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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搂倩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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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锁青瓦朱楼,琴饶余音.柳林成阴.月隐晚风河畔,鱼戏树影,泪撒溅花.何处江南?君且陌路?
江南,盛唐.朱楼.青瓦.
倚靠在揽春楼大厅高椅上,名盛江南的歌女轻奏琵琶,绯衣灼目.纤手来回弹着一首<<隐梦叹>>.绯色面纱掩面,只露一双凄楚有神的眼睛目视前方.曲毕.台下轰雷般的掌声如滔滔洪水汹涌澎湃.却见那绯衣女子只是轻轻抬颔,并无欢喜.陌视一切.轻巧地背起琵琶,转身便走.
台下怨声四起,无人不拍手期盼她再奏一曲,刚刚那几曲萦绕之音似还回响耳际,让人无不心旷神怡,醉入琴海.
绯衣女子依然漠视一切,她绯色面纱的在她嫣然一笑时被风轻扬一下,艳丽容颜令所有人为之震撼!她却在这惊叹声中恍若无事地匆匆走上揽春楼的三楼阁房.身轻如燕.步履生莲.
她,就是夜啼.揽春楼招牌歌女.卷落红尘半年已有却洁身自好.行走江湖诧异却竟然无人知晓.只那一身绝妙轻功道出她高深的内功修为.令人胆颤心惊。
就在她那一抹绯红霓裳将要淹没与高处之时.却有一人,自凌空飞下,牵制她的双手,将她强拉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面红耳赤地倒退下楼,险些摔倒.绯衣舞动似在闪现凌厉之色!她整整心态,扬头凝视.却见一雪白衣着的年轻男子,正在悠闲地端详她的美貌!定晴再看,却是她们揽春楼的常客,每每听她琵琶轻奏,总蹙眉凝望着她,总使她欲弹却止,心思紊乱。眼睛炯炯有神,腰间插着把蓝色条纹的剑鞘。举手头足间有着凛然的幽雅。脸颊上却有阳光照得金光灿烂,好生俊秀的脸!
她看得也是脸色微红。却想到她从未让任何一个男人靠近三尺以内,如今,他却紧紧贴近她的身体,这般不懂礼节而卤莽之人,她向来决不手软,矜持的她再不多想。双手伸前一挥,运起真气,便有如水的瀑布自她长指间喷出,径自生成硬实的雪冰。这却不是江湖盛传的幻术,是实实在在的内力修为逼出来的冷气冰剑。白衣男子眉头微皱,只见她冰刺却已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刺来,连忙凌空飞转身段,让她那一剑落空。却又在她身侧将她的面纱揭开。
惊起众人!那一张令许多人向往的脸兀然赤裸裸的让人观赏。那是她从未想过的耻辱!男人们无耻的眼光让她浑身不对劲。像是有百万只蚂蚁爬在她的肌肤!她愤然的望着眼前温柔如水的白衣男子,忽然出手,阴辣狠毒的使出她名震江湖的“莺啼掌”。那一掌像那男子的后背死死推去,在场的人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以为只是轻轻一拍,却已用了十成的内力,五指深深陷入他的背部。招术一经使出,似有夜莺在枝头做那临死前才做的啼鸣,声音凄楚而悲凉。却仿佛穿越了几百个岁月。
挨过这一掌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大都是对夜啼面容的偷窥者,却都死在这一掌之下。但,这白衣男子却一点不惧怕的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依旧光彩照人。丝毫没有受那一掌的影响。她楞了一下,登时被方才内力反噬的力量推得滩在他的怀中。他见她倒了下来,眼神恍惚慌乱了一下,有温柔而痛心的波澜涌出,她却还是不甘心的想跑,顺势从他拥抱的肘低溜出,轻轻点地,飞燕般的逃走。
白衣男子胸口忽然一闷,突然又见她逃脱他的怀抱,气急攻心,想要再佣美人如怀。急切中竟使出土系高级法术“飞岩走石!”只一刹那,一缕绯衣的美妙女子自凌空兀然坠下,发出沉闷而低沉的坠地声。当她坠地,众人才看出,一堆乱石被搬入楼内被强烈的内力推使而飞速砸向她,将她的身子死死压在了地下。
愤怒、气恼的人们恨恨的咒骂这白衣的俊秀男子。却又因为忌惮他的武功无人出手相干。白衣男子却对这些咒骂声置若罔闻,眼神定定的凝视着那堆乱石中的虚弱女子,似乎有泪水沁在他的眼眶中。
他安静的来到夜啼身旁,将她从乱石中抱起,回头掷一包银子在吓得楞楞的老嬷嬷手上,道一声,“她我买下了。”便履步急速的走出揽春楼。
一缕清风吹过,夜啼黑如点漆的发丝掩过脸颊,似有泪水纵横脸上无人知晓,却又在片刻见消失无踪,不知滴落何处。
白衣男子擦拭去她唇上的赤血殷然。长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低吟:“嫁给我,好吗?”
夜啼伤口蜿蜒的脸只是微微颤栗了一下,却没有回话。
“我会好好待你的,与其在这里枉受世人窥视,不如嫁与我,一起白头偕老?”
白衣男子却没有介意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轻轻移开肩上的白色苏流,目光还是那么温柔。
“鄙人焦天琪。斗胆说一句,夜啼,明天就嫁与我吧,我失手将你打成重伤,明天,洞房之时,你再怎么难过,在怎么愤怒,就是你杀了我我也决不还手,只要你嫁了我,就可以统统打回来,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良久,夜啼恍神过来,全身依旧是刺骨的疼痛。方才,焦天琪说的话却是全数记得清清楚楚的。心中不禁有暖意袭入心头。虽然是重伤在身,却已经对他没有恨意,对那“洞房之夜打回来”是已经看得淡了。柔肠百结,问一句,天下之大,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在那污秽之地出卖无价的青春呢?当然不。此时,又有一钟情重义的男子向自己吐露心意,谁,又能不动心?
夜啼想到此处,不禁嫣然而笑,如同涓涓流水的笑声荡漾在焦天琪的心坎。焦天琪剑眉轻扬,也是笑得不拘不束,畅快淋漓。却见夜啼眸子微微黯淡一下,转眼又掠过极度复杂的神情,云鬓将垂未垂,笑容也有些凌迟的隐忍。
委顿,夜啼将身子轻轻一歪,双眸凌厉一瞬。径自从腰间拔出个锋利的短刃,直直向胸口抹去。风声萧然,焦天琪一声呵斥,一手抱着夜啼,一手翻身握住那锋利无比的刀刃,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目光依旧如水温情。
“我作了整整半年的歌女,却从来亦是洁身自好,无人沾染,有这心生恶念的,全都丧命与我的莺啼掌下,你却侥幸躲了去,还将我打成重伤,我不会从你的!放手!”
夜啼字字咬牙切齿,却有隐约的不舍与凄恻包含其间。焦天琪喟然长叹,只觉得女人心海底针,方才还是小鸟伊人,现在却翻脸泼辣。只是没有注意到她复杂的眼神,当下硬要将她感动,手握死着刀刃决不放手,看谁撑到最后,难道一个女子还见得爱她至切的男人为他而死才愿意甘心吗?
“你又是何必呢?扔下我,以你绝伦的武功和风貌,天下何愁没有佳人淑女相伴?”
夜啼凄楚道,见他握刃的指间已是满满鲜血,泪如雨下,已经动了真情,却又有什么隐瞒与牵挂呢?
“你可知道天下就你一个夜啼与焦天琪?你可知道旁人永远无法代替你?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何等重要?不知道请不要再说!我只爱你一个人!生生世世!永世不渝!”
焦天琪的眼中满载着洞彻万物的神情,却是什么也无法动摇的神色。他死死的将她抱在胸口。她可以听见他低沉而坚定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夜啼终究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垂下颔,灵秀的面容窝入他宽大的胸怀中。低低的道一声“娶了我你会后悔的。”却再不挣扎。将刀刃一扔。撕下绯衣内侧一角,娴熟的在他手掌处呵了口清气,包扎止血。也不多言,像是睡却了一般在他怀里沉静下来。
焦天琪却是一喜,眼中有幸福流转万千。附在她耳边轻道“晚上睡在我府下如何?”
夜啼点了点头。一滩鲜血径自喷出。焦天琪知道她是内力损耗过多,心疼地加快脚步,往那青色砖瓦的焦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