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太微天

34、亦敌与亦友(B)

　　“张枭羽？！”童焱扒开眼上蒙着的布，第一个念头是难以置信，第二个念头就是不承认自己刚才发过的那个做牛做马的誓言。
　　“嘿嘿嘿，小炎焱很意外吗？”张枭羽也取下蒙着脸的纱，笑得龇牙咧嘴，让童焱想起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那只笑的只露出两排大白牙的怪猫。在迷宫里，是那只猫领着爱丽丝走了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她问出了理所当然的问题。
　　“本官感应到了小炎焱内心的呼救，所以就只身犯险来了。”如此又雷又假的台词，张枭羽可说是信手拈来。
　　“那这里是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凭我睿智的头脑，再加上一心对小炎焱你的挂念，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张大人，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童焱的胃扛不住了。
　　“会是会，但是小炎焱这个样子……让本官无法不心猿意马啊。”张枭羽努努嘴，视线顺着童焱的脸往下滑去，童焱自然也跟随他的视线看向自己……

　　“啊！不准看！”童焱呼地转了半圈，背对着张枭羽。之前他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滑落至肩膀，内里乾坤差点一览无遗。那帮恐怖分子！大费周章地把她绑来剥光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抓我想干吗？”把衣服胡乱打了个死结后，童焱才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
　　张枭羽则一边领着童焱在这个貌似是地道的空间里穿行，一边解释道：“那些人是谁我不知道，为什么抓你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跟太皇太后脱不了关系，因为我们目前正在长春宫的下面。”
　　“太皇太后为什么抓我？”童焱疑惑地望着张枭羽的背，忽然警觉道：“难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啦？”太皇太后对巫觋果然是心有盘算的吧！
　　“那倒未必。”张枭羽摇了摇头，“如果当真确定你是巫觋，她不可能这么草率地秘密对付你，我想她大概还不能肯定你的身份，所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吧。”
　　听张枭羽这样说，童焱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她不禁牙齿打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看看两人四周的景色——仿佛遥无尽头的潮黑甬道，只靠十几步一个的火把提供着微弱的照明。如果只是想处理自己，井里、河里、花园里……哪里不能弃尸？而这长春宫下浩大的地下空间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童焱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上，“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怎么看也是太皇太后的秘密场所，皇帝一系的张枭羽怎么会知道。
　　张枭羽回过头，眼里又多出一丝玩味，“自然是郁大人告诉我的，郁大人作为圣上的心腹，秘道这种事，总是知道一些的。”讲到这里，他特意顿了一顿，“若不是郁大人有所察觉，让我来救你，今天恐怕就是小炎炎你的祭日喽。”
　　童焱脚步一个踉跄，心里如同打翻了佐料瓶一般。她虽然一点也不想承郁元机的情，可浑浑噩噩之中却似乎总是被他庇护。尽管这庇护绝对别有居心，可自己托这个“居心”的福，到现在也没有真少掉一根头发则是个不争的事实，没办法因为郁元机是个反派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唉……好复杂的心情。

　　两人又走了一段，张枭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启动了一处出口，终于让童焱脱离了这令人压抑的地道。爬上地面后，她定睛一看，原来这出口是在花园的一处假山里，也算是藏得天衣无缝了。
　　此时黄昏未尽，天色还比较亮，张枭羽看了看童焱，坏笑着问，“小炎焱是现在就跟我回观里，还是等我先回去给你拿套衣服来？”
　　“废话，当然是换好了衣服再回去！”童焱怒瞪着他。怎么可以赤身裸体裹着个男人的衣服到处跑！那样的话，搞不好没被什么阴谋阳谋害死，直接因伤风败俗乱搞男女关系被杖毙，岂不是亏大了。
　　“那还要烦劳本官再跑一趟，小炎焱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张枭羽以手支腮，故作思考道。
　　不肖说，他要的“表示”绝对是与自己的人格国格相抵触的，童焱反击道：“大人既然奉命来救我，自然是等我回到了白鹭观才算完成任务吧，拿套衣服而已，怎么还需要另谢？”
　　“可是我救了你这件事你也还没谢我啊。”
　　“……是郁大人要你救的人，你只算是尽职责，用不着谢。”
　　童焱小声地狡辩着，张枭羽闻言笑得更欢了，狭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也就是说小炎焱待回要去亲自谢郁大人去？”
　　呃……童焱呆了一呆，搞半天居然把自己绕进去了。谢张枭羽与谢郁元机……貌似还是谢前者好一点点。
　　“……谢、谢谢张大人救小女一命，小女感激不尽。”童焱勉强盈盈一拜，只是语气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在里面。
　　“光感激没用……”张枭羽侧首斜着眼俯视童焱。
　　NND，你还没完了！童焱深呼吸几口，尚有的一线理智告诉她，跟这家伙抬杠实乃浪费生命之举，于是她用所有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竟还是当初那恶心的誓言，“小女子当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张枭羽享受到胜利的果实，终于去取衣服了。他的猎奇心理与连穹有的一拼，但此时此刻倒真不指望童焱做什么，只是对她明显心口不一的苦瓜脸十分欣赏。
　　望着张枭羽大刺刺地从假山洞里走出去，童焱挫败地低下了头，不经意就看到张枭羽搭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她忿恨地撕扯了两把，可惜衣服质量太好，也没撕烂，不过到底算是撒了点恶气。
　　唉……所以说一个人最失败的事，不是被敌人给抓住，而是被敌人给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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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焱不知道这个花园具体地处什么位置，所以也不知道张枭羽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四处乱逛这种事她是不干的，太多的前车之鉴告诉她这样触发意外剧情的概率太大，于是童焱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山洞里，安静的像个野生动物。
　　只不过她不去开发剧情，剧情却会找她，在她估摸着自己已经等了约半个小时以后，童焱隐隐听见花园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居然看见雷枢和几个同穿武将工作服的人走了出来。
　　童焱远远望着，有段时间没见了，雷枢还是那副精神饱满的样子。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倦、恐惧以及无能为力，尽管明知世上没人能如此无敌，但雷枢如果说他可以，却能鼓舞人们去相信他。
　　古语说“面由心生”，无论从45度、90度亦或180度看，雷枢都是个坦荡的人，实在不像能与郁元机走到一起去的，但古语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古语总这样自相矛盾，让童焱也一起跟着困惑。
　　童焱一边入神地看着远处的雷枢，一边思考到底哪句古语更加正确些，一点都没注意的自己身后的动静，结果等人从背后捂住她嘴巴的时候，她吓得差点心跳停止。
　　“别动！”身后之人吐纳的气息直接喷在她的后脖颈上，而嗓音……正是秘道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呵呵，能从那地方活着出来的，你还是头一个。”身后人轻声笑着，“刚才那个蒙面人既然会费尽心思的救你出去，看来……你果然是那个真的。”
　　所谓“真的”立刻让童焱联想到“真巫觋”，她心里紧张，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扭动了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呜咽声。
　　“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否则就不得不再把你打晕一次了。”身后人说得轻巧，甚至温文尔雅，可童焱周身的血都冻结了起来。再晕一次？那就再也没有求救的机会了！
　　不动？不动的是傻子！

　　科学上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平时能用上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童焱当初被捆住四肢时已经爆发了一次，如今手脚解放，便又爆发了——通俗点说，就是豁出去了。
　　童焱后腰被那男人抱住，她便飞快抬起右手，以反手横肘击向对方太阳穴；然后趁对方摇晃之际迅速转身，将对方手指顺势反拧；待对方吃痛松手之时，童焱再用力发出最后一击，抱住对方的脑袋，猛地用自己额头砸向对方鼻梁。
　　以上三步经典女子防狼术，童焱一直记在心上，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派上了用处，还分外的流畅。此外，她颇庆幸对方不是连自己双手一起制住，否则抓裆反击法她还真没脸实践。
　　身后人本没有用力压制童焱，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熟练地反击，顿时痛苦地捂着鼻子后退。童焱这才注意去看他的脸，可那个人遮着面纱，只能看出身形高挑，但此刻并不是揭穿他真面目的有利形势，童焱一咬牙，终于撒丫子向雷枢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叫：“救命啊！非礼啊！快来人啊！”
　　以她现在衣衫凌乱的造型，跟这个台词真是绝配了。

　　“姜……姜姑娘？！”雷枢起先在跟部下叙话，猛然听见有人呼救，接着就有个惊惶失措的女人朝他们这边跑来，等他看清了来人的脸，更加诧异，“怎么了姜姑娘？歹人在哪里？”
　　“那！在假山洞里！”童焱一把抱住雷枢，指着假山喊道。
　　她虽然自认跑得不慢，但也觉得对方不可能还待在原地束手待毙。果然，雷枢的几个部下去而复返，均是对他摇头。
　　“姜姑娘，那个歹人长的什么样？你可看清了？你有没有受伤？”雷枢失望之余，又更加关心地查看童焱的情况。迎着他真诚而担忧的目光，童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原先做戏般拉着他的手也放松了些，而心中原对他的那一点点猜忌，此时亦不由自主地往下消退。
　　“他……他蒙着面，我没看清，我跑得快，也没有被他占到什么便宜。”
　　“今日是邑城公主的大喜之日，皇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贼人选这个时候为非作歹？”雷枢喃喃低语，似是在求证于童焱，又像自言自语。他的目光最后锁定在童焱的身上，疑惑地问道：“姜姑娘……你这衣服，是那贼人的？”
　　“啊？这……那个……”童焱一时语塞，说是张枭羽的肯定不行，可不是他的，又怎么解释自己披着件男人的衣服呢？
　　“呜！我、我不知道啊！”解释不清那就干脆不解释了，对雷枢这种个性的人来说，女人的眼泪是万能的武器，童焱干脆耍赖起来，“我本来在这院子里逛，却忽然被一蒙面人抱住，我顿时慌了神，只记得跟他拼死搏斗，好不容易逃了过来……这衣服……这衣服我也记不得是何时到我身上的了！”
　　她埋首雷枢怀里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雷枢果然一阵手忙脚乱，以为她受惊过渡，自是不再追问了。
　　花园里的嘈杂告一段落，雷枢亲自送童焱回了白鹭观，但也不忘留下一两人守着花园，等待禁卫赶到。而就在那个事发的假山里，在童焱他们刚刚逃脱的地道中，一个男人背墙而立，用面纱捂着一直在流血的鼻子，苦笑不断。
　　这个丫头，没想到下手还挺准，看来以后几天得找个理由告假了，否则这个样子让他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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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啊，小焱焱，我只离开了这么点时间，没想到还有人能追上来。”张枭羽虽然嘴上在道歉，可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的感觉。
　　“呜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衙门干什么？”童焱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忘仿造一把电视剧台词，以此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行了，你能活着回来就该庆辛了。”郁元机淡淡说了一句，顺便让张枭羽告退。他刚从婚宴上回来，看到童焱毫发无损，内心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看到那些是什么人了吗？”当书房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郁元机严肃地盘查了起来。
　　“呜……你就不能等我压完惊后再问啊！我都差点没命了，我要是死了你问谁去啊！”童焱这时的哭已是三分真情七分演技了，她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好好把自己的委屈发泄一下，同时敲敲郁元机的警钟——小姐我也是需要好好呵护的！
　　结果“咯”的一声，一杯茶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干吗？”童焱不解地抬头看着给她递茶的郁元机。
　　“你不是要压惊吗？”
　　……老大，你真以为喝口水就能把我受伤的小心肝抚平了吗？童焱无言地盯着杯子，结果还听见郁元机补充了一句：“看什么？没下毒。”
　　“……”没救了，自己跟这人的思维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童焱在心里默默腹诽，她只是在惊讶于郁元机怎么忽然懂怜香惜玉了，对方却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看到对方，我一直被蒙着眼。”她最终认命地捧起茶盏，好歹也是郁元机第一次给自子端茶，那杯子上还留下了那人淡淡的体温。
　　“他们只剪了你的衣裳？”郁元机看了看童焱的上身，很快又把眼神挪开。
　　“是的，但肯定不会只为了这些吧……只是后来张大人来了，他们没时间动手。”童焱兀自推断到。
　　郁元机沉默了一会，之后也没再问什么，仅是朝童焱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不过以后多长个心眼，别什么不认识的人都跟着走，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救你。”
　　他这话是一贯不咸不淡又略带着威胁的调子，但童焱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觉得他很像个整天在孩子面前苦口婆心的家长。这个联想是如此的诡异，以致她没憋住，噗嗤一声，竟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郁元机立刻察觉到这突兀的笑声，皱眉看着她。
　　“没……就是想……谢谢你……”踌躅了半天，童焱终于还是在快走到门边的时候说了出来。
　　郁元机明显愣了一下，撇过脸缓了缓才说道：“谢什么，我并不是为了你……”
　　“我当然知道，不过因为这样我更得谢谢你了，在明知大人你心怀鬼胎的情况下，我还如此不计较地向你道歉，我们俩也就算扯平了。”童焱保持着笑意，心想我是多么的无私！多么的情操高尚啊！这样看郁元机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以恩人自居！
　　可惜事实是她从来就没猜准多郁元机的心思，只见郁元机把脸转了过来，冷嘲的神情取代了刚才些微的尴尬，“扯平？姜焱，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扯平如何，不扯平又如何？这是你说了算吗？”
　　童焱的脸慢慢扭曲了……这、这个人！我好心好意地向你道谢，你怎么三句话就不离威胁我呢？
　　她心中思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想置身事外已属痴人说梦，便不由看向郁元机，下定决心问道：“既然我说什么都不算，那我至少得问大人你一件事！”
　　“什么事？”郁元机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今天的他似乎没有很排斥跟童焱沟通的意思。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啊？你想对太皇太后做什么？”一句话说完，其实童焱自己都觉得问的多余，郁元机要是会回答她，估计天上就下红雨了。可是对方既然主动撇清关系，哪怕有万分之一知情的可能，她也得求个明白，好做准备。
　　不知道郁元机是不是也有这种考虑，他居然没有直接赏童焱一个“滚”字，而是示意她坐了下来。
　　“我用的着你的地方想必你心里也有数，肯定跟返魂香有关，我还可以告诉你，落到我手里会比落到太皇太后手里好，在我这你暂且还能没事，在太皇太后那，你必死无疑……至于我跟太皇太后之间……”郁元机停顿了下来，半晌才悠悠地开口，声音似近又远：“我跟她有私怨，这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
　　私怨啊……童焱确实也不再追问下去，说到这里她算有个模糊概念了。郁元机跟太皇太后有什么破事，她的确不用深究下去，那样无疑会让自己被杀人灭口的几率直线攀升。
　　“那……我跟大人你们……算是同一阵营的了？”童焱最后小心地问道，凭着今天意外有些融洽的谈话气氛，她巴巴地看着郁元机。
　　而郁元机也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半晌，一字一顿道：“不是，不过你只能待在这个阵营里。”
　　“……”奶奶的！对这人抱有期望的我简直是个傻逼！

　　“怎么渐渐都说了？你对那丫头也开始客气了嘛。”打发走童焱后，张枭羽不知道从哪又冒了出来。
　　郁元机仿佛对下属的来去无踪见怪不怪，只是随意解释道：“她还不算太笨，知道点情况也能给我们省点事。”
　　“其实要我说，你应该借机把自己塑造得可怜以点。要知道女人都有心软的毛病，她要是一对你有怜悯之心了，哪怕你是魔王在世，她都能向着你，可惜……我看你也没这方面的天份。”张枭羽说到最后，竟变成了揶揄，郁元机却不理他，自顾自地看着童焱离去的背影。
　　“怜悯之心？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可笑的建议。人心只能利用，如果想要依靠，就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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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
　　就在白鹭观里的上下级正在对话的同时，连穹入宫面见了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只是默然地听她把事情的始末讲完，却不见脸上一丝一毫的波澜，然后示意她先行退下，继续招待殿里的两位小客人。
　　“你们兄弟俩来元阳也有些时候了，不知可有去拜望过司天台的郁大人？哀家听说你们郁家族内关系一向和睦，纵使是被除籍了的亲戚，想来也不会太绝情绝意吧。”
　　郁琮的目光从连穹身上又转回太皇太后这里，对这贵妇微微躬身。他每逢说话前都这样有礼有节，既不显的过份热络，也不显的刻意疏远。
　　“三叔虽然离家许久，但毕竟也是我们的血脉之亲，只不过臣此次是以公务之身来京，不同于私人身份，所以尚未找到机会去拜见他。”
　　“你们的这个叔叔啊……”太皇太后用手揉了揉额头，“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是非传闻，平心而论，哀家还是很欣赏他的才识的，只是……他对哀家似乎成见颇深，如果你们能偶尔同他谈谈，哀家是乐意之至的。”
　　这一番话和风细雨，以旁人来看，仿佛太皇太后很愿意和一切姓郁的人合作，如果对方不买账，她也会尽力争取，毫不介意。对此郁琮又是躬身谢恩，却没有实质性的回答，待他和郁瑛两人出了长春宫，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很厉害啊，字字藏珠，偏又让你抓不住把柄。”将随侍人员远远地撇在后面，郁琮独自对弟弟说道。
　　郁瑛一直低垂着头，难得现出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对不起，让大哥和家里一起跟我趟浑水了。”
　　郁琮看了么弟一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的神情不复平时的锐利，“不用说这些，我曾说过，不论你做何决定，我都支持你，只不过……早知道你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我还真有点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我原本只想你能有更轻松的生活。”
　　“我知道，可这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觉得苦，我也一定会坚持到底。”
　　“唉，别人看你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他们不知道，全家就属你最倔。”郁琮敲了下弟弟的头，郁瑛似乎被这一举动鼓起了点劲，又恢复了往常的笑颜，“家里还好吗？娘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娘何时真生过你的气？你有你的想法，我们……终究也照顾不了你一辈子。”郁琮叹了一口气，可似乎又马上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不过阿珊倒是很生气，你专趁她不在家的时候上京，让她极为恼火。”
　　“我没事先告诉二姐，确实过份了些，不过我以为她一定会死缠烂打地跟大哥你一起来京城，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她原本是非要来的，可她要是来了，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你拉回家里去，所以娘禁了她的足。”
　　“二姐她……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别再大哥面前说你不是小孩子！”郁琮又要去敲郁瑛，可这时两人已到了内外朝分界线的天禄门，看着从后面赶上来的内侍，郁琮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弟弟已经是公爵了，驸马与州侯——外朝的他们只剩下了君臣关系。
　　“这里离家远了，我们能做到的有限。”郁琮作势要给郁瑛躬身行礼，在两人贴得极近的时候，他小声叮嘱道：“公主年幼，目前还只是个傀儡，娘让我把几个老家人留给你用。至于三叔的事……你别去参合，你身体也不好，切记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只有能自保的人，才有能力去保护别人。”
　　“大哥说的，我都记住了。”郁瑛虚扶了兄长一把，待到与他对视时，眼中满溢着柔韧而坚毅的光彩，“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大哥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

　　猜谜猜到现在……至少有个人的身份已经揭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