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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纸鸢 ...

  •   整个王宫都听说了,最近旧部公主迷上了放纸鸢,时常能看到公主寝殿上方飘飞着颜色艳丽的大纸鸟,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宫外,无论是爱戴新王的还是拥护旧部的百姓,都争着往王宫里送纸糊的大鸟。

      窦迟晚在王宫里学习之余,是猫在公主寝殿外的宽敞之地放风筝,隔几天就变换着风筝的花色,等放稳在空中之后,她便将风筝的线固定在地上,任它在殿外的上空翻飞,自己回寝殿忙去了。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这里的话上,所以十多天的时间里,她其实一句这里的话都没有学会,反倒是将新王送来这里教她学习的先生当成了说话对象,当教学先生厌烦了话痨一样的公主,谦虚回应自己才疏学浅时,窦迟晚就会回嘴道:“看来你的中原话也不怎么样嘛,算了我不学了。”

      公主寝殿在王宫的深处,深到与唯一的宫门有整个王宫的距离,与宫外只有一堵高墙的距离,从寝殿三楼的走廊往外看视线刚好越过高墙看到王宫外。

      窦迟晚这段时间一直躲在殿里密谋着一件事,她用收集来的材料为自己做了两只大翅膀,不要求能飞得起来、飞得多高,只要能让她在跳出宫墙的时候不至于直接摔死或者摔残就好。

      新王大婚前一日,距离梳妆还有三个时辰,窦迟晚扛着她的心血上到了寝殿三楼走廊,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她看了看今日放飞在天上的风筝,定了定神,小心地爬上了围栏。

      虽然做过无数次试验了,但真人上去还是第一次,包里还带着破云,最近它变沉了许多,能否成功刚跳出去,还需上天的眷顾。

      就在窦迟晚强忍着害怕,低头俯视下面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闪进来,窦迟晚不让人在殿内侍候,所以只有殿门口有人看守,所以那人偷偷进来后就信步坦然地想往殿内走去。

      从上往下只看到了他的面具,窦迟晚看到蒙面守卫的装束,心里更加急切,她不能让晏西抓到自己,于是对刚才的恐惧不管不顾了,扶着廊上的柱子站直身,奋力纵身一跳!

      还差一小段距离就能安全越过高墙了,忽然从下面传来一个叫声:“阿晚!”

      窦迟晚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慌,脚底也跟着往下一沉,不偏不倚,她横腰挂在了高墙上,她亲手做的翅膀因为倒吊着没能挂稳在肩上,划过头顶,掉在了宫墙外。

      她就这样头朝外吊在了宫墙上,还有往下掉的趋势,只要稍稍一动,说不准会往外还是往里掉下来。

      窦迟晚看不到墙下的人,但她在那一瞬间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君常:“趴着不要动!”
      窦迟晚:“不行,我要掉下去了!”

      只听见衣袂翻飞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越过自己,落在了高墙外。

      君常的声音已经从身后转到了头顶,“别怕,身体往前扑,我接着你。”

      窦迟晚听到这个声音就像着了魔一样,眼睛一闭,腰腹用力,整个身体往墙外坠去,她感觉到整颗心悬空起来,极其窒息难受。

      就在窦迟晚以为自己要直接头杵地的时候,一股从下往上来的力量接住了她,只感觉到抱住她的人飞快地点了一脚宫墙,翻转一圈稳落在地。

      窦迟晚的裙摆被君常踩着,她一抬脚就被裙下的力量拽得向前倒去,无意间又踩住了他的脚,两个人便以相拥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君常单腿屈膝仰卧在地,窦迟晚则不偏不倚地扑在了他身上。

      她穿过面具看着他的目光,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掀掉了他的面具,一张久违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窦迟晚不顾姿势的难受,手一撑地吻上了他的唇。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地表示自己对他的想念,却不料碰上去的瞬间,她心里改变了主意,她想加深这个吻,于是再次用力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窦迟晚感觉到君常半起了身,被他慢慢搂紧。他回应似的咬了她的唇,她的嘴里还残留有糖果的甜味。

      直到两人都尝到了嘴里咸咸的味道,才放开彼此。

      窦迟晚的眼泪被刚才的亲密抹了满脸,在看向他温柔的目光的时候,心里坚硬的遮挡瞬间冰消,化成一股涌流冲上了胸口,她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拥抱着他,像是要把自己压进他的身体里。

      “你怎么才来?”窦迟晚带着一点点鼻音,将声音窝在他的锁骨上。
      君常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窦迟晚的背,回答:“明日新王婚礼,怕你出岔子,所以庞山让我换晏西过来一趟。”

      被蒙在袋子里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破云,终于用脑袋顶开了袋口,见到前主人的时候,还傻愣了一下,随后非常不识趣地挤进了前主人与现主人之间,寻求关注。

      窦迟晚心下了然,晏西一直与君常有联系,甚至他们可能每天都见面,互通着她在王宫里的消息。
      但他们合起伙来帮着庞山瞒住了自己,窦迟晚觉得更委屈了,刚止住的泪泉,又崩了。

      君常把破云赶出怀里,看了看眼前泪眼婆娑的人儿,然后用自己沾了尘土的袖子擦擦窦迟晚的脸,不知是有意提醒还是真心安慰,道:
      “哭肿了脸今夜上妆就不好看了。”

      他的话让窦迟晚彻底止住了眼泪,从重逢的喜悦中剥离出来,虽然刚才吓得半死,摔得也很疼,但她还活着,她逃出来了,君常也出现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回去准备明日的婚礼,“远走高飞”这几个字已经出现在她心中。

      十几日前,她假意妥协,顺从了新王给自己的安排,也没有忤逆庞山的计划,但是她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乖巧,否则庞山也不会为确保万无一失而让君常过来,因为只有他能安抚住她。

      君常让窦迟晚不要太责怪晏西,他只是太听师傅的话,但也不要将希望压在他身上,觉得他会为了自己的一句承诺或是自责而替她将糖儿和黑纱妇人救出来,在晏西心里,庞山对他的知遇之恩远比窦迟晚对他的信任分量重,只需庞山一句话,他在窦迟晚面前的承诺便一文不值。

      窦迟晚却觉得君常对晏西有误解,他并非一个盲目尊崇庞山的人,他有他的信仰,他服从庞山,是觉得庞山与他的目标一致,他同意庞山的计划。

      不过君常的话再次点醒了她,她想要的自由若是抛弃了别人的生命得来的,便不是真正的自由。

      在高墙内,由于有公主寝殿楼高的辅助,跳出墙外对于会轻功的人来说轻而易举,但若要从墙外往里翻,四周无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要徒手上去着实不易,更何况想要送窦迟晚上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他们只能绕了一圈到王宫前,从大门重新进去。

      本想让君常以蒙面守卫的身份引开宫门守卫,却在到达宫门前的转角处时,窦迟晚看见了横尸倒下的守卫,君常即刻拉着她跑进王宫内,一路都是倒下的守卫,待他们跑到殿前的时候,看到一小队人马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叛乱的人被制服,新王按住流血的肩膀从殿内走出来,君常用力拉着窦迟晚的手,却再不能往前走一步,新王从身后叫住了她。
      “你,扶我回去。”

      窦迟晚当做没听见,反手抓过君常,准备往公主寝殿走。

      新王加大了音量说道:“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就别想再见到那两个人和你眼前的这个——情人了。”

      窦迟晚一惊,放开了君常的手,她变得害怕起来,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寝殿内,窦迟晚刚扶着新王坐下,就被他一掌推开,后腰撞到了桌子一角,窦迟晚疼到大叫:“你要干什么!”
      她狠狠盯着新王,不知他是犯了什么毛病,让自己扶他回来,这会又如此嫌弃地推开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新王撕掉手臂上的袖子,显露出一片腥红,咬牙切齿地对窦迟晚说,“你想方设法接近我,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无论新王还是旧部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没想到你竟然勾结外人,趁今日王宫守卫松散之际里应外合。”

      窦迟晚突然被一盆脏水从头泼到脚,心里极为不适,但还是压制怒火,抬头挺胸泰然道:“我没有。”

      新王刚想继续,一个守卫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只风筝,正是窦迟晚今早放飞在寝殿上方的那只。

      说来也奇怪,窦迟晚想起今早在寝殿一角选风筝的时候,发现那一堆风筝不知被哪个粗心的宫婢打翻茶水都弄湿了,只有一只风筝完好,她便用了那只,现在意识到这是陷害!可她无凭无据,说出来也只是徒劳。

      等守卫退出了寝殿,新王将风筝扯烂扔在窦迟晚跟前,“那你怎么解释最近天天在寝殿外放风筝?难道不是为了迷惑众人,让人忽略你的行为,从而用这只特殊的风筝向王宫外的人传递消息吗?”

      窦迟晚近日来不间断地放风筝确实是想迷惑王宫里的人,但她只是想让人误以为自己仍然待在寝殿内,为的是掩饰自己今日出逃的行迹,不让守卫那么快发现。

      窦迟晚在深呼吸的时候闻到了腥烈的铁锈味,她不想白费力气在这里与新王争吵,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反驳:“我说我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么有本事,让你手下去查啊,别只会对着我大吼大叫。”

      “看在阿月的份上,我不会与你过多计较,现在回去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新王淡然说着,一边拿起止血的药物往手臂上倒,就像在往一块烤好的肉上洒香料般,眼里看到的肉不是自己身上的。

      窦迟晚看一眼地上残破不堪的风筝欲言又止,最终“哼”了一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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