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已坑》吉 子

19、十九 戏凤

　　陌晓跟湛玉的感情持续升温中。

　　风和日丽，正是约会好时光。

　　陌晓换上一身雪白的衣袍，头两边系着嫩黄色的发带，清风飞扬，言笑晏晏，陌晓照着镜子满意的笑了，想不到自己古装打扮也别有一番姿色。

　　她刚拿起眉笔靠近脸，门口处传来惊叫声，害得陌晓一吓，眉笔就掉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扮成不男不女的样子！？”若衣习惯性的大吼，惊慌的跑进来，像是看到什么宇宙绝种怪物，双手就要往陌晓头上抓去。

　　“哎哎哎，你干嘛？”陌晓往后退了一大步，警惕的望着她。

　　“小姐，你堂堂女子，怎么穿男子的衣服！”

　　“男子的衣服？”陌晓皱眉，虽然这里女子不兴穿裙子，但也没有规定只有男子才能穿啊，她很无辜的说道，“你们平日不是常说我穿得太素，不配将军府嫡女的名号吗？”

　　“可是我们没让你穿得这么风骚啊！”

　　风骚……陌晓顿时无语，她没有上妆，也是一身素衣，只不过头发根据她看过的古代仕女图改良了一下，怎么就变成不男不女的呢。

　　“我这样不好看吗？”

　　若衣的眉毛都拧在一起，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小姐！你这样、这样……哎，你不知道自己本来长得就像男子吗？还穿着这样，根本就……”

　　“没有女子气概？”陌晓感到自己很无辜，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无力的挥挥手，“好吧，我知道了，你说我要怎么穿？”

　　白衣没有换下，只不过把发型换了，若衣弄得挺复杂的样子，不过在陌晓看来，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马尾，高高束起，系着墨绿的发带，满有一分飘逸倜傥的感觉，若再带上一把纸扇，那模样十足她那世界的翩翩公子。

　　陌晓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奈极了，这是正常的打扮吗，可她怎么看都像是女扮男装啊，观念出入太大了，她考虑要不要自我暗示其实她是一个男生。

　　若衣像是欣赏得意作品一样上下打量陌晓，而后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晃了陌晓的眼一阵刺痛，“小姐，穿上战衣，我祝你旗开得胜啊！”

　　陌晓感到莫名，若衣挤挤眼取笑道，“小姐今天不是约了玉公子吗？可要好好把握啊！”

　　陌晓就知道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果然，若衣语重心长的说道：“然后辟掉小姐娶不到夫的谣，为将军府光宗耀祖！”

　　不知道娶个夫跟光宗耀祖有什么关系，陌晓懒得理她，挥挥衣袖就出门了，毫无意外的看到一些好奇的小厮丫鬟偷偷打量她，互相嚼着耳朵不知在交换什么信息，真让人浑身不自在，她抽搐着表情想着，会不会有天走到书坊看到一本《将军府嫡女追踪报道》之类的八卦周刊。

　　叹了口气，急忙出去，找不到辛和，又失踪了，大概在为禾葭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

　　***

　　古时候的娱乐确实很乏味，陌晓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约会的计划来，最后还是听湛玉的话，去酒楼听个曲儿培养一下性情。

　　今天湛玉也是一身白衣，好像约好似的，两人穿着情侣装出现在怡然居门口，让许多人回不过神来。湛玉一直浅浅笑着，仪态大方，并没有因为他人放肆的眼光感到不自在，反而回以他们一笑，果真是大家公子的风范，相比之下，陌晓的笑容就没那么自然了，她一下都没有停留，大步向前，走进酒楼内好遮挡一下那些放肆的目光。

　　湛玉在身后呵呵的笑着，陌晓心里感叹道，大家都被他淑男的外表所欺骗了，谁知道他心里拐了多少个弯呢！

　　“两位公子、呃，客官要点什么？”陌晓抿抿唇，对自己又被误会了的事不以为然，要了壶茶，便安静的品着。

　　可是陌晓总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抬头看到湛玉研究的眼光，直觉自己是钉在砧板上的鱼肉。

　　“湛在看什么呢？”自从结成盟友后，他们就免掉了那些酸得掉牙的称呼了。

　　“呵，在看晓真是一个洒脱的女子。”

　　“此话何解？”

　　湛玉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晓似乎不太介意外人的评论，活得很是自在。”

　　“是吗？我却不这样认为，说好听一点，我这是狂妄自傲，我行我素，不好听嘛，就是我性子懦弱，不敢反抗，玉公子以为如何？”

　　“活在当下，自然最好。”湛玉笑道，“能不受世俗观念束缚，很是令人羡慕。”

　　“这样说的话，我可能会被当成异类吊起来烧掉呢。”陌晓轻轻一笑，又喝了一口茶，双眼舒服的眯了起来。

　　“晓说得这么轻易，一定对这些不以为意。”湛玉语气幽然，眉间添上一丝浅浅的忧郁。陌晓还真不习惯他不是算计的样子。

　　两人无语，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湛玉想着他的追妻之路坎坷不见尽头，陌晓则想着在适应这个世界之前，她还是弱势群体，只能见一个拉一个，感叹三声无奈。

　　不远处的翠绿丛中，点缀着点点雪白，风吹来那浓郁的香气，原来是那偷偷绽放的栀子花。

　　陌晓的思绪慢慢飘远，想到以前从书上看到的一段话。栀子花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叶子也是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虽然看似不经意的绽放，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在这个平淡、持久、温馨、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的却是无穷的美丽、坚韧和醇厚。

　　苦守严寒，也许求的不知是一个结果，过程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

　　耳边传来舒缓的歌声，虽然听不明白，但让人心情渐渐放松，陌晓看了下湛玉，笑着说：“湛玉公子，禾晓送你一份见面礼如何？”

　　湛玉眼露疑惑，只见陌晓就起身往场中央走去。

　　唱曲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落魄，双眼狭长，唱到动情处细微挑起，深深沉醉在乐曲中，他身后坐着一个老伯，手持二胡，双膝合并托着，双手或快或慢的拉动，看不清表情。

　　一曲刚毕，陌晓笑脸迎上，两人顿感疑惑，不知她所为何事。这里的戏子跟伶人地位非常低下，从来没有人会正眼看过他们，何况是陌晓这样衣着华贵的人。

　　老伯一阵慌乱，拉了下年轻男子的衣袖，生怕是他们不小心得罪了眼前的贵人。

　　老伯挣扎着起来，陌晓却快他一步半弯着腰，温和说道：“老人家，请问你可以为我伴奏一曲吗？”

　　老伯哪受过这样的大礼，一时无措，陌晓看了下警惕的年轻男子，笑笑说：“请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刚才听两位的表演颇有感触，想借此抒发一下而已。”

　　看着陌晓温和的笑脸，两人才怯怯的答应下来，陌晓哼了几句，老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陌晓越过人群望着那风姿卓越的湛玉，朗声说道：“下面我表演一曲黄梅调《戏凤》，送给我最真挚的朋友。”

　　话音刚落，奏乐响起，陌晓神情一变，抬袖掩着半张脸，提高音调唱道：“人潇洒性温存，若有意似无情，不知他家何处，不知他何姓名，倒教我坐立难安，睡不宁。”声音调皮而活泼，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陌晓转了一个身，放下衣袖，站在刚才站的地方对面，大步向前，俨然是一个女子的姿态，低音唱道，“姓朱名德正，家住北京城，二十岁还没定过亲。”

　　她又走回刚才的位置，掩脸扮作男子唱道：“哎，你来做什么。”然后又走回去，爽朗的笑着，“爱上上酒家人。”

　　陌晓一人唱男女调，众人由初始不经心的观看渐渐变成全情投入，陌晓时而娇羞时而豪爽，曲调又闻所未闻，还唱着故事，众人都是第一次看，都被吸引住了。

　　“……不必提龙凤还是论婚姻，你貌美丽你心聪明，你一见就倾心再见就钟情，你愿意我带你进京城，我和你双双对对配龙凤，深宫上苑度晨昏。”陌晓反串演绎的女子风流又深情，看得在场的男子都怦然心动，而不少的女子看到陌晓百变的面容都失了神。

　　陌晓的外貌本就亦男亦女，再加上她男女腔都唱过一遍，真教人分不清雌雄。一曲毕，众人仍在回味中，湛玉的眼中溢满了笑意，向陌晓挑挑眉，眼神揶揄着她的魅力无边。

　　陌晓的视线不经意落到角落的一个黑衣女子，只见她沉默的喝着茶，周围仿佛凝着一层冰霜，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但陌晓却捉到她看似有意扫来的眼光，在看到湛玉时冷峻的表情发生一丝改变。

　　陌晓的唇角慢慢扬起，颇有深意的看了下湛玉含笑的脸。

　　这个约会看来满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