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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前梦缥缈之章 其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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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在中午前赶到西陵,早上八点不到,睡眼朦胧的瑶琴就被拉着出了门。
“困死了,昨晚K碟K到两点,我好想睡觉!”瑶琴半眯着眼,嘟囔着抱怨道。
易臻忍不住笑出声,劝道:“在车上睡好了,这儿到西陵,不堵车的话大约要三个小时。”
上车坐定之后,瑶琴二话不说,即刻靠着车窗睡了过去。路上偶遇坑洼,车子一阵颠簸,她的头狠狠撞到车玻璃,咚的一声响,瑶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皱眉抚了抚撞得生疼的额头,重又熟睡过去。
易臻在旁看着,为免她再撞到车窗,轻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透过后视镜,见到文祥戏谑的笑脸,他淡淡开口提醒:“祥,注意看路。”
“瞅一眼罢了,看着路呢。”文祥扬起笑容,注意回到车前方开阔的道路上。
睡梦中,是谁身上的衣香合着烟草的淡淡涩味传入她心扉,那样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这样的接近……
一个黑色的身影,紧紧拥着她,“不要哭……”是谁心疼她的眼泪?是谁在她耳边轻声叹息?
“到了!到了!”瑶琴从梦中惊醒,猛地跳起来,咚的一声撞到易臻下颚。
如果说十秒钟之前的瑶琴还是睡眼朦胧、不知身处何方,那么此刻的场面已经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没事吧?疼不疼?”她急切地问道,语无伦次的一阵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做噩梦,竟然看到自己躺在棺材里,就被吓醒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经常做恶梦?”易臻皱眉问道,虽然极想她能回忆起来,但是这样恐怖的一幕还是遗忘好了。
瑶琴想了想后回答道:“最近可能有些睡眠不足,所以才会……”脑海中隐约浮现刚才梦中的惊恐,她双手交握仰躺在棺材中的感觉,那么真实。
易臻看着瑶琴沉默下来,轻声劝道:“不要再想了,那不过是些虚幻不存在的东西。”
瑶琴点头笑了笑,不再纠缠噩梦的源头。听见文祥回首对他二人一声招呼,得知已然到达目的地。
在易县附近用了午餐后,三人径直来到泰陵。
天,有些阴暗,厚重的云层色彩暗沉,黑压压的向地面施加压迫。瑶琴心里暗想:可能会有一场雪吧。
风,狂躁地猛扑过来,割在脸上,被利刃撕裂一般辣辣的疼。瑶琴伸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额前碎发,感觉到一种萧瑟的气氛弥漫于陵区四周。
隆冬季节,游人极少,稀稀落落的在各个景点之间缓慢移动。跟随易臻、文祥二人的脚步,沿着神道穿过牌楼时,瑶琴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陵园透出的肃穆氛围令人浮想,三百年前的古人们就是通过这个神道将亡者送至冥界,手向天空扬起,散开的钱纸如雪花般四下飞舞开来,伴着真心的、虚伪的哀伤哭泣,这便是阴冷的陵墓了。
眼前建筑荡漾出令人窒息的浓重死亡气息,瑶琴心里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恐惧,耳中仿佛有类似哭泣的风声呼啸而过,然后了无踪影。
进到隆恩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宝座上雍正皇帝神位,左右两边分别立着敦肃皇贵妃及孝敬宪皇后的神位。瑶琴好奇上前一步,仔细研究起上面的文字。
易臻表情怪异地看着瑶琴念念有词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回首看了一眼紧跟其后的文祥。
“你看她看着自己牌位的认真样儿,”文祥憋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四哥,如果我笑出来,你可别怪我。”
易臻笑着摇摇头,示意文祥出了隆恩殿,留瑶琴一人在里面参观。
“四哥,怎么办?她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文祥皱起眉头担忧地问。
看着殿内开心研究历史古迹的瑶琴,易臻实在不解是什么阻止了她对往事的回忆。“这里她肯定没什么印象的。”易臻幽幽地说,陵墓是她故去之后才建成的,她怎会有记忆呢?“还剩下园子了。”
“如若她还不能回忆起来……”文祥着急地说,如果最关键的人完全记忆不起,那他们手中掌握的东西不过是毫无作用的负累,继续下去,更可能成为新一轮仇恨的导火索。
“由她吧,像我们这样记着才悲哀呢。”易臻叹了一口气,眼光紧随瑶琴的身影,不愿意再放过她的每个动作表情。失去后才知晓珍惜,她仿佛曾经这样说过。
“四哥,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易臻有些好笑地看向文祥,反问道:“我该是怎样行事呢?”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文祥定定回视,认真地回答。
易臻呆愣片刻,突然大笑出声,他拍着文祥的背,道:“祥,你能在我身边,真好。”
文祥扬起笑容,“四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忒见外了!”
瑶琴看完陈列物品出来的时候,见到他二人在殿外亲密谈笑,她冲过去问道:“喂,你们两个在那边抱成一团作什么?”
“看完了?”易臻恢复了脸上平淡的表情,轻声问道。
瑶琴不答他,又指责道:“你们不觉得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谈笑,是一件很不道德,对不起亡灵的事情吗?!”
易臻低下头,听到瑶琴聒噪的不停说着:“还好没有开启地宫呢,不然要像辛追(马王堆汉墓墓主)那样被人当作怪物一样研究了。”
“都说雍正妃子少,真是骗人,你没看到泰妃园还埋着二十一个。人家光绪那才叫一个少呢!”
“不过雍正也真滑稽,竟然让皇贵妃陪葬,也不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说完了?”眼神阴冷下来,易臻眯着眼问道。
“呃?”瑶琴突然感觉到易臻语气不善,急忙改口,“呵呵,说完了、说完了,我肚子饿,可以去吃饭了,呵呵……”
文祥别过脸,偷笑起来,好容易止住,他悄声对易臻说道:“看来我们不用太指望她能够记起,倒不如去档案馆查查资料,看她哥哥留下什么线索。”
易臻点点头,同意了文祥的看法。
晚间,三人到档案馆借来大堆书籍,搬回家里,瑶琴看着堆满桌面的书籍,不禁咂舌他二人的疯狂。
“呃,能不能问问,你们今天察看地形、翻找资料,明天是不是要带上工具偷盗泰陵吧?”想起那昏暗的小房间放置的诸多古典瓷器,书画卷轴,瑶琴心里早就怀疑他们的职业,此刻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
易臻好笑起来,瑶琴的脑袋里怎么总是这样古怪的念头,挖泰陵?亏她想得出,哪里有人自己挖自己的陵墓。
抬眼看向文祥对自己扬起戏谑的笑容,易臻轻声道:“祥,还好当时是你主持修建泰陵,知道密道位置,不然我真是要‘自掘坟墓’了。”
文祥哈哈笑出声来,“四哥,你真有心情开玩笑。”
瑶琴听不明白他二人谈笑的内容,只得抓起一册《清实录》随手翻了起来。
研究半天,瑶琴放下手中泛着墨香的书籍,开口说道:“看了这些史书,觉得雍正真是阴险狡诈。”
他二人愣了愣,文祥看着易臻脸上渐渐扭曲的表情,捂着肚子笑不成声。“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难道是看了这些史料?”文祥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指着桌面上散落的书籍,好笑地问。
瑶琴点点头,指着相关内容说道:“你看这段,雍正心里明明已经很忌讳年羹尧了,却还假心假意的让他带人去西安,这不是设了套子让年羹尧钻么?年羹尧还傻乎乎的题参金南瑛以空官缺给那些人呢!”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下面官员都是用这种办法题参官员以空官职!”易臻冷着眼说道。
“怎么可能?”瑶琴夸张的大叫出声,“雍正说他无所不知的。”
文祥止不住,又笑出来,易臻瞪着瑶琴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是为威慑下面官员不可徇私枉法而说的!”
“那加在年羹尧头上的莫须有的罪名又作何解释?!”瑶琴皱起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说越激动。
“我!……”文祥看着易臻满眼的愤怒,上前压低了声音劝道:“四哥,慢慢儿说,她虽然忆不起来,但潜意识还是向着自己家人的。”
易臻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气,却听到瑶琴另说道:“怡亲王也是城府深得很,为了自己人金南瑛,不惜罗列罪名,陷害年羹尧。这两兄弟,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
瑶琴没注意好脾气的文祥眯起了眼,易臻控制不住,大步上前,将瑶琴抓入怀中,对着她的屁股啪啪啪的就是三下。
“你……你做什么?!”瑶琴瞪着易臻,拼命挣扎着大声喊道,“好痛啊!”
“十三城府深、与十三有暧昧关系这样的话你也敢说?!”瑶琴眼泪下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生气,“还敢胡乱说话么?!”易臻不看她眼中旋转的泪,大声呵问。
“不敢了,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二位大爷是雍正皇帝与怡亲王的死忠粉丝,小女子再不敢乱说他们的坏话了。”瑶琴紧咬嘴唇,气馁道歉。
“四哥,算了,她小孩子心性,何必跟她计较。”文祥看向瑶琴的可怜模样,忍住笑,上前劝解。
易臻缓缓松了手,瑶琴抚着被打得生疼的臀部,低头一阵诅咒。飞快逃离易臻伸手可及的范围,她大声喊道:“雍正皇帝最卑鄙无耻,冷酷无情!”瑶琴对着易臻作了一个鬼脸,笑道,“气死你,哈哈哈……”
说着她快速逃离战场,跑回他的房间,反锁起房门。“呵呵,真解气。”瑶琴笑着躺到床上,拿起随身带来的小说看了起来。
门后气愤至极的易臻,在文祥的拼命劝阻下才打消了砸门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