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程九

2、第 2 章

　　豪华酒店的高层酒吧。
　　最里侧的一套包厢从来只留给佟屹翔，那是他长年包下的地方。
　　一身卡其洋装的艾玉推门走进去，只能看到里面的暗淡的光线，调成了浅淡桔红色的灯光，四周花团绵簇，层层叠叠的铺了壁纸，她摇了摇头，暗叹佟屹翔的品味，说他差那也算恭维他了，次的没法来形容，真是暴发户的作派。
　　屋里没有其他的人，佟屹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完全像个满街乱窜的混混，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竟还穿着那件桔红色的短袖衬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扣子没系，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艾玉脑袋一阵发紧。
　　不管心是怎样的糟粕，污七八糟的衣服下面那□□还是完美无缺的。她脑子里莫名奇妙的蹦出来两个字：引诱。
　　旋即就笑了，这未免有点太过离谱了，他们早就过了那样的迷离期。
　　佟屹翔抬头看到艾玉，便拍拍旁边的位子“过来坐……”
　　艾玉小心翼翼的坐远了一些，佟屹翔对她来说，离远一点的话，才会比较安全。
　　佟屹翔上下看了她两眼，微吊着眉毛，笑了笑“你怕我干什么，我身上那里你没见过？”
　　艾玉竟然还是脸红了，急忙捂着脸转过去，她不是没吃过这个人的亏，一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佟屹翔把烟叼在嘴里，打了两下火，却没点着“那家伙——是左炴送去的？”
　　艾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摸不准佟屹翔的意思，她想他要说的应该是左炴，可语气的重点明明又在郑熙哲身上，只好微笑着不言语。
　　佟屹翔坐得近了些。艾玉有那点如坐针毡的意思。
　　佟屹翔借着点火，却凑得更近了“你喜欢他？”
　　艾玉一口气没喘上来，几乎憋死，这个人的脸就近在咫尺，是她梦想中的脸。剑眉星目，薄唇如裁，郑熙哲的漂亮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太嫩了，男人的味道根本没出来。
　　眼前的男人散发着邀请，也许有很多女人喜欢，可艾玉却不敢……她暗暗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比不上他……”艾玉似笑非笑，果然见佟屹翔往后缩了一下，他在按捺着，像是警告自己不要冲动。
　　佟屹翔不是她能招惹的人，说到底他对自己也根本不是爱，如果当时真的顺从父亲的意思嫁给了他，她相信今天的结果也不可能更好一些。

　　佟屹翔微怔了一下，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被女人的一句调笑话气着，他笑了笑“ 我倒是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反驳你——就看你的意思了……”
　　艾玉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笑话，摆了摆手“你不要跟我闹……”
　　佟屹翔也微正了脸色“那我就说正事……最近的状况很多，左炴往你那里安插人，当然是有他的目的，这个你也知道，我不用点的太透，只是我看不明白你的意思……对谁都不分你我……你倒来者不拒了……”
　　艾玉知道他找自己也是为了这个，他和左炴不和，那是物竟天择，先天不足倒和人心没有关系，他们俩个之间是不可能选择也不能调停的，自己也只能跟他们打太极“人家是前辈，一张笑脸派人来保护我这个‘妹妹’，我总不好打出去是不是？”
　　“你说的倒轻巧。你们本家现在是散手了，可左炴现在做的还是毒品生意，如今中国和美国那边都追的紧，就算你为人一向没什么立场，这么一大家子人你也不怕全受他牵连？”
　　“不用你操心……我有我的分寸……”艾玉暗想，你佟屹翔又是什么好鸟，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可无非就是要和左炴争这一亩三分地，只不过佟家早先做的是橡胶，查起身家来更清白罢了。
　　“分寸？”佟屹翔冷笑“我们打小认识，对你我太了解了！你的分寸？你只不过是个女人！”
　　“唉！！你喊什么……”艾玉敲了敲他的额头“太复杂的东西我是应付不来，你说得对，我只是个女人，就这么点本事了，你和左炴看着办，冲上来把我家的产业瓜分了也好，让我夹在中间替你们背洗钱黑锅也罢，反正我是不打算插手你们之间那些下做的事，要斗自己斗去……”
　　佟屹翔怔了一怔，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服她，暗自气闷艾玉这个善变的女人，她先前是看不起他的，可越时间久了，反而越觉她对他有种感情。
　　佟屹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见她坐在沙发旁边的长椅上，状似无聊的把自己放在桌上的雪茄拿在手里把玩，动作柔的让人心痒痒。
　　艾玉的脸在暗光中透出了白，白的有几分软弱，轮廓不是很鲜明，却是柔软的温吞，双眼微弯娇美，但她一般都不会那样，只是在唇边含着，似露非露，呼之即出。
　　佟屹翔心头微微一跳，艾玉在他眼里始终都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但却也不仅是第一个女人那样简单。
　　艾玉倒是饿了，也想把话题岔开，多说也没什么意思“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聊……”
　　就在艾玉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佟屹翔突然一把拉住她“干什么？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请不起你这艾家大小姐？我早安排好了地方，就算架也要把你架过去！少跟我推三阻四的，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你……好……”艾玉被佟屹翔的表情吓住，连忙哄到“算我怕你……不过不用费什么心思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好了……”
　　男人都是需要哄的，不管他是处在什么地位的男人。
　　“这你就别管了……”两个人拉扯间下楼上了车，是佟屹翔常坐的一辆美国房车，不贵，但是舒服，他还是那样，什么都喜欢大的……艾玉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
　　猛抬眼，正见佟屹翔笑着看她，脸上也不动声色，淡淡的说“衣服很漂亮。”
　　“是吗”艾玉看他倒是掰出什么词来。
　　“什么牌子的？”
　　“地摊货。”
　　“哦？”佟屹翔一手揽了她的肩“你以前都不喜欢地摊货的，不是吗？”
　　艾玉假笑了两声“那是以前”
　　“我的衣服现在就让我很不舒服——”佟屹翔拉着艾玉的手，慢慢探向自己胯间“不信你摸摸，一点都不舒服……”
　　艾玉微笑着抽回手“不舒服就切了吧，一了百了就不会再不舒服！”
　　“你真狠”佟屹翔看她完全没那个意思，有点没趣，坐直了身子“我说……”
　　“什么？”
　　“回去好好想想，你又不是个傻子，这么乱的天下，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脱开身，到不如找个男人依靠的好！”
　　艾玉手在耳边扇了扇“好热......”
　　佟屹翔没说话，拿眼斜瞄着她，暗自冷笑了一下。

　　* * *

　　车行到街角处，并不宽的街道，突然前面摩托车上人影一闪，司机紧踩了利车，吱的一声，滑出去老远。
　　忽然间几个头戴机车帽人从路旁跳出来，端着机枪对准了房车一气扫射。
　　“啊！！！——”艾玉尖叫一声。
　　佟屹翔一按艾玉的头，两个人趴到了车座下面，后面车上的保镖都冲上来，躲在车后与那些人对垒。
　　佟屹翔看车前的司机已被击毙，血和着脑浆混在一起，铺了一地。艾玉正想抬起头，佟屹翔又把他摁了回去“你趴好。”
　　艾玉马上知道了他准备做什么事情“不行，太危险了……”
　　佟屹翔嗤笑“保住你我还没问题！”他瞄了艾玉一眼“你身上有枪吗？”
　　“有。”艾玉从腿间摸出一把银色手枪，佟屹翔轻嘘一声。继而一跃到了车前，将司机的尸体踢下去，玻璃已经粉碎，他半猫了身子，躲在下面，扶住方向盘，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去，啪的打在了后窗的玻璃上。
　　佟屹翔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佟屹翔驾着车突出重围，横冲直撞，那些人在后面疯狂的放枪。
　　碰的一声，打中了轮胎，但这时车已冲出了包围圈，借着一股冲劲儿，车子又跑了将近三公里，这才渐渐的缓下了势头，终于瘫在了路边，一动也不能动。
　　佟屹翔一脚踢开车门，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全身都是血，脑子里嗡嗡直响，半天也没见车里有动静，回头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嗯——”艾玉回应了一句，踉跄的走下车来，衣服沾了土油。
　　佟屹翔扯起一点笑。
　　“你伤着了吗？”艾玉看到佟屹翔伸出手，靠近腕子的臂上有碗大的一片擦伤，变得紧张起来。
　　“真他妈的！！”佟屹翔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淬了一口。
　　“好了，”艾玉按下他的手“这儿离我家近，去跟我包一下伤口，你又不是女人，受了点伤有什么可叫唤的。”
　　佟屹翔悻悻的把枪在手里掂了两下“老子我就是喜欢喊！”
　　佟屹翔发了句牢骚不禁向艾玉看过去，她果然是艾家的女儿，不简单，难怪当年艾老板说只有他的女儿才是配得上自己的女人。这种场面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次，才会像她现在这样镇定冷静！
　　黑软的长发变得极乱，样子有点狼狈，但那张脸仍然白的发嫩，让人想...
　　让人想……佟屹翔脑子里污七八糟的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