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殇》菊兰儿

38、第三十八章

　　一个学期慢慢过去了，第二个学期开始了……徐子的电话始终没来，凌小漏的性格渐渐自闭。鬼都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已经是尘封的往事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凌小漏突然很罪恶地想起了王梓……那个饱受她折磨而最终消失掉的王梓……
　　他曾说，徐子，只是她心中的幻象……
　　可是，他小姨的店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更换了主人。
　　“你哥哥在哪里？”凌小漏站在王柯面前的时候，这个女孩眼睛里对她的憎恨和仇视较之一年前，有增无减。
　　“没把他害死，你不甘心是不是？”
　　“我只想知道王梓现在在哪里。”
　　“是不是你那位姓徐的一脚把你踹了，你才想到我哥的好了？”
　　“王梓，他到底在哪里？”
　　“你放心，他早把你忘干净了，被你逼去都江堰之前，他就宣布，他没有女朋友了！”
　　“都江堰？”
　　“你滚！”王柯似乎对自己说漏了嘴的行为很恼火。
　　“他在都江堰什么地方？”
　　“你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只是想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你不告诉我，我一样可以问你家人。”
　　“我们全家都恨你，你死心吧！”　王柯抛下这句话，瞪了凌小漏一眼，跑进了教室……这间无比熟悉的高三教室啊……若不是万不得已，凌小漏不愿重回这个地方。
　　鬼都不会相信的事，凌小漏真去做了。
　　只冲着都江堰这三个字，凌小漏跑去了四川。四川的天气，至少她在四川的那几天，那里的天气，使她度日如年。
　　早晨，清清爽爽；中午，汗流浃背；下午，大雨磅礴；晚上，寒冷湿润……
　　她自然没有做好那么充足的准备，没有谁知道她来了四川。她只拎了一个手提包，带了一张银行卡……看起来，只像是出门逛街的样子。所以，太阳出来就晒她，大雨来了，就浇她……
　　王梓，王梓……到了都江堰这个地方才知道，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要寻找一个没有丝毫联系方式的人，是多么地异想天开……
　　“伯母，我是凌小漏……”啪！凌小漏知道电话已经被王柯的妈妈挂掉了。
　　“伯母，我已经在都江堰了……”啪！
　　“伯母……”啪！
　　再打过去，就被告知，“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凌小漏突然感觉心中一阵释然，王梓也这样恨她吗？如果这样的话，长久以来，卡在她心口的那块罪恶的顽石就可以略微松动一下了……
　　凌小漏茫然地走在都江堰的街道上，忽然被跪在路边的小女孩死死地抱住了一条腿。“姐姐，求你给我点钱吧，我饿了……”凌小漏忽然也觉得饿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低头看女孩膝盖边的破碗里，零落地丢着几枚一角的硬币。随手把自己口袋里的一些零钱也丢了进去。
　　吃点什么呢？好象没什么胃口，只是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空白或是王梓各种各样的姿态。
　　每一种姿态，都在漠视她，每一种姿态，都在控诉她曾经的无情。
　　凌小漏在路边花一块钱，买了一块菠萝塞进嘴巴里。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和徐子幸福地走在一起，吃着他买的菠萝……
　　王梓，今日的寻找，是凌小漏为曾经的罪，为你作出的补偿……

　　“一张到北京西站的硬座车票。”凌小漏站在售票窗口，在手提包里摸着钱包。
　　“220块！”
　　售票阿姨伸过手来接钱，可是凌小漏的钱包没了。
　　“对不起，钱找不到了……”凌小漏充满歉意地向窗口里面的阿姨解释，同时双手在手提包里飞速地翻动着。一只手却从包底伸到了包外面……凌小漏的心中突然一阵抽搐……好大的一个洞！什么时候被划开的？
　　“后面的跟上！”售票阿姨对排在凌小漏身后的购票人员说，理所当然地，凌小漏被挤出了队伍……
　　钱包、银行卡、身份证，全没了。
　　客死他乡吗？
　　夜色渐渐笼罩在这个城市。
　　凌小漏蜷缩在火车站前的台阶上，无休无止地发着呆……没有慌乱，没有痛哭，没有觉得无路可走，只是很平静地发着呆。
　　凌小漏身后，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遗落的报纸，被她捡过来，铺在潮湿的地面上当作床铺。火车站这种地方，像她这样睡觉的人随处可见，可是，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学生，却只有她一个。这并不是寒暑假的季节，火车站的学生很少。
　　“瞧这孩子，可怜见的，就这样睡着了。”刚来的一位大婶很和善地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块毛巾，搭在凌小漏的头顶上。“好了，这样就不容易着凉了。”
　　“谢谢您，大婶，我不怕冷的，毛巾您留着用吧。”凌小漏睁开眼睛，坐起来，把毛巾拿下来，搭回大婶的头上。
　　“我还有呢，你看，我带了一包衣服呢！你小小年纪，别受凉了。吃饭了吗？我带的有烧饼，来，自己家做的，尝尝！”大婶递了两块烧饼给灰头土脸的凌小漏（她已经三天没洗脸了）。
　　凌小漏吃着吃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下来了，为了不让大婶看到，只好把脸埋在膝盖上，装做睡觉的样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对爱说无所谓……”手机铃声在凌小漏还在熟睡的时候，很意外地响了起来。暮色已经渐渐消退了，身旁的大婶，可能乘的是夜班车，已经走了。
　　凌小漏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有一个如此重要的通讯工具没有丢……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的电话号码，是那个很久以前，她每天都会拨打好几次的号码。
　　“小漏？”
　　“什么事？”凌小漏漠然地说。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说吧，什么事？”
　　“你在哪儿？”
　　“四川。”

　　徐子来的很快，当天下午三点钟，凌小漏就看到他的找寻的身影焦急地立在成都火车站前的大雨中……
　　一年不见，他比记忆里的徐子更好看。气质里，依然融合着雨水也洗不去的忧郁。只是，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消失了，出现了，出现了，消失了……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已经湿透贴在身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淌水。凌小漏突然想到，一年前，那个从臭水沟里站起来的王梓，他们也曾经这样湿漉漉地走在一起，只是那时候的快乐，现在回忆起来，太单纯，太珍贵……
　　湿透了徐子，帅气中混合着妖媚。凌小漏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泪如雨下的同时，就感到无法抵挡的眩晕感。
　　是的，徐子，有时候，完美地像个妖精。
　　凌小漏的理智，凌小漏的抑郁，凌小漏心中堆积着的浓厚的幽怨，都会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逃跑得无影无踪。
　　缓缓地向徐子走过去，不是冲过去。被遗忘了六个月后，她不再有勇气朝他冲过去，况且，她的头还在剧烈地疼痛着……她甚至为自己刚刚哭红的眼睛感到害怕。
　　距离徐子五步之遥的时候，徐子回头发现了她。他跑过来抱住了她。她第一次感受到徐子真正的怀抱。即使在大雨如注的时候，依然温暖得像在释放阳光。
　　可能是凌小漏屡屡出现的幻觉，竟看到徐子的一双眼睛红肿地可怕，只不过，雨水模糊了他的泪水。
　　这样的怀抱，这样的泪水，徐子对她的爱，原来一如既往。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去哪儿？”凌小漏问徐子。
　　“跟我去湖北，怎么样？”
　　“这样湿嗒嗒地……”
　　“跟我来！”徐子拉起凌小漏的手，迎着大雨，朝着马路的方向跑去。
　　“出租车！”徐子对着马路中央挥了挥手。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把徐子和凌小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
　　“最近的服装店。”
　　“上来吧！”
　　最近的服装店的确很近，不到两分钟就到了，黑心的司机要了二十块钱，徐子居然二话不说就付给他了。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总是指挥她来付帐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