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淳渊

130、远山

　　清晨的雨沿着灰红色的庙檐，像一根根不断线的珠子颗颗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的水花，靠坐在走廊边栏杆上的无涯，透过雨帘看着远处被清洗过的山林，一片澄明。更远处的山却飘着白雾，犹如落入人间的仙山，飘飘渺渺。
　　“这雨可真大！”一个轻缓清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恩……”无涯依然看着远山，心思飘渺。
　　“姐姐在想什么，可是家中的侄儿？”一股幽香飘来，无涯的神经一震，
　　“恩……”无涯的嘴角微微的抽缩，姐姐？OMG,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美女你比我大很多，好不好！不能因为俺比你先做了娘，就要比你老吧？无涯的思绪不可回见的飘向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无涯与明月公子坐在山腰的亭阁中，随意的闲聊着，
　　“近些年，无涯好像未再去过鼓山……”明月静看着对面的女子，那曾经远远一望的忧伤已不再，可是走出了痛失恋人的苦痛？
　　“……”无涯心底微微一动，转首看着远处的山涧：“旧时人都忘了，旧时地也该忘了，更何况……”无涯垂眸暗笑，更何况那座孤坟埋葬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连故人都算不上。
　　“……”明月脸上一怔，随即有些恍然：旧时人忘了，我却记住了那个多年前惊鸿一瞥的女子，曾经的年少，如今的素雅，没有半分陌生，仿若日日伴在身侧一般！
　　“二哥，怎地寻了这么一处好地方？”柔软的声音，如出谷的莺啼，无涯转身变看见那随着山风飞舞的衣袂，若有若无的勾勒婀娜的身子，那半卷半舒的轻纱下是倾世的容颜，那一刻无涯有种‘天地都为之明亮’的感觉，这女子和秦依澜是同一级别的。
　　“五妹可是礼拜过了？”明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妹，带着点点的宠溺，
　　“进过香，也拜过佛！”那女子一步步妙曼而来，无涯在心底赞叹，这可真是天的宠儿，
　　“这位是……”女子眨着明眸，带着询问的看着无涯，
　　“这便是我曾经提过的故人，无涯。也是蝶……嫂嫂的故交好友。”明月朝自己的五妹细细介绍，
　　“无涯这位我的五妹……”
　　“玥胧”那女子未等到明月说出自己的名字，微笑的答道，眼睛却静静的看着无涯，
　　“你好，玥胧姑娘。”无涯思绪一闪，眼睛再扫过明月的衣袖，看见里面暗隐着龙影，适才没有细细观察，以至于疏忽，这两人的身份：启国华王玥明 ，雪阙未来的皇后玥胧公主。
　　“无涯……姑娘，好！”玥胧公主的眼底闪过一丝光影，
　　“叫我无涯即可。”后面的那‘姑娘’二字听着实在是别扭，
　　“既如此无涯也称我玥胧吧。”
　　“好……”无涯点头称是，
　　“无涯到这大昭寺也是祈福么？”玥胧低声问道，
　　“对……”无涯余光扫到华王也是一脸的询问，
　　“为自己？”
　　“不，为我的孩子！”无涯抬眸一笑，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是么？”玥胧低低惊呼：“未曾想无涯已是做娘亲的人了……”眼光却晃过斜对面表情僵直的二哥，有些惋惜，
　　“……”无涯点点头，
　　“今日怎么未见你夫君？”玥胧朝四周望了望，
　　“他么……”无涯看着玥胧，似笑非笑：“有事脱不开身。”忙着准备迎娶你这个大美女，当然他也不算是自己的夫君。
　　“是么？”玥胧微微挑起眉角，垂下的眼帘掩去了里面的光彩，
　　“不知府上是……”华王静问，双手紧握的成拳，望着远处，不让人看见眼底的黯然，
　　“小门小户，明公子定不认识。”无涯有些奇怪此刻这男子身上的气息，
　　“此时不认识，道不定以后相逢，若遇见定与其把盏颜开……”本王就是想看看是哪个男子有那么大的福气拥有了你，
　　“……”无涯暗皱着眉头，这些应该算是自己的隐私吧，俺不想回答，
　　“飘雨了，天色已晚，无涯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两位有缘再见。”无涯站起身来，也不待那两位反应，微微颔首提步出了山亭，未瞧见身后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令无涯没想到的是，有缘再见会之隔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日，因着山雨未停，无涯上山的时辰比前几日晚了一些，当她整理好自己踏进静室却看见那两位的身影，看见无涯他们没有惊讶，只是微微颔首，后来无涯才得知，因昨日山雨过大，这队人马便滞留在了寺庙。此后的一整天玥胧都似有若无的与无涯亲近，比如称无涯为姐姐就是其中一项。
　　“姐姐未想自己的夫君么？”玥胧在旁边坐下，
　　“何以见得？”无涯回神看着玥胧那张如月的侧影，昨日玥胧便摘下面纱，当时无涯直觉眼前一片亮光闪过，衷心的赞叹：世上真有倾国倾城的女子！
　　“姐姐的眼里没有柔情，”玥胧认真的看着无涯：“姐姐很寂寞么？”
　　“……”无涯有些黑线，美女，你哪只眼睛看见俺寂寞了？好吧，俺承认，俺是有点……有点无聊。
　　“是玥胧唐突了，姐姐别记在心上，玥胧就是口快……”玥胧看见无涯的神情有些怪异，
　　“柔情是什么？”无涯眨着眼睛看着玥胧，
　　“呃……”玥胧一怔：“柔情……柔情应该是看着自己心爱人时的温柔吧……”
　　“是这样么……”玥胧一惊，木木的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指远的面孔，那双黑亮的眼睛如孩童般带着好奇，带着调皮，带着盈盈柔情，
　　“算……算是吧！”回过神来的玥胧本能的向后扬起头，
　　“哦……”无涯速地坐回原位，翻翻了眼皮：“可你不是我心爱的人！”
　　“……”玥胧满头黑线，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女子，紧了紧玉手，撇过头也看着远山，无涯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扬了扬嘴角，继续任思绪漫游。
　　听到人声的无涯轻轻的撩起车帘，看着一百米远的地方，两尊硕大的暗黑色石狮子脚踏莲花，矗立在同样是暗黑色的城门口，几百年的风雨，未曾侵蚀它们的外皮，却给了它们斜睨天下的霸气，与它身后的城墙一起守护城墙后面的繁华与安定，这便是启国的国都王城。
　　当马车驶入高高的城门，无涯没有看见喧闹的人群，有的只是来去匆匆的马蹄敲打石板的身影，一条八辆马车并行宽的大道隐在另一道暗红色城门后，无涯知道这个应该叫瓮城。
　　前面缓缓而行的是两辆豪华四轮马车，上面坐着就是邀请无涯做客的华王和玥胧公主。前些日子，连绵的山雨把这两位贵客困在山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无涯与二人茗茶畅谈，还与玥胧结为了姐妹，只是这一次无涯做了妹妹。无涯只要一想到玥胧听到无涯报出自己的生辰时的表情，就好笑，看来是个女子都不大喜欢别的女子比自己更年轻。
　　雨停路干，也正是无涯下山的日子，玥胧与华王告知了无涯的身份后，便借着这里离王城很近，玥胧结交金兰姐妹，应该去他们的府上看看。本来无涯是准备拒绝的，却被华王的一句给晃了心思：想来无涯定是很久没有看见过蝶妃，这些年蝶妃嫂嫂也常常提起无涯，常作画回忆昔日种种，若不趁此机会去看看，只怕……
　　只怕什么，无涯心里明白，当日初见华王后，便着人去查了江蝶儿的近况，才知道她已成为了启国皇宫中的一个妃子，产后身子虚弱，亏损的厉害，只怕时间不长了。想起那个桃花园中巧笑倩兮的女子就要这么陨落，无涯的心就涌起阵阵无力与哀伤。若这次不见，只怕这一生都会不再见到那位女子，自己的心底会有遗憾的。

作者有话说

　　这次很久才更，嘿嘿~~~~~~~~~是因为俺在整理新文，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