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55、第五十四章 忠于我的势力

　　第五十四章忠于我的势力
　　阿驹浑身一颤，张口道，“爷爷。”

　　众人皆是一惊，立时围拢过去。阿驹跪倒在地上，将张头抱入怀中，才发现他胸口中箭，一片濡湿。阿驹心神大乱，只伸手按压着伤口，嘴唇颤抖不已，“爷爷，爷爷，没事的，没事的，……”
　　“狗子，”张头说话艰难，才开口就引来一阵咳嗽。
　　阿驹一阵慌乱，只觉得血往上涌，“爷爷别说话，别说话。”她抬头向四围望去，看到大家都低头围成一圈，一动不动，不由急得大吼，“你们站着干什么，帮我给爷爷止血啊，有药吗，有止血药吗？”
　　张头用尽力气一把抓住阿驹的胳膊，“狗子，爷爷，怕是，怕是不成了，听爷爷说话，听，爷爷说话。”
　　阿驹摇着头，眼睛睁得异常的大，却没有半分泪水，她只是死死的按着伤口，那血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狗子，爷爷，爷爷看着你长大的，你吃了很多苦，却要强的很，听爷爷的话，咳咳，……”
　　张头喘了口气，接着说，“以后，不要那么执着了，不要争，不要斗了，平平淡淡过些日子吧，不要，不要想着给爷爷报仇。”
　　张头忽然用力钳住阿驹的肩膀，“平和的看这个人世，上天对你也是不薄的，狗子，不要，不要，……”
　　肩头陡然一松，阿驹看着张头的手顺着肩膀缓缓滑落，无力的垂在地上。血液在片刻间停止流动，爷爷，自己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就这样没了？阿驹抬头，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亮的流光溢彩，月亮，你难道不悲伤吗，你就这样漠视人世间的悲伤吗。

　　裴三看着跪在地上僵硬的抱住张头的阿驹，她脸色苍白得宛若绢纸，眼睛睁的大而圆，目光却涣散空洞，她一直颤抖的嘴唇忽然慢慢上扬，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心不由一颤，阿驹，阿驹，你怎么了。

　　跪在地上的阿驹，抬头看着那散着美丽光芒的明月，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想起了在日头插秧倒下的奶奶，想起了那通告知爷爷死讯的电话，想起了这个世间的第一眼，那个又冷又破的庙宇，忽然又想到了月色中的王伯当，还有那个她第一次表白的穿着蓝色T恤的男生。

　　她忽然觉得好笑，爷爷，爷爷，你要我平和，我怎么平和，她抬头望天，你看，爷爷，你看，天在笑，月亮也在笑，不管我有多悲伤，他们都在笑。上天对我太不公，上天不给我幸福，我偏不从，我偏要争，我不信，不信争不赢，我不信。

　　不知跪了多久，阿驹忽然象醒过来一样，腾的站起身来，面色木然，“大家帮忙让爷爷入土为安吧。”

　　月依旧很圆很亮，阿驹坐在裴三的马上，背脊挺的笔直，有风吹过，一缕散发飘到裴三的脸上，裴三叹了口气，轻轻的说，“睡会吧，你还有我。”
　　阿驹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挺直了身躯，一动不动，风吹衣衫，裴三忽觉她竟然如此娇小纤瘦。裴三正胡思乱想着，阿驹却忽然一下倒在了他的怀里，裴三一看，发觉她已睡去，眼角的泪痕，在银色的月芒中若水晶闪耀。

　　这一夜，端的如此漫长。

　　一行人在沉默中行过三天的路程，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来到了长安城门下。
　　守城的兵士点燃了火把，在高高的城垛上大喝一声，“来着何人！”
　　阿驹深吸一口气，空洞的眼眸慢慢亮起光芒，整个人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一抱拳，朗声应道，“瓦岗张荃驹。”

　　守城的兵士连夜就进宫禀报，又派了人去通知荃驹药庄总店的胡掌柜。阿驹等人等了片刻，便见一行三人匆匆赶来，打头的便是阔别多年的胡掌柜，他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精明的气色，身后跟的从仆打扮，阿驹之前并未见过。
　　胡掌柜一见阿驹，立刻跪下，老泪纵横，泣声不已，“少东家，你终于回来了。老胡日盼夜盼啊。”
　　阿驹心一酸，自己是到了，可爷爷呢，爷爷呢。只是片刻，她立刻收拾心情，将胡掌柜扶起，“胡大叔，辛苦了。先回庄再说吧。”

　　一行人回到药庄总店，胡掌柜安排众人在后院住下，此时林武已等候半晌了。阿驹先问了林农老前辈的身体，又简单问了现下生意状况，老胡告知她，一切都在李二公子的照拂下，生意越做越大，药庄，饭庄和铁铺，运作的都很好。
　　阿驹点头，嘱咐老胡，“李公子有任何钱财上的需要，都不要犹豫。”
　　老胡点头这才出门。

　　阿驹和衣躺在床榻上，屋内很温暖，她却睡不着，翻来覆去，思绪纷杂。窗外忽然传来人声，“还没睡下？”那声音陌生却又熟悉，仿佛来自前世。
　　她一惊，腾的一下坐起下塌，她快走几步到了门边，手放在扶手上，却犹疑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才猛了拉开了门。门外那人，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屋外不知何时，起了点点星光，没有月，没有云，只有那一片星光。他就站在星光下，整个人流光溢彩。他依旧束着金冠，身上依旧穿着奢华精致的白色皮裘，他的脸庞依旧闪着魅惑的光彩，封存许久的记忆一下一下轰然涌现，时间一下回转到了那个秋日的午后。

　　她看着他，他也回看着她，目光在夜色里纠结。她发觉他的目光，比那时更加深邃隐密，他在她的目光里看到执着，倔强，和一点点忧伤。

　　最后，他轻笑，结束了这段良久的凝望，“你终于到了。”
　　阿驹撤回目光，回道，“是。”
　　李二把手拢在毛绒袖圈里，呵了口气，“父王明日会召见你。”
　　嘴角一扬，阿驹直直的看入他的眼底，“帮我入朝。”
　　“哦？”李二提了兴趣，假意思索片刻，才又开口道，“为了李密？”
　　“是。”
　　“哈哈，”李二长笑几声，才戏谑的看着阿驹，“你还要与他斗？你不是已经输过一次了吗？”
　　阿驹有些恼怒的瞪了李二一眼，旋又舒展眉眼，“我不是还活着吗，活着就还可以斗下去，不是吗？”
　　李二笑着看着她，面前这人，看到她忽而嗔怒，忽而笑意盈盈，当时那个有些青涩的女子，现在已名动天下的瓦岗统帅，竟有这样的神态，“好。我可以帮你在朝堂上谋职，不过，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一抹笑意从李二嘴角升起，顿时荡满他的整张脸，“帮我在朝堂上建立一个忠于我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