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处恋人》kikiro

6、除夕篇[下]

　　除夕篇】下

　　Side A
　　他鬼使神差地就吻了上去。明明对这个人气得要死，却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那人的反应很生涩，这让他很开心。
　　“这算是什么啊……”他人带着小狗一样的表情问，他心情大好地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让自己留恋的唇。
　　喔，是你要我吻的啊。他抑制不住地想笑。
　　“我什么时候……”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那人的脸轰地冒了烟了。
　　他松开他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脸。他出神地看着他，他大约知道自己把笑容丢在哪里了。
　　————————
　　Side B
　　他避开他的眼睛，脸还是烫到让他发昏。
　　红通通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他有些沮丧地想。
　　他挑起他的下巴，作势又要吻上来，他下意识地阻止。不要！
　　“不要？你明明要人家亲亲你的。”那人嘟着嘴巴耍赖。
　　我，我……你不是亲过了么……
　　“你只是说可不可以亲亲你，又不是说给你‘一个’吻。让我来把这么多年的份儿都给补上吧！”
　　你……等一下……喂！别闹……
　　“哎，你这个家伙，黑灯瞎火的欺负我家Honey啊！” Jasper突然出现，凶神恶煞地瞪着那人。
　　“你有没有搞错，我哪有欺负他！拜托你该干嘛干嘛去好不好？”那人的语气不善，应该是生气了。
　　“你把他弄哭了还不叫欺负？你这个混账！” Jasper皱着眉头拎起那人的领子。
　　Jasper……拉住Jasper的衣服，没，没什么，沙子跑进眼睛里去了而已。
　　————————
　　Side A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恨得牙痒痒，正要和那个外国佬大打出手，却看到他眼角的泪珠。
　　突然间没了脾气，任那家伙拎着自己领子。
　　“Jasper……没，没什么，沙子跑进眼睛里去了而已。”那人可怜兮兮地拦住那混蛋。
　　程咬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之后，两个人相视无言。
　　你哭什么，我难道有欺负你么！真是烦得要死。不过这最后一句他没敢说出口，眼前的人咬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模样，让他怎么再敢说重话。
　　“真的是沙子啊……刚刚不小心用沾了沙子的手揉眼睛……”边说边眨巴眼睛，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
　　你这个家伙……他有些无奈，捧过他的头仔细地看他的眼睛，果然只是右眼盈满了泪水，半个脸颊都挂满了泪痕，在隐约的篝火照映下显得尤为的透明。往这边来点，我看看。
　　“恩……”他把头昂起来凑过去，由于重心的变换用一只手撑着地，整个身子呈现出偎在他怀中的倾向。
　　你是笨蛋么。他轻轻地吹着他的眼睛。一粒灰尘进到眼睛都会难受，居然用沾满沙子的手揉眼睛。
　　“忘记了嘛，手一直放在沙地上，眼睛有些痒，一时就忘记了。”他撑着身体的那只手由于负重微微地颤抖。
　　出来了没有啊？他端详着他的眼睛，泛着盈盈的泪光，连睫毛上都挂着泪珠。
　　“唔，眼角……好像在眼角那里，就要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又要用手去弄，被他一把按住。
　　喂，你果真是个笨蛋啊！说了你的手上都是沙子你还要怎么样啊！这下子连我的右手上都被你搞上沙子了，笨蛋啊笨蛋！他似乎越说越起劲，因为他发现每次数落他的时候，他都会露出类似被丢弃的小狗一样的神情。
　　“啊，忘了。反正都在眼角了，马上就随着眼泪流出来了。”他开始拼命眨眼睛，“呜，怎么不出来的……”
　　切，他用左手扶着他的脸，伸出舌头舔他的眼角，动作很轻。
　　真是完美的触感。
　　————————
　　Side B
　　柔软的舌头不经意间碰触到眼球的时候，眼睛一酸，眼泪大量地流了出来，那粒顽固的沙子似乎也被冲走了。
　　呼，小小一粒沙子也那么折磨人啊！他如释重负。
　　“等等。”他用左手固定住他的脑袋，吻上他的右眼，眼泪的味道咸咸的，海水一样。
　　然后脸上的泪水都被他舔去了，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喂，这下子不还是湿的么，唔！
　　舔到嘴边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吻上了他的嘴。仍旧那么温柔。
　　他想，原来接吻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他以为所有的吻都是这样的。
　　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悠扬的钟声，咣——咣——咣——咣……一共十二下，拖着长长的余音，似乎连海的那边的钟声都混杂在一起。
　　这次不会是灰姑娘的童话了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
　　Side A
　　他和他在新年的钟声中接吻。周围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轻轻闭上眼睛，许下了新年的愿望。
　　呐，新年的愿望应该会实现的吧。他躺在他身边，他迫切希望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愿望这种事情，取决于努力的程度吧。当然，还有有切合实际的可行性。如果目标远远超过于力所能及的程度……”他并没有多想便开始了长篇大论。
　　切，这个男人真是没情调。以为我是他企业的员工么。不过以上都在心里进行。他安静地听着他关于目标与达成目标的理论与经验。
　　他只是想听他的声音。
　　你有没有许愿啊！再不许愿的话就不灵了！他忽然坐起来晃着他。
　　“啊？”看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许愿这码事，“喔，我希望新的一年也要幸福。”
　　笨蛋！你是猪么！许愿的话，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啊，对不起。那等到下一个可以许愿的时候我再许吧，比如说元宵节啊、中秋节啊，生日也可以的嘛，还有什么爬山、漂流瓶之类的。其实许愿这种事情……”他很认真地在道歉，可是从这个不懂情调为何物的家伙口中说出的话让人莫名地生气。
　　他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许愿很没意义这样的话。不许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被你说的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一样！
　　————————
　　Side B
　　他好像又惹他生气了。其实他只是想说“许愿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心情吧！”
　　只要有那份希望怎样怎样的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新年许愿，即使说出来也没关系吧，因为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的手移开的时候，他这么说着。因为他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许的愿和他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怎样去许愿，一直都许的是“一定要幸福”这样空泛的愿望。对他来说，还是企划和目标来的实际一点。
　　沙滩上的人渐渐散去，留下来的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干脆睡在那里。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大海也渐渐平静起来，同这个硬是要枕在他大腿上结果睡着了的男人一样。
　　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金红的光芒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毕竟是他说要看日出的，然而他睡得那么熟，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整个人显得特别的乖巧。他难得看到这样的景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小说里的人物喜欢看另一个人的睡脸看到出神了。似乎，连自己都被感染了那份祥和的喜悦。
　　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悬在天上，柔柔和和，伴着漫天的朝霞。他知道它会渐渐升高，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太阳就是高高在上的代名词。
　　他对于没有看到日出的事情似乎耿耿于怀，责怪他为什么没有叫醒他。然后回去的时候不再抱怨，而是追问他日出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本来是黑暗的海面上，忽然洒满了金色的光芒，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因为那是世间万物都难以比拟的……呃，帝王一样的气势。
　　“你只是说了金色的光芒，那圆圆的东西还没有说呢！”他不大满意。
　　圆圆的啊……像蛋黄一样。他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喂！你是不是饿了啊！”他气急败坏地乱叫。
　　啊……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东西啊。早餐你喜欢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你还没说日出到底什么样！”他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我很喜欢吃包子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去买点包子，回去再给你做点东西吃好不好啊？
　　“切，你这个人……买包子的时候记得给我多加点辣椒酱。”
　　好的。大大的微笑。总算不再提日出了。他偷偷地吁了口气。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光顾着看他的睡脸而忘记了看日出吧！
　　谁知道太阳升起来怎么会那么快啊！
　　————————
　　Side A
　　坐在他家吃包子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日出的问题。有人写日出的时候说是紫霞升腾，祥云飞舞，光华万丈，到底有没有啊。
　　“又不是生了个仙人……呃，我是说就像仙人降临一样，我不怎么会表达啦，总之，是升得很迅速……”他咬着包子说话含糊不清。
　　他没大听清楚，但是听到说的确是文章里写的那样，就满意了不少。
　　那改天去看夕阳吧！
　　“等你老了再去看吧。”他喝了一口豆浆。
　　老了再去看夕阳我会哭的。说起来，海上日出和山间日出好像不大一样，不如去看山间日出好了。
　　他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变相地发起另一次约会邀请。一切都很自然，就像流水就应该从山上潺潺流下，就像月亮就应该围着地球兜圈，就像饿了就要吃饭一样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
　　Side B
　　他晚上站在窗前抽烟，他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是很在乎。戒烟什么的，和偶尔抽烟的自己也没什么大关系。
　　他回想起昨晚口腔中遗留的青苹果味道，掐灭了烟，下楼买了几支棒棒糖。
　　其实他喜欢薄荷的味道，但是青苹果味似乎很甜，甜的东西总是让人心里欢喜。
　　含着苹果味道棒棒糖，他照旧点开了末了的博客，他想知道末了的除夕夜是怎么过的。自己昨天晚上过的未免有些荒唐，荒唐之余还有些神奇。
　　他有些意外地看到末了提到了日出，他一想到和末了同一时间在同一个海滩呆过，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茫茫人海，或许与那个人擦肩而过也不得而知。
　　日出真的像自己编的那样啊……他看着末了的描述，再一次觉得神奇。不过这种略微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日出这段的末尾写着——本段纯属虚构。
　　切，什么嘛。看来每个没看过日出的人都觉得日出是那个样子。人类的思维定势啊。
　　他的注意力被最后的大大的字吸引了，这八成是编辑系统支持的最大的字体了。上面写着——
　　我要买车！
　　莫名其妙，他给出了评价。然后在大字下面发现了普通大小的一行字。这样即使哪天他不愿意载我了，我也可以把他拉进我的车里。（p.s看到这个的出版社大人们多给我一点钱吧！我要养家糊口啊啊！）
　　还是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想法啊，奇奇怪怪的。一个女人整天想着养家糊口会没人敢要的。
　　不过末了居然是女人，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SHOCK。
　　那样一个有着寂寞灵魂的人也要结婚了啊……他忽然有点迷茫。
　　走到窗前看万家灯火。明明已经成年快九年了，还是不明白要怎样排解突如其来的寂寞。
　　他喜欢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看风景，但不会像那个家伙说的那样“喜欢在高处往外看的人往往死得早”，他知道风景之所以美丽，是因为自己仍旧可以站在这里欣赏。
　　风吹动窗帘簌簌地响，他忽然想在城市看日出。
　　他忘记了关电脑，他忽略了末了那段关于日出的文字下面的一行小字。
　　——切，那个男人一定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