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17、第十七章 天晴了

　　第十七章天晴了
　　等到阿驹去到客栈找李二时，他正在客栈楼下喝茶。看到阿驹，嘴角一扬，说道，“阿驹，可是有好消息。”
　　阿驹坐下，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何时收货？”
　　那李二听后，眼角的笑意更浓了，“阿驹果然爽快。黄金你先收下，货倒不急，慢慢做，何时完工，何时交货。”
　　“哦？”阿驹挑眉，面前这个男子，笑得高深莫测，她紧紧盯着他看，妄图在他那双散着眩惑流光的眸眼中，看出一点端倪。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他在试探她的心思，她在揣测他的用意，两人对视的目光里，隔着秋日一抹清冷的阳光。

　　“不知阿驹看了在下这么久，看出些什么来了。”李二终于还是打断了这片刻的沉默。
　　阿驹噙了一小口茶水，缓缓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二听完，哈哈的笑出声，“那么，你猜我在乎何物？”
　　阿驹心中忽然一亮，难道，他早已查过自己的底，也查出自己月月给瓦岗送药？现在群雄割据，他若有一统天下的意图，自然要笼络自己的势力，而他，是不是也看中瓦岗这股力量了？阿驹不由一笑，他既然以为自己便是瓦岗在外的接应，那干嘛不成全他。想到此处，不由浅浅一笑，手指蘸了茶水，在木桌上轻轻划着。

　　李二看去，“天下，瓦岗”四个字，赫然在目。他不由又重新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文弱的男子，他面色异常的白，白得可以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只是在脸颊处泛着淡淡的粉色。他长得并不出彩，却让人看了，也挪不开目光。他暗暗思索，是哪里，吸引他的视线，却发现，他黝黑的眼眸，灵动异常，他对这自己笑，笑得狡黠，他知道，这个少年，也在算计自己。

　　“我猜得可准？”
　　李二笑着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后者，我可以给你牵线。前者，我也可助你。”
　　“哦？”李二觉得事情仿佛愈发的有趣，“如何助？”
　　“我所有的资产和，这里。”阿驹指了指头，放心，历史早已证明，你，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要如何信你？”
　　“凭我生意人的眼光，生意人，是不会押错宝的。”
　　李二嘴角勾起一条深邃的弧，“说吧，你要什么？”
　　“李家的庇佑。”

　　从客栈出来，阿驹便直奔药庄，胡掌柜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抬眼看到少东家来了，忙朗声说道，“少主人，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阿驹笑着说，“胡大叔，这店，你先找个得力的人顶些时日，明日，咱们动身去山西。”
　　胡掌柜止了敲算盘珠子的手，愣道，“去，去山西？”

　　大业十年的第一场雪，在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星星点点的飞落。城东门，行人稀落，守城的看守倚在城墙边瞌睡。一队车马，便在这一片静谧的雾气里，悄悄驶出了城，只留下一串细碎的马蹄。

　　阿驹倚在马车内看些闲书，车内的炭火烧得很旺，空气里，也是温暖的气味。还未入冬的时候，阿驹便命人做了炭炉，此时用上，正是时候。能在古代便用上炭炉，便只有自己一人吧。阿驹思及此处，唇角不觉微微上扬。

　　此去山西，与李二同行，他此时也缩在自己的马车内避寒。而小团子，却硬是要和自己挤在一处。阿驹把目光从书上移向小团子，他此时双颊泛红，掀了一侧的车窗帘子，好奇的看着车外的雪景，嘴角满是糕点的末子。
　　“姐姐，姐姐，你看天上下盐了。”
　　阿驹不觉莞尔，也起身凑过去，手伸到车外，遇到车外冷冽的空气，身子不觉一抖，她接了几片碎雪，放到小团子嘴边，“舔舔看，是什么味道。”
　　小团子听话的舔了舔，顿时满脸浮起很深的疑问，小小的眉毛也纠结起来，“姐姐姐姐，怎么是糖？”
　　阿驹听到，不禁哈哈笑出声，叩了他光亮的脑门，“什么糖，这是雪花。”
　　小团子嘟了嘴，自己也伸手接了几片，舔了舔，“怎么在我手里是盐，在姐姐手里，是糖？”
　　阿驹笑着拢了拢小团子的衣衫，放下了车窗帘，“别淘气了，小心冻着了。”
　　小团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阿驹，傻傻的笑着，“姐姐姐姐，你真好。”

　　雪越下越大，一直下到天黑。车队不敢快行，只能慢慢赶路，沿路人烟稀少，由官道转入山间，便更加荒凉，几乎未见路人，更不论打尖小店，只是远远近近，层层叠叠，一片雪白。阿驹一直待在车内看书，偶尔打个盹，饿了便吃些阿弟准备的糕点。她此次出行，只带了林武和胡掌柜，以及他挑选的三个从仆。而李二却似乎带了十多人的扈从，只看身形，便知身手不弱。

　　阿驹窝在车内，怀里偎着小团子，不知睡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车夫在外间说道，“主人，有间小客栈，今晚有落脚处了。”
　　阿驹睁了惺忪的睡眼，抱了小团子团子下车，看到胡掌柜等人满身都是雪花，歉然的说了声，“辛苦了。”
　　转身之间，看到李二也才下车，一身白衣金边，也是一样的睡意恍惚。二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阿驹便抱了小团子上楼睡觉。

　　第二日清晨，阿驹下楼，看到李二正坐在正堂一张桌子旁，他的从扈三三两两坐住了周围的桌子。他看到阿驹牵着小团子，便说道，“阿驹，早。一起吃早点吧。”
　　阿驹点点头，才刚坐定，胡掌柜便端了一套自备的餐具放在阿驹面前，从茶盏到碗筷，阿驹出外都是自备。李二见此，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啜了手中的热茶，阿驹抬眼，才看到，李二面前，也是一套玉色的餐具，做工精细，不在己下。而身旁的小团子，早已拿手，抓起盘子里的馒头啃起来，吃的满桌碎屑。阿驹不觉轻轻笑出声，“兄弟二人，竟这般不同。”
　　那李二忽然粲然一笑，“你我非兄弟，却如此相似。”
　　只是，在他笑的那瞬，一抹明晃晃的日光忽然斜了他身后的木头窗棱照入，映得他的笑，眩人心目。
　　阿驹不由看的发愣，“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