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62、第六十一章 透不过人心

　　第六十一章透不过人心

　　春风袭面，柔软的阳光洒下，分外舒服。阿驹和小团子跪在草丛里抓了会蟋蟀，瞥见李世民三人依旧沉静在他们的世界里，便跟小团子说，“哥哥带你去划船好吗？”
　　“真的？姐姐真好，二哥从来不带小团子出来玩，小团子想和姐姐一起住。”
　　阿驹浅笑，看着面前的小团子，爱怜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尘土，“你二哥待你也是极好的，只是用错方法，不要怪他。小团子想要和哥哥玩，经常来找我就行。要乖，要听你二哥的话，知道吗？”
　　也不知小团子听不听的懂，只是见他双眼流光，阿驹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脸，竟然如此柔和，她不由一怔，忽然想，也许在这世上，能有一个想要保护和关心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阿驹抓住小团子的手，奔到岸边靠住的一叶小舟旁，冲不远处的李世民喊，“秦王殿下，我和小团子去划船，不知可否？”
　　李世民踌躇片刻，心想四弟不会游水，正想阻止，却看到舟旁树下一双人影，笑得开心异常。他的四弟，似乎只有和这个叫阿驹的人站在一起，才会这么开心。思量片刻，才说道，“可否加上在下。”
　　阿驹点点头，便和小团子开始解船绳。

　　李靖在一旁小声对李世民说道，“殿下，你也不会水阿。”
　　李世民摆摆手，“不必多虑。”说罢便径直向小舟走去。

　　舟行入水，树影斑驳，扰乱倒影。阿驹和小团子划着船入了湖心，便开始你泼水过来，我拍水过去，李世民躲避不及，也溅了一脸的水，小团子紧张的看了看他的二哥，见他竟微微有笑意，便撒开了泼起来，一时动静太大，小船载三人已然吃力，又经小团子这厢左右晃动，竟一下差点翻了过去，而坐在船尾的李世民，就被这剧烈的颠簸颠下了船。

　　“殿下，殿下。”魏征李靖见状，慌忙焦急的呼喊，然后两人立刻跳入湖中。阿驹再看水中的李世民不停挣扎，才知道这厮居然是不会水的，不会水来凑什么热闹。

　　阿驹暗骂一声，也跳下水中，游到李世民身边，这厮此时完全没了惯常的仪态，见到阿驹，一把搂住了阿驹的脖子，阿驹水性也没有很好，被他这样一搂，差点被他带到水下。背着李世民游到船边，抓这船沿大口喘气，此时李靖魏征也游了过来，一起将李世民推到船上，又将船推到了岸边，才算完。

　　自李世民落入水中，小团子就象被吓住了一样，一声不吭，直到到了岸边，众人将李世民扶下船，坐到草地上，小团子才一边抽泣一边跑下船，“小团子老是闯祸，小团子是闯祸精，小团子是坏孩子。”

　　他一边哭，一头便冲进了湖边的密林，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他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李世民咳嗽几声，连连喊道，“元霸，元霸。”
　　“殿下，莫急，李靖这就去寻回四殿下。”李世民点点头，看向一旁的魏征，“你也去吧。”
　　魏征一愣，警惕的看了看一旁的阿驹，阿驹耸耸肩，“无妨。”李世民冲魏征摆摆手，那二人这才离去。
　　阿驹斜眼看向李世民，“你对小团子很好。”
　　他轻轻一笑，“他从小心智未开，却又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需要人保护。”
　　阿驹侧过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金色的湖面，也许他，也只是象自己一样，想要守护一份难得的纯净。

　　约莫静坐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任何人回来，这湖边密林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阿驹和李世民隐隐有些心急，万一小团子掉入沟涧之内，便就叫糟，眼看日头西沉，时候也不早了，万一日落，就更麻烦。

　　李世民率先起身，他还未开口，阿驹便跟着站起身来，拍拍身下的碎草，“我和你一起去。”
　　李世民点点头，转身便疾步入了林内，阿驹加快步伐，紧紧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大声的喊，“小团子，小团子。”

　　两人一前一后，喊得口干舌燥，越走越深，却无半点回应，此时树林越来越密，头上已枝叶蔽日，地上满是落叶和青苔，偶尔惊起几只飞鸟，愈发显得空寂。
　　阿驹在前，走得急促，没留心脚下，踢到一株横倒在地上的断木，只听李世民在她身后大叫一声，“快跑。”定睛一看，一大群蜜蜂早已压面而来，脑中惊的一片空白，只是瞬间身上已被蛰了几处，又痛又痒。阿驹心中一面咒骂，怎么就踢到蜜蜂窝，一面撒开腿跟着李世民狂奔。

　　而身后的蜜蜂穷追不舍，不时叮上阿驹几口，而她早已跑的就快断气，跑在前面的李世民回过头，一把抓住阿驹的臂膀，把她拽着往前跑，阿驹摇着头，“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让蜜蜂叮死我算了。”
　　恍惚中阿驹似乎看到李世民的侧脸，竟带着强忍的笑意，阿驹眨眨眼睛，是自己花眼了吗？
　　“张兄，前面有水声。”李世民忽然说道，气息平稳，似乎是一边在散步一边说话般。
　　阿驹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的喊，“有水又如何，我不跑了。”
　　话音甫洛，一条山涧溪水便横陈眼前，阿驹还未明白，李世民早已拽着她跳入溪中，顺手将她的头按入清冽的水里。阿驹本已跑得气都透不过了，此时又被猛的掼入水里，一口气顺不过来猛的呛了口水，挣扎着探头出了水面，大口吸气，顺带被蜜蜂又在头脸上蛰了几口，痛得赶忙深呼吸后又潜入水里。

　　溪水只是齐腰，没入水中，溪水透明纯净，泛着淡淡的绿色，溪底铺陈着圆滑的鹅卵石，石间长满水草，两人在水中惊动了水面的平静，荡起涟漪，惹得水草也轻轻摆动，象急了少女柔软的秀发慢慢在风中飘散。

　　阿驹此时看到水中的李世民，衣袂飘荡，玄色的发在水中晕开，那淡绿的水色，似乎荡去了他平素的谦和谨然，此时的他，张狂羁荡，唇角勾起，笑得写意而妖冶，似及了那人。阿驹心中一惊，水中的人影与那人生生重叠起来，不由一叹，同为兄弟，同为皇家儿郎，本性原该一样。只是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该如何，便如何，而面前这人，却将心中所想，压抑得那么深邃，似乎连他本人，都忘了自己的本心。

　　在水下的这一幕，只是瞬间，待群蜂掠过，二人破出水面，那张羁放的脸早已不见，水上的世界，如此清晰透亮，却透不过眼前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