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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手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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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没有再单独见面,只不过每次在众人面前看到他,我的眼睛总会不自觉的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十三有几次发现,探究的看着我,我只是装傻,时常寻了十三十四陪我到处观光一番,十三个性忠厚,虽然是四阿哥的人,但是阿哥们中,还就数十四与他最和得来,也许是年龄相近的原因吧!
而我,选择他们两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年纪相对其他阿哥较小,康熙一直知道我与十四时常闹在一起,却也没说什么,可见他也明白我与十四是绝对擦不出什么来的,加上我与十三一向亲厚,三人行,即使有什么流言也不至于太过分,十三几次欲开口问我,却不知从何问起,阳光男孩心事重重的样子真可爱,我只是坦荡的面对他,有些事不必问,有些人更不需提。
五台山寺庙众多,每一座寺庙都有自己的来历和悠久的历史,随处可见的石雕和泥塑其内容丰富的令人咋舌,其中包括佛教传说、道教典故以及林木花草图案浮雕,而且五台山原就是个天然的旅游风景区,十四倒不觉得有多希奇,十三深知我意,见我坦荡,便也不再疑惑,更不需眼神,总会在十四唠叨不屑的时候,兴致勃勃的伴随我说这说那,可我就不一样了,在现代没过过旅游的隐,了古代还不得补上?
就这样到了月底.
“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刚听完空明大师讲禅,康熙一个人,虔诚地跪在佛龛前,微眯着龙眼,嘴里一边念着《楞严经》,手里还拨弄着佛珠。
晚上的五台山山顶的温度很冷,我端着一盅清粥,还冒着热气,走进康熙住的清凉寺后院。
“皇上,夜晚天凉,喝碗热粥再念也不迟!”将盅放在御桌上揭开盖子,一勺一勺地舀了出来。
“朕有时候并不信佛,可有时候,很多事情难以解释……,就像冥冥之中,朕总觉得容若没有死,赫舍里也没死……,那些曾经与朕为敌的人……他们……都在注视着朕,注视着……”康熙叹息的说着,默默起身,放下手中的佛珠,走了过来。
“哎……他们就知道让你来,这么晚了,你身子才好些,真是……”康熙坐下疲惫的道,见我只盯着手中的汤匙,伸手欲拉我坐下,却在空中收了手,有些郁闷,又有些颓然。
自从回到绛雪轩,我与康熙之间真的平静了好多,他不再逼我,就是单独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似以往那样对我步步紧逼了,最多的也就是拉拉我的手,实在忍不住索性抱抱我,除此之外,的确给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间,而我也学会了习惯,习惯他有时的骚扰,习惯他的宠爱。
毕竟一个帝王能压制自己的情欲,学会耐心的对待一个女人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也许真是惠妃的说服了康熙,使康熙对我放松了呢?
“您最近进膳进得少,晚上几乎不进任何补品,李谙达也是担心皇上龙体,您就别怪罪他了,做皇帝不容易,做皇帝身边的奴才更不容易!”我一边递上粥,看着康熙。
康熙看我一眼,终于舀了一汤匙,慢慢吃了起来。
“皇上,云澈知道您并非完全是为了理佛才到这五台山,您是念旧的人,可是,云澈担心,有的人不理解您的好心,反而仗着您的宠爱,伤您的心,骨肉至亲……”我站在他身旁,淡淡道。
康熙啊康熙,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对你在乎的人,怎么伤你,你都接受,对你不喜欢的人,即使死了,你也不会动情……
“哎,为什么你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明白,朕为了让他能顺利的继位,什么都为着他,他却好,常常和些不入流的侍卫混在一起,宫女太监捎不如他的意不是处死就是仗毙,这还不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在朝中更是背着朕,授意他的那些门人贪墨国库的银子在通州私建宫殿,四十万两的民脂民膏啊!朕只能装作不知情,可他如此胡作非为教朕怎么不寒心……”康熙放下碗,终于还是拉我坐在他身边,无奈道。
“皇上,太子……”我正要替太子说话,却被他打断。
“你无需再为他多言,朕心中自有计较……”说着康熙眼中一丝精光闪过,似乎有些决绝,历史上康熙是要废太子的,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吧!我记得以前看电视,里面都是索额图先倒霉,再到太子的,难道康熙准备对索额图下手了?
“澈儿,朕是不是老了?”康熙怅然,话锋一转,有些凄凉,有些不确定。
自古以来,英雄末路,美人迟暮都是最令人惋惜的事,可悲的是,我们根本无力挽回,任你一世风光,富甲天下,依旧难买一个太阳不下山。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存在是为了让人景仰,他的眼神,让人不忍伤害,康熙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我曾经对他起过杀心,但是此时,我宁愿做一个欺骗者,善意的谎言总好过真相的残酷。
“没有!皇上,在澈儿眼里,您是一个伟大的帝王,您的英明睿智无能能极,杀螯拜,平三藩、察哈尔,收台湾,亲征葛尔丹,这些都是无能能及得的千古奇功,运筹帷幄,奖赏惩戒,更重要的,是您能够知人善任,多少怀才不遇的将才,若非遇到您,只怕也难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了!”结合了以往在历史书里知道的康熙和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康熙,我说了一个本就十分中肯的评价。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而且,朕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能说,简直要把朕夸上了天,朕有那么好吗?”康熙眼角浮现出阵阵笑意思,眼睛微眯,慈祥柔和,那里有赞叹和惊讶。
我知道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也知道我的一番话在这个时代是绝对没有人会说出来的,尤其是女人。
“皇上的事迹天下谁人不知,您忘了,您赐给我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了吗?云澈几次出宫游玩,茶间酒肆,常听人说起,皇上的英雄事迹,民间对皇上的景仰真如滔滔江水……”他心情好了些,我也深感轻松,因此故作俏皮地侃侃而谈,说着说着,我发先康熙竟一直盯着我瞧,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神相撞,我不知不觉停下话语,愣愣看着他。
“澈儿,只有在你的眼里,朕看不到奴颜屈膝,看不到献媚讨好,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的?”康熙诚恳的说着,就像一个同学,在问你这道数学题这么难,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在我心里有一颗叛逆的心,有一种快意恩愁的冲动,天下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悠悠说着,我不禁看向窗外,如果不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的男女平等教育,如果不发生这么多事…………
“你的想法还真特别,不过,奴才就是奴才,哪有与主子平起平坐的道理,那岂非大逆不道?”我怎么与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谈这个,难怪康熙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我摇头,在我所有的思想里,他只怕最不理解的就是这条了。
“呵呵,您呀!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三百年的鸿沟,那就不仅仅是鸿沟了……哈哈。
二月初,康熙带着众皇子去射虎川看了看,士民请于菩萨顶建万寿亭祝釐,康熙不准,驳回。
二月中旬左右,康熙决定巡幸人马分两队,一队与康熙巡视子牙河,另一队则由八阿哥带领,先行返京。
康熙亲点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与七阿哥随驾,八阿哥,梦娴,九阿哥,十阿哥与我,都在先行回京之列。
康熙这么安排是不想带太多人去巡视河工,毕竟那不是游玩而是政事。
九阿哥行至中途,转道独自带着亲信去了别的地方,我问了梦娴,他只说九阿哥是为了忙生意上的事,所以先行一步,去察看各地的生意,随后便会回京。
果然娶了大财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康熙的阿哥里,家产最丰厚的只怕就是九阿哥了,自从娶了蓝玲,九阿哥是钱庄、绸缎庄,木材行……数不胜数,没想到分号都已经遍步那么多省了。
“姐姐,怎么着了风寒还不好生将养着,非要在外面与姐夫骑马。”我坐在梦娴的马车里,梦娴有脸色有些发白,人也虚弱多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我一边帮她掖好被子一边责怪,当着梦娴,我自然是唤八阿哥为姐夫,这一点八阿哥到是与我很默契,除此之外,我都称呼“八爷”、或直呼他的名字。
一开始,我没把梦娴当姐姐,自然也没把他当姐夫。
现在虽然把他当姐夫,但是总想到他说过他讨厌这个称呼,总想到我们几次的单独相处,究竟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姐夫?知己?
“傻丫头,等你嫁了人,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缠着你姐夫了……”梦娴轻声说着,眼里弥漫着幸福,安详,满足。
“姐夫对你好吗?”他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的姐姐,那么他对我的姐姐好吗?
“好!自然是好的……只是,有时候,他会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不开心,对我也若即若离,我甚至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我甚至怀疑他的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我一惊,她……不会知道吧!
知道……
不,我与八阿哥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澈儿,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你不用担心,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说不定是我多想了,你姐夫自从大婚以来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儿,想来,也是没有别的女人,好妹妹,瞧你吓的!咳…………”梦娴以为我是在担心她,忙安慰起了我,说着就咳嗽起来,我在心虚什么,在害怕什么?
我不喜欢八阿哥不是吗?
“紫桐,快把药端给我!”
一勺一勺的喂着梦娴……
“让巧凤做就是了,你是什么身份,奴才的活也干!”梦娴轻斥着我,喝着药,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
心中感动,她是舍不得我做这些,即使是她病了。
她,真的变了,自从我们冰释前嫌之后,她变得像个母亲一样,高贵嚣张的八福晋用她自己的方式疼爱着我这个妹妹,若是以前我一定一喜欢她这种理论,但是现在我真的好感动。
我乖巧的笑了笑:“我就这么一个姐姐,不伺候你伺候谁啊?”
喝了药,巧凤端着药盅退下了,车里只有紫桐伺候着。
“澈儿,你进来,陪我说说话!”梦娴掀开被子,邀我进去。
“姐姐,你还病着呢?太医说了,你得休息!”我拒绝着。
“没事!我闷的慌,你姐夫这会也没空陪我,你就进来吧!”
我只好点点头,脱了鞋,与她偎在一起。
“好妹妹,皇……他待你还好么?”梦娴眼中浮现一丝晶莹,可能是人病了,格外容易流泪。
原来她是担心康熙还像以往那样逼我。
“姐姐,澈儿早惯了,没事的!”我低头,真可怜,我的命运,竟然要掌握在康熙的手上。
“姐姐知你委屈,那日你出事的时候,你姐夫他们打听到你的处境,我都知道的,我心里疼得紧,也只能干着急,我可怜的妹妹……”梦娴说着竟真的掉下泪来,拉着我的手,诉说着关心。
“姐姐,你病着,咱们不说这些!说些开心的好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小姨呢?我可是等着呢?”我怕自己再听下去真的要与她抱头痛哭,忙转移话题。
“你这丫头,也不知羞,还没出阁就……,不过,我也想呢?可光我想有什么用啊!大婚这么久了,也没动静,真是愁死人了!”梦娴轻斥我,说着孩子,她又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心。
“姐姐,你还年轻,不怕没孩子的,以后他们会天天叫你额娘,到时候,你就没功夫理我这个妹妹咯!”我打趣道。
“好想有个孩子啊!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叫我额娘呢…………孩子……”药力上来,梦娴慢慢把眼睛闭上,睡着了。
那时的我们都不会知道,孩子,对别的女人都是理所当然的过程,对于我们,就是奢望。
梦娴睡熟了,我起身,走下马车。
连日赶路,坐烦了马车的我,跟着队伍,徒步走了起来。
“澈儿,八嫂可好些了?”老十看到我,骑马靠近,嗓门真大!
“恩,多谢十爷关心了!”我福了福身,笑道,当这这么多侍卫,我自然得客气点。
“跟爷还客气,走!爷带你溜溜怎么样!”老十不像前几年和女孩说话动不动就脸红,到底是大婚了,碰过的女人也多了,口气也越来越“爷”了。
“不用了,我带着紫桐,走走就回去了!”
“来吧!前面风景好!”说罢一把捞起我,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带着我骑马往前奔去!
骑了好一会儿,竟离开大队人马有了一段距离,此地峰峦叠翠,嘉木葱笼,野花烂漫,时有清风徐徐,拂人面颊,真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老十,这里真不错,是什么地方啊!”我有些激动。
“再几天的路程咱们就到直隶了,这里是靠进直隶的一个山谷!”老十兴奋道。
老十对着遥遥飞来的一只黑鹰大声说道:“八哥,人我是带来了,这就回去了!”
王者是什么样的,我想我看到了,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有一种王者之气,他一身黑色衮服,胸前两条锈着金边的蟠龙,无比华贵。
他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向我奔来。
“嗬!有劳十弟了!”一勒缰绳,微微一笑,一拱手,伸手欲将我接过去。
思及梦娴,我没有抽出手。
“老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带我来见不应该见的人。
“澈儿,我……”老十尴尬无语。
“是我的主意,不怪十弟!”八阿哥淡淡道。
“放我下来!”算了,来都来了,何况我们并没有任何的矛盾。
老十感激的看了看八阿哥一眼,放下我,匆匆骑马走了。
“澈儿!”八阿哥下马,走到我面前。
我别过头,看向远处的青山,没说话。
不敢正视他的眼神,我该说什么?面对一个一直给我温暖,默默保护我,守护我的人,我该说什么?
虽然十四一直在说要保护我,可是我知道,真正在保护我的只有四阿哥与他。
“你生气了!”他眼里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受伤。
“没有,我没生气。”以前种种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不想伤害他。
“送你的!”他摊开手掌,一条天然白玉串成的手链,赫然眼前,玉质清透得能通过玉珠看见人的皮肤,最珍贵的,是它并非用绳子串成,而是有极细的天然蚕丝串成,使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玉珠是串成的。
我看看他,他神色温柔,充满期待,仿佛在鼓励我拿起它。
“这是我拜托九弟从江南的寻来的,你性子安静,肌肤赛雪,戴上它更显贞静!”他笑了,仿佛预见了我戴上它有多美,又仿佛在讨好我。
“一定花了很多银子吧!让你破费了!”我轻声道。
低下头,我还是不能拿。
“来!”他拉起我的手,欲亲手替我戴上,并不回答我的话。
手链离我的手还有一寸距离,近了……更近了……
突然抽出手,我转过身。
“姐夫,我不能要,它不属于我,它属于你的福晋,我的姐姐!”矛盾,我陷入了矛盾,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话,这样对一个一直对我好的人说话。
“我说过,我讨厌这个称呼!”他扳过我的身子,收起了笑容。
“可是我无法忽视这个称呼,你是我的姐夫,我可以敬你,却不能对你的付出作出任何的回报,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这样!”
“那老四呢?”他突然厉声责问,似是将内心压抑已久的不解与困惑发泄了出来。
我一惊,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老四与你就有可能吗?我说过,我会守着你,可是澈儿,我爱你!你知道吗?大婚的那一刻见到你我就后悔了!”他嵌住我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痛苦。
我流下泪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事已至此,你我,都认命吧!”凄凄无依,似怨似叹,闭上眼,滚烫的泪珠迷蒙了我的双眼。
我的姐姐还在生病,她是多么爱八阿哥,我怎么可以做对不起她的事!
“认命?这是那个倔强的只做自己的云澈说出来的话吗?”他在愤怒,在难以置信。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好好对待我的姐姐。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你,应该得到幸福!”梦娴如此爱你,我怎么可以背着她偷偷见你,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否则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若她不是你的姐姐,你以为她这个八福晋可以说一不二,在各府的福晋中目中无人,在府里嚣张跋扈么?澈儿,我没有亏待过她,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亏待你!”他信誓旦旦,我却无奈透顶,为什么他与十四的口气那么像,不过十四似乎错了,他的八哥并不打算把我给他,好象要留给自己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们兄弟当我是什么?我火气,转身就走。
“那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老四也别想得到!”第一次,那个一直对我温柔和蔼的,有着令人最舒心的笑容的男子对我撂下了狠话,我顿了下,并未转身,径自走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终于写完了!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