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开》木子佳

23、第23章

　　几天后，杜春花在人民医院产下一女婴。女婴粉嫩喷香，犹如六月里盛开的荷花，在污浊的淤泥里，依然圣洁般的美好。高翔把她取名为雨荷。

　　雨荷的出世，打破了这个家原有的沉静，但也带来矛盾。杜春花为了保持形体的美好，坚决拒绝母乳喂养。而高翔认为，母乳是小女最理想最适宜的天然营养品。其喂养经济、卫生、方便无污染。而且对孩子的智力发育及情绪稳定有很大的影响。

　　杜春花说，“如果我的这点决定都不能坚持，我还有我自己吗？”

　　高翔感到吃惊。“杜春花，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应该怎么样。但孩子你既然生了下来，就应该有所养！”

　　“是。”杜春花的眼泪掉了下来。“你是没有要求过我。可我要求你啊！——一阵爱抚，一个微笑，哪怕一个眼神……”一个人怎能冷漠到如此！

　　高翔冷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早知道的。杜春花。”

　　“是。”杜春花的眼泪再继涌出，“我知道我无法走进你的心里。我就是一把火，都不曾融化你冰山一角。……她吗？”她突然高昂起头，像只备战的母鸡。

　　“你不要无理取闹。”高翔平静地走到孩子身边，俯下身来看襁褓中熟睡的女婴。小脸小手，激发出他内心深沉剧烈的父性，也是朦胧间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感情填补？顷刻间，坚硬的轮廓变得温柔无比。“别吓着了孩子！”他说。然后，起身时依然冷静地对她说，“还是那句话，不勉强你。”说完，他出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高翔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去了当地一家家政服务中心。数小时后，他领回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十七八岁，样子明朗。她说她刚从一主妇家中出来，孩子刚满周岁，爷爷奶奶来了，就不需要她了。他把她带到杜春花跟前，说，“这是小梅。你刚生产完，也不容易。妈的岁数大了，帮不了什么。孩子人工喂养，工作量大，有些事你就吩咐她做吧。”

　　既然心意已决，勉强只会带来怨怼。小雨荷从出世到现在，好像很懂事。除了饿了拉了哼哼，其他时间也没听到哭声。老母亲说这孩子好养。但愿她见风就长。

　　从家里出来，高翔有点疲倦。做父亲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体会，他就被这大大小小的琐事所包裹。他才知，养子的不易。——换尿布、洗澡、喂奶粉，稍大一些又要教她学走路、说话、识字，带去游乐场和餐厅……所有的这些，他都得学着去做。因为他爱她。雨荷。他的女儿。

　　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他想，是什么时候，他没有了父亲？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因为脑中只储存片断。他记不清父亲的模样。模模糊糊地，就象电影镜头被剪辑掉了许多，剩下的仍然是这张残存的记忆。母亲垂泪在床，压抑在心底的哭声，只有独处的时候，才敢宣泄。躲在暗角，他想，他所遭受的任何挫折都不及母亲的那双泪眼。于是，他开始了第一次打架，第一次逃学，第一次敢公然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挑衅……种种磨难使他过早地独立、成熟起来。这些，雨荷应该不会经历。他应该给她一个幸福的明天……

　　“笃笃，笃笃……”有人敲门。收回穿越的目光，他开始思绪回归。“请进。”

　　谭卫青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你小子现在是鸿运当照啊。喜得千金，又有金砖敲门。”

　　丢了支烟，从桌上推了火机给他，他不明。“金砖敲门？”

　　“是撒。”谭卫青点燃了香烟，吸了口，“王区长向我要人了。”王区长就是王副区长，年前晋升了。云里雾里，高翔等他把话说完。“你这尊佛我们寺院还太小……”

　　“诶，”高翔打断他，“你能不能说痛快点。”

　　他不急，慢条斯理。“王区长终究忘不了你，说是借调。”吸着烟，说得并不透彻。

　　“说了半天，还不是听人差遣，与人消灾。”高翔不再感兴趣。这半年多来，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虚度光阴。一天到晚，除了伏案写材料还是写材料。他的这个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只能代人以劳吗？

　　“你这人说话就这么刻薄。”谭卫青站起，“快去吧，区长办公室，王区长正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