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宁湮

2、怀疑

　　不管我怎么疑惑，韩晋还是很快拿了行李过来住下了。
　　这之后惗洛便天天早起跟着韩晋习武，下午念书。这日韩晋说要出门办点事，我自是不会阻拦，可惗洛却一定要跟着他，我总觉得这有些不妥，韩晋起初也是不让惗洛去的，但惗洛却一再坚持，终于韩晋说了无妨，两人便出了门。待到黄昏，惗洛却扶着满身是血的韩晋出现在门口。“这是怎么了？你们跟别人打架了？”惗洛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急急地扶着韩晋进了屋。我一看这阵势，忙往门外走去。“你去哪？！”身后传来韩晋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啊，我去请大夫来给你包扎一下。”“不用你去！”惗洛冷冷的说道。我愣了一下，惗洛这语气，竟像似是十分的厌恶我，是我的错觉吗？“惗洛，不要这样，我身上有药，你帮我上一下吧。”看着惗洛从他怀摸出药，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应该不会是打架这么简单，以韩晋的武功，很少有人能把它打成这样的。那么，他们遇到了什么？难道是，追杀？我恐慌起来，这样说来我这里想必也是极不安全了，还是尽快搬了家好。
　　等到我把这个想法说给他们听时，惗洛盯着我，眼神里有一丝不屑，韩晋起初没说什么，沉默了许久，说道：“你想搬到哪里去？岐州么？”“岐州?你们想去岐州么？我无所谓的，哪里都行。”“是么？你果真是他们派来的吗？还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这都哪跟哪啊，我是谁派来的？什么派不派的，莫非是他们今天受到惊吓糊涂了搞的草木皆兵？不像啊，那这个怎么解释？韩晋见我迟迟不说话，轻蔑地笑了一下，“不肯说么？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的，想杀惗洛的人太多了。”
　　想杀惗洛？谁想杀惗洛？为什么想杀他？突然我感到自己对惗洛知之甚少，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收留惗洛，又为什么会惹上如今这样的麻烦。看向惗洛，他也正看向我，眼神里一片了然于心，小屁孩，你又了然什么了，韩晋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不服么？你的漏洞太多了，这么大的府宅，你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多钱买下？靠亲朋好友吗？据我所查，你根本就没有父母，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你不找任何奴仆，是不想让他们发现你的秘密吧。你的院子周围一定埋伏了不少高手吧，这也是惗洛至今完好没有被杀掉的原因，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呢，那些刺客连你的院子都进不了，你的本事还真不小呢。就连易容混进来的那个教书先生，表面上他是很容易就混进来了，并且也似乎根本就没有引起你的注意，我也为此在惗洛上课的时候潜伏在书房周围时刻警惕着，却发现那人根本碰不到惗洛一根汗毛，他是在顾忌周围埋伏的高手吧。说来惭愧，我却没有他那样的灵觉，并没有感觉到那些高手藏身何处。”说着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你为何不怀疑那教书先生是察觉到你的存在才不敢贸然下手的呢？”“我也曾怀疑过这一点，可我来得毕竟比他晚几天，若是可以早就下手了，何必要等到我来了之后。”这韩晋，说的倒是头头是道，若不是知道我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份心思，说不定自己也会信了他这番言论，也难怪惗洛会不相信我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稍稍有些松了口气，惗洛这样想毕竟也是人之常情。“那你又是惗洛的什么人？”“我是他的……姐夫。”“哦，既是这样，那我也放心了，你既然怕我加害惗洛，你便带着他走吧。” “走？你有这么好心么？即使是真的放我们走，你也知道外面有那么多追杀惗洛的人，我们又能走得了多远，我又有多少条命来给他们杀。既然你这么好客，我们也不好抚了你的意思，还是住下吧，既然到哪都是死，何不趁着你现在还没起杀意再多活两天。”
　　韩晋这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直到他们都离去了我还楞在原地反应不过来，我所住的庭院有这么厉害吗？我自己当然是没有任何他所说的势力的，至于买房的银子，这是我从自己在钱庄的帐上取的，我的钱相当多，多到我不知道自己要划到何时才能花完，可我自己却并不清楚这钱从何而来，说起来我意识到自己似是遗忘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做什么的，我记忆的开始也并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在一片很浓很浓的迷雾中走了许久，走出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没有幼时少时的记忆，没有任何关于他人的记忆，我想，这也是韩晋怀疑我的一个原因吧。
　　接下来我们的关系便变得微妙起来，我是他们眼中的敌人，他们自然是不信任我的，惗洛更是整天敌视我。不过韩晋的加入使得它们的伙食变得好了起来，我看着他们坐在桌前面对着一份份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就直咽口水，可是又不敢贸然去吃他们递过来的菜肴，我虽是没有害他们的心思，但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善待我，说不准就会在那些递过来的美食中加了剧毒，等着我吃完一命呜呼然后就少了一个劲敌。某日我却突然想明白了，当惗洛再次挑衅地递过一盘红烧肘子时，我一把夺了过来张口就吃。惗洛吃惊地看着我：“你不怕我下毒吗？”“哼，你们既然这么怕我身后的势力，相必也会知道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现在羽翼未丰，得罪了这么大的势力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还不如暂且留着我这条小命，对我小心防备着就行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韩晋想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既是如此，我还怕什么。”然后惗洛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把一盘肘子吃完了。这之后我便争取到了自己在吃饭上根他们享受同等待遇的权利，起初惗洛是怎么也不愿意这样便宜我的，但每当他们吃饭时我便进去抢菜吃，搞得场面一片混乱，韩晋怕我趁机下毒，无奈之下每餐自觉送两个菜给我。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按他的推测，我要是想杀他方法多得是，也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但估计他是疑心太重了，便这样被我钻了空子。
　　这几日运气特别差，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却总会摔着，还五次三番遭到惗洛的挑衅，这小子跟着韩晋也学了这么久了，本来身子骨就不错，现在更是凶悍异常，常打的我落花流水，后来干脆看到他就躲，可是他却好像是在欺负我中找到了无穷的乐趣，总是能把我从角落里揪出来然后又是一番打斗，并且出的招数也一次比一次狠，好在我身子灵活，还不了手却也不致受什么重伤，只是经常擦破皮，搞得我愤恨不已。后来才明白惗洛这是受韩晋指使来测试一下我会不会武功，可是最后搞得他们自己更迷糊了，说我会武功吧，在惗洛每次跟我打斗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丁点会的样子；可要说不会吧，却每次都能莫名其妙地躲开惗洛厉害的杀招，这让韩晋甚是无奈。
　　这天韩晋突然说要换个住处，换就还呗，却还要我也一起去，不过我听到他说要我一起去时还是悄悄兴奋了一下，真是莫名其妙，人家视我如仇敌，我却还想要跟着他们……不过实际情况却远没有韩晋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我事实上是以一个人质的身份跟着他们的，一路上韩晋骑马，惗洛和我坐车，我的待遇却显然没有惗洛——我是被反绑着双手扔到车里的……不过好在我的手足够灵活，就那么三翻五翻的竟被我弄开了绳子，我大喜，却也不敢把手拿出来炫耀，只是在身后悄悄活动着手腕。
　　外面热闹起来，又到了另一个城镇吧，我这样想着，忍不住窗帘边上靠了靠，想看看外面的市集，不想却“嗖”的一声擦着我的鼻子飞过一个明物体，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车里，尾部还在轻轻颤动，我心惊不已，一阵后怕，我这脑袋若是再往前伸岂不是没命了。这时听到车外集市上的人大声惊叫不已，纷纷四下逃窜而去，只听得韩晋大喊一声“惗洛快走”，惗洛这才拽着我跳出车外。
　　我俩飞奔而逃，在一条条小巷中快速穿行，突然一只手把我们拉进一扇门，惗洛伸手便打，我忙拉住他，侧头看过，却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来回打量着我和惗洛，露出迷惑的神情。“你是谁？” 惗洛问道。“嘘……”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们轻手轻脚地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