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云若清

10、第10章

　　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抱住女人的腿。他看着这个孩子，是一个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小女孩，她留着卷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很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望着他，只是甜甜的笑着。
　　“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话了，医生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导致失语。但是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他想起了她。
　　走出书店，觉得很恍惚，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已经死了？
　　就是他约她的那天，就在那个广场。
　　那么昨天晚上的是——？
　　他失神的走在那条铺着鹅卵石的路上。连碰到了咖啡店门口的椅子也没有让他清醒。也听不见身后嘈杂的声音。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有点陌生的地方，是教堂。教堂的门开了一半，他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些人在做祷告。他向前慢慢走着，看到在教堂的一个角落。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向他微笑，做了个手势让他过去。
　　“孩子，很迷惘吗？”
　　他不语。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有点惊讶。
　　“她本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但是没有多久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也没有什么人在她身边关心她。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的人。设想一下她的心情吧。”
　　。。。。。。。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一直在你身边，只是白天你看不见她而已。离开这个世界的瞬间，她心里想着的人是你，而那个时候，你也在想着她，所以你能看见她。”
　　“在广场上等我的时候”，她眼睛里噙着泪光，“心里在想我是吗？”
　　。。。。。。
　　“你说，她就在这里吗？”
　　“现在她在你家门口。”
　　他呆立在原地。
　　“明天带她来吧。”
　　。。。。。。
　　“为什么没有问我？”
　　“问什么？如果你想说什么的话，你自然会告诉我。”他凝视着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以后不要再难过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她眼睛里的泪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还有，以后不会再让你漫无目地的找我了，一定会让你很快就看到我的。”
　　他的眼睛里也闪着泪光，抱着她，灯光下相互拥抱的两个身影，好像承载着几个世纪的悲伤。
　　天是蓝色的
　　海是彩色的灰尘
　　花是开了的
　　我坐在里面等着
　　琴是黑色的
　　手是白色的轻轻的
　　顺着你的指尖滑着
　　我迷路了
　　地是灰色的
　　你是透明的灵魂
　　我是醒着的
　　时间忘记要走了
　　风是自由的
　　水是静止的流动着
　　故事快要说完了
　　乱了
　　我们的故事，快要完了吗？
　　他们坐在沙发上。
　　“累了吗？”他看着她疲倦的面容。
　　“恩。”她向旁边移动了一点，然后躺下，头抵着他的腿，闭上了眼睛。他用手轻轻的把搭在她额头的头发分向旁边，动作很轻，很温柔。如果这一刻就死去该有多好啊，不希望明天的到来，上天对她真的不公平，没有人关心，爱护她，以前看到她甜甜的微笑的样子，以为是生活在家人的宠爱中的小公主，原来她也有着外表看不出来的痛苦。
　　没有人在她身边照顾她，一定吃了很多苦，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以后，每次看着她，心里就很难受，想守护她，不让她再难过，悲伤，流眼泪，可是，她每天还是那么痛苦。
　　过了很久，他也由于疲倦闭上眼睛，她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知道我已经死了还是爱我吗？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的话，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因为——
　　不想和你分开。
　　他睡着的样子那么优雅，低着头，嘴唇张开一点点，可以听到均匀有致的呼吸声。
　　我爱你。
　　现在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爱你，只是，这样的爱，能够改变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吗？
　　他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在他腿边睡着的她，望向窗外，天已经亮了。
　　怎么会？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她还在那里。
　　他很吃惊。现在天亮了啊，为什么自己还能看到她呢？
　　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一些朦胧。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早安。”
　　她坐起来，用手扒弄着有点凌乱的头发。
　　“今天要上课吗？”
　　“今天休息。”
　　她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接着说，
　　“太好了，可以陪我了。”她笑着说，表情像得到梦寐以求的糖果的小孩子。
　　“去哪里呢？”
　　牵着他的手，她开心的问着。
　　“你想去哪里？”
　　她认真的思考着，眼珠灵活的在眼眶中打转，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
　　藤架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营造出一种安静的氛围，木质的桌面出奇的干净，就像是新的一样，在阳光下略微的泛着白色的光。
　　“你怎么知道这里？“
　　她笑而不语。
　　她把他按下座位，调皮的笑了笑，自己坐在他的对面。
　　侍者走过来，“请问您要点什么？”
　　“espresso。”
　　“espresso。”
　　他们异口同声道，他惊讶的望着她。
　　“需要糕点吗？我们的提拉米苏很不错的。”
　　“他不喜欢吃糕点。”
　　他更加惊讶的看着她。
　　“先生，您需要糕点吗？”
　　“不用。”
　　侍者有疑惑的表情，这个客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一直看着对面呢？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可是他的样子好像对面就坐着一个人一样。
　　她趴在桌上，歪着头，看着他。浅浅的笑着，她今天的笑容好像比前几天要多一些。
　　“我看不见你的时候，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我吗？”
　　她只是笑着。
　　“还和我一起去过哪里？”
　　“以后你会知道。”
　　他们来到了那个草坪，那棵树下。
　　一起坐在树下，草坪上的人没有以前多。
　　“这里也来过，是吗？”
　　她把头微微抬起，望着天空。
　　“只是坐在我身边吗？对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她低下头，微笑。笑容很甜，很美，她的笑像天使一样，散发着光芒。
　　他轻轻的把头转向她的面前，慢慢靠近，轻轻的触碰她的嘴唇，她睁大眼睛，然后又闭上眼睛，眼角有一点泪珠渗出来。
　　时间好像停在这一刻。
　　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经历过一样。对了，当时牵着她的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难道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坐在一起，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天已经黑了，今天好像过的特别快，是因为最近的白天越来越短，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比较快？
　　他们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能听到几只蝉在偶尔鸣叫。
　　再过几天，这些蝉就不会再叫了吧？那个时候，他会在做什么呢？
　　是在玻璃茶几前看书？还是在咖啡店里喝香浓的espresso？又或者在树下看书？
　　天亮的时候，她就要离开他了，他的以后她再也不能知道了。
　　神父告诉她现在应该要离开他了，她恳求神父能让他们在一起度过一个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