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黄裳录》潇湘砚

13、 雁 声 远 过 潇 湘 去

　　紫裳有时忍不住笑自己，上学时都不曾这般刻苦过，没想到竟然把全副精神都用到了研究毒药上。不知道当时对自己的懒惰痛心疾首的老师现在会怎么说。唉，谁叫自己无聊呢。这个山谷里除了毒药就没有其他好玩的东西，那些花草虫兽虽然有毒，但是却美丽非常，难怪以前听人说越是美丽就越危险。紫裳跟它们混得熟了，知道怎么让自己既玩得尽兴又不会中毒，时间长了，谷里的毒虫毒兽见到紫裳都会绕着走，生怕被她缠上。这不，紫裳刚刚在谷里转悠，看见一只闪电貂，这小貂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两只大眼睛黑曜石似的晶晶亮，全身洁白似雪，没有一丝杂毛，紫裳每次看见它们都恨不得把它们的毛拔下来做个貂绒大衣，不过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因为这貂名为闪电，动作异常迅速且有剧毒，寻常人根本抓不住，没办法，紫裳只好望貂兴叹了。不过这次撞见这只好像警惕性差了点，紫裳已经悄悄走到了它的身后，它还没有察觉，紫裳嘿嘿贼笑了一下，拿出自己制作的麻醉喷雾剂朝着小貂喷了下去，结果这貂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的瞅了紫裳一眼趴倒了地上。哈哈，终于捉到你了，紫裳高兴的抓起它回了家。
　　回到家后，紫裳把闪电貂关在了笼子里，过了一会儿，貂儿醒了过来，瞅着紫裳的小眼睛里委屈至极，仿佛求饶似的呜呜直叫。“呵呵，你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要跟我合作知不知道？否则，死啦死啦的！”紫裳对着笼子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小貂似乎被吓住了，浑身发抖。“放心，我不会拿你做貂绒大衣，不过你要补偿我的精神损失，给我一点你的血，呵呵。”紫裳从毒经中看到老头的批注认为闪电貂的毒性不可解，紫裳却不这样认为，通过这段日子的研究她认为天下没有不能解的毒，关键在于找不找的到解毒的方法。所以她才想捉一只闪电貂来研究一下它的毒性，碰巧今天让她捉到，真是开门顺。也不多说，紫裳轻轻划破小貂的前爪，取了一些血，小貂的麻醉药劲还没过，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她。取完了血，紫裳帮貂儿包扎好，摸了摸它的头，说声，“真乖。”随即便埋头开始了自己的研究。这里有许多用来作实验的小白鼠，紫裳已经不怕它们，能够熟练地用它们来作实验了。刚看到这些小白鼠时，紫裳心里便产生了疑惑，老头带他们回来是为了什么呢，他的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对他们也可以说是很好的。尤其对子衿，老头可是付出了不少心力，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教子衿学习，虽然内容上不仅仅是医术，有时紫裳都忍不住笑他简直是在以皇帝的标准来教导子衿。但不管怎样，紫裳知道他没有恶意，就算是对自己，他也没有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任她一个人折腾，不加阻拦。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他们回来呢？难道真的只是想要收个徒弟那么简单么？紫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出那么就索性不再想了，反正知道他没恶意就行了。
　　折腾了十来天，紫裳终于研究出了闪电貂毒的解药，她兴冲冲地拿给老头看，谁知老头只是点了下头，眼都不看一下，又扔给她一本笔记，“好好读读去。”紫裳接过一看，竟是老头数十年来医毒的笔记，里面记录了各种患者中毒后的反应，比那本毒经更有实用性。紫裳闲闲地看了老头一眼，“哼”了一声掉头而去。公孙远瞧着紫裳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师父，你既然要教姐姐医毒，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要她拜师学艺呢？”一旁的子衿问道。
　　“好小子，什么都瞒不过你，就你姐姐那脾气，我要是想收她为徒，八成她不肯跟我学啊，老夫只好出此下策了。”呵呵，这死丫头也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肯找点事做，不过她的确是天纵奇才，对毒药有着天生的敏感性，自己这药王终于找到传人了。
　　有了公孙远的医毒笔记大大丰富了紫裳对毒药的认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公孙远行医几十年走遍大江南北，碰到的各种新奇毒药数不胜数，他的经验是紫裳望尘莫及的。公孙远在笔记中详细记录了自己遇到的各种奇毒，以及当时自己的解毒方法，有些方法简直令紫裳大开眼界，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位奇人啊。紫裳闭关修炼了个把月，心里已经对公孙远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嘴上却不服软，每日里依旧老头老头的叫着，吵架抬杠样样照旧。
　　谷里气候温暖冬天来得迟，这一日忽然下起雪来，紫裳才惊觉已是十二月中了。外面的梅花早就开了吧，望着稀稀疏疏的小雪，恍若身在那王府花园深处的梅亭。
　　“到了冬天，这里种的满园梅树都开花了，那时才好看哪。”
　　“呵呵，那我一定还要在这里看夕阳，到时候就可以体味什么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了。”
　　“等到梅花开了，我一定要把这两句诗写下来挂在这里。”
　　“你啊，你的字能看吗？”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啊，我已经很认真地练字了，等到梅花开了，我的字一定已经练好了。”
　　“好，那我们可说定了，到时你可要拿出成果来。”
　　“好，一言为定！”
　　那声清脆的击掌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紫裳惊得心里一紧。过去了，都过去了。他已经娶了娇妻，以后还会达成所愿坐到那个高高的位置上，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即使现在自己还在不停地练字，也没有机会挂到梅亭上了。好了，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么，紫裳忽然紧闭双眼，不想了，以后都不会再想了。
　　寒来暑往，转眼一年过去了，这天谷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四十开外穿着高贵谈吐不俗，带着两辆马车来到谷中，径直求见药王公孙远。公孙远把他请到屋内，问明来意，原来此人是滢州首富温墨方，几日前，他的独生女儿温瑶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从此人事不省，请了多位名医都说是中毒，但究竟所中何毒却谁也说不清，后来经人指点才来到百花谷请药王公孙远出山救他女儿。
　　公孙远听完后捋着胡须半晌没吭声。温墨方忙吩咐随从将两只大箱子抬了进来，“公孙先生这两箱金子不成敬意，只要您答应出山鄙人另有重谢。”天啊，果然是首富，出手就是与众不同，金子啊！紫裳瞅着那两大箱黄金眼都直了。
　　公孙远对那两箱金子视若无睹，看都没看一眼，仍是慢吞吞地喝着茶。紫裳心里急得要死，臭老头，拽什么啊，到手的金子可不能让它飞了。只听老头慢悠悠地说：“温老爷，老夫年纪大了，眼也花，手也抖，恐怕不能跟您去了。”
　　“公孙先生……”
　　老头打断他的话，“不过，幸好老夫有个徒弟，这阵子磨练的也够了，温老爷若是不嫌弃就让她去走走？”
　　“好，好，既是公孙先生的高徒，那肯定错不了，就请小先生随在下去一趟。”
　　嗯，子衿去，这行么，也没听老头教子衿医毒啊？紫裳正想着，公孙远又道：“温老爷请先回车中等候，我让徒弟收拾一下就去。”人都出去后，公孙远道：“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啊，我！”“废话，当然是你，不然还有谁啊，我可舍不得我的小子衿。”“但是，我……”紫裳十分震惊，她怎么能去给人医毒呢？“我什么，你再磨磨蹭蹭，那也不用去医了，直接给人收尸吧。”“姐，师父既然叫你去，就说明对你十分放心，你就不要再犹豫了，人命关天啊。”这老头到底搞什么鬼？紫裳忙进屋收拾东西。“对了，丫头，记得换身男装，出门在外方便！”“知道了！”
　　等到紫裳收拾好一切出现在温老爷车前时，温墨方简直是眼前一亮，只见这个紫衣少年眉清目秀风流倜傥，心里顿时对他产生了好感，其实刚刚在屋里他只顾恳求公孙远没顾得上看旁人，因此并未察觉眼前的少年就是屋里那位姑娘。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温老爷笑着问。
　　“在下，林凡。”
　　“哦，林先生请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