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之章》安晓罗

3、老妈

　　20年前，我老妈还是妙龄待嫁，住在隔壁砂族的一个巫医家里。

　　应了天妒英才红颜薄命的古话，她一身美貌和智慧，却在煎熬中经历了一个女人绽放时刻的惨淡命数。

　　我不知道老爹和妈是怎么认识的，但我确信爹不是妈的王子，因为他最终没有救到她。即使他小心翼翼柔情蜜意的迎娶老妈过门，但妈还是在两年后生下我和千翔时死了，死的极为痛苦。

　　过世的奶奶曾说，娘死的时候，脸呈现不正常的妖艳，苍白的诱惑人，比海珍珠还白，比苍穹还吸魂，比天山莲更艳丽，美的再度迷乱了爹的心志。老爹守灵十夜，夜夜饮酒落泪，以致于以后爹的眼神就失去了神采。

　　也许世上真的没有守护神吧？如果有，那我妈的守护神也一定是个关系户。我们的生日成了娘的忌日，爹妈爱的果实却摘取了娘的性命，让爹怨恨终生。

　　我想爹是极恨我们的，因为娘是他一世的灵魂，娘不在了，爹就失了魂魄。

　　我原本是这样以为。直到我看见爹的眼睛里再度燃起一种名叫爱的恐怖光芒，有大海一般的温柔，浓得像散不开雾，有如同无边夜空里，无尽的沉寂。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爹就强制性逼迫我们练剑，我和千翔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现在想起来，那也许是爹失去老妈后唯一的娱乐休闲吧。他借着折磨我们来为娘报仇，借此又折磨着自己，会好过一点吗？我向来觉得爹是懦弱的，尽管他总是打人，但是他在逃避，太明显了。

　　每次被打到一定程度，我就会自动装晕，而哥哥却老老实实的咬紧嘴唇，直视着爹冰冷愤怒的脸，然后又是挨打。我看见千翔承着爹狠狠挥下的剑，一剑，又是一剑，这让我心如刀绞，疼的流血。

　　那个时候的我常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醒来就哭，而千翔也立刻翻坐起来轻轻的抱着我，他喊着我的名字
　　——千晓，千晓

　　而后什么话都不说，只安静温柔的抚摸我长长的头发，眼神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