路上遇见什么人，现在外面这么乱——”
　　佟屹翔笑起来“你看你说话跟个老太太似的，郑熙哲也不好欺负，一般人在他手里能讨得了好？”
　　艾玉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总算是开明些了，佟屹翔递杯茶水给她“喝口水，别急坏了身体。”
　　艾玉向他笑了笑，佟屹翔轻声说“其实他走了也是个好事，难道你还能真跟他过一辈子。”
　　艾玉愣了愣“其实……也不是没想过——”
　　佟屹翔脸上神色不变，嘴角却微微扭曲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的，总是瞻前顾后……”艾玉心里发堵，把茶水放在了桌上“郑熙哲怕也是受不了我，你说的对，他走了也好……”
　　佟屹翔搂紧了她“别这么说，你不比他，当然要想的多一些，他空口白牙，说什么都方便，想走就走，连句话也不用留。”
　　“是啊——”艾玉苦笑，哪怕郑熙哲能给留个一纸半字，也不会让她这么悬的难受。这又算什么呢。
　　郑熙哲在的时候艾玉没觉得他有什么好处，而今突然就平空消失不见了，就像一个满月让人莫名奇妙的咬了一口，总有一角是空荡荡的。
　　艾玉想起郑熙哲第一次到她跟前来，一脸认真的跟他说“小姐，你能不能多留我些日子，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艾玉心头一酸，无可奈何的苦笑了。

　　过了些天，喜妍来朝艾玉诉苦，指责佟屹翔对自己的态度，要艾玉给她做主，艾玉哪有心情理他们，让她自己去找佟屹翔“佟屹翔的事我管不了，他狗脾气，乱咬人，你看他来了，你们自己说去。”
　　喜妍一抬头，果然佟屹翔正朝这边走过来，阳光正盛，照在他微黑的脸上，剑眉星目，喜妍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发慌，转身就想走。
　　佟屹翔却叫住了她“喜妍，来了不多待会儿，跟你小姑姑说说话，他心情正不好呢。”
　　艾玉喝斥他“你们两个到一边玩去。”
　　佟屹翔大笑“好啊，你占我便宜。”伸了手要去挠她。
　　艾玉急忙躲着：“别胡闹，你怎么跟郑熙哲一个毛病了。”
　　佟屹翔眼光一抬，状似无意的挡了喜妍一眼，青天白日的，她立刻就打了个寒颤。佟屹翔眼光一扫就回到了艾玉身上“你不用老惦记着他，也许他活得很好呢，你说是不是，喜妍？”
　　“啊？”喜妍吃了一惊，急忙说“是……”
　　艾玉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开来。
　　喜妍轻吁了口气，忽见佟屹翔面带微笑，一直在打量她，她又有些慌乱“看什么看，没见过怎么着？”
　　佟屹翔笑意更深了“是呵，喜妍——你行——你厉害，我真没想到，你能下得去手。”
　　“你说什么？”
　　“我看咱们俩的婚事也别提了，我可不想半夜里睡着觉让自己的老婆削了脑袋，当然了，我毕竟还是喜欢你，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
　　喜妍直哆嗦“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
　　“你自己小心点，你小姑姑不是好惹的，至于我……”佟屹翔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我会尽量保护你……”
　　他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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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玉转出小院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天高气爽，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时节瓜果梨桃都该熟了，粮食也正丰收，可惜她感觉不到喜悦的成份。
　　艾玉在大学里主修经济，是为了日后能做些事，可这些年来她静下心仔细想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人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一转眼，也就过去了，而对于女人时间过得更快。
　　艾玉深吸了口气，忽然被人自身后轻拍了一下，回过头，佟屹翔笑了笑“干嘛，顾影自怜吗？”
　　“没有。”艾玉淡淡的说“有点累。”
　　佟屹翔揽了她的腰“别想太多了。”
　　“脑子里乱。”
　　佟屹翔知道她还是为郑熙哲的事不难过，自己说多了反倒显得矫情，只陪她坐着。
　　四周围十分的寂静，空气恬淡。艾玉轻攥了他的手，躺到他的怀里，微微一笑。
　　佟屹翔是看惯了她的笑容的，但在此晴此景，却份外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心里一动，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绕来绕去，你也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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