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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秋猎 ...

  •   窦迟晚从晏西的调查中得知,带走糖儿和阿娘的人是新王身边一支昼伏夜出的军队里的人,他们专门负责执行新王的黑色任务。

      所谓的黑色任务,顾名思义见不得光,是独立于朝堂上君臣协议的事情,这支军队除了新王,不受任何人约束,说白了就是新王为了能为所欲为而为自己豢养的爪牙。

      窦迟晚在王宫里孤立无援,唯一信任的只有晏西一人,所以她坦白了今日去新王寝殿的事。

      晏西听完整件事的经过,承诺替她将此事瞒住庞山,也会继续为她寻找失踪的两人,只是他也给了窦迟晚一个忠告:“还请公主惜命些,不要再擅自行动了。”

      新王登基后的首次秋猎如期到来,窦迟晚被要求换下了从中原带来的服饰,穿上了窄袖胡服,宫婢替她梳妆,额发高束,窦迟晚还是第一次如此飒爽的打扮,换下裙子果然行动方便了许多。

      晏西平日里出现在窦迟晚眼前时,是穿了和王宫中蒙面守卫一样的衣服,这次出宫秋猎,他自然而然地混在了蒙面守卫的队伍中,即使没有事先告知窦迟晚,她也在跨上马的那一刻,认出了站在身旁的他。

      有晏西在的地方,窦迟晚感觉到心安,就如同君常在身边时候带来的安心,这真是一种可笑的情感,窦迟晚又在心里把自己嘲笑了一把。

      在这里,不会精心划出猎场范围,所到之处即可猎物,所视之物即可猎入囊中。

      窦迟晚看着盛装出席的巫师跳了一支不知所谓的舞蹈后,新王便举起手中的弓箭像是发号施令一样大吼了一句,众人纷纷策马向前奔驰,没有谦虚礼让,每个人都是桀骜不驯的模样。

      新王却没有跟着大家策马出去,而是提缰牵转马头来到窦迟晚身旁。

      窦迟晚本来就是无奈跟着出宫,只想在原地等待这场秋猎结束,没想到新王会注意到自己,并且还主动过来了,她竟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一个“你”字不适合现在的场合,因为窦迟晚没有话要问他,自然无法用“你”作称呼开头。

      “你可以叫我阿谨。”新王看出了窦迟晚的为难,开口说道。

      窦迟晚看着新王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无所适从,并且“阿谨”这个称呼似乎是朋友之间才能叫得出口,她可不想和他成为朋友,更不想做出一些超出庞山计划的事,她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王上。”

      新王将自己马背上多余的一把弓扔给窦迟晚,“阿月最喜欢秋猎,她也是我们这里女子中箭术最好的。”

      所以呢?窦迟晚无语地望着新王,这后天习得的本领又无法通过血肉的联系传给下一代,他是在期望自己能像生母一样箭扫八方吗?

      她不自觉地转头看向晏西,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做了什么“擅自行动”的事。

      新王敏锐地发现了窦迟晚偷瞄的动作,一眼认出蒙面守卫中那位曾经被他鞭打过的“公主情人”,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新玩法。

      新王命人将晏西捆住,随后他、窦迟晚和晏西三人呈鼎足站立,让窦迟晚用手上的弓箭,要么先他射中晏西获胜,要么在他射中晏西之前射中自己获胜,两种取胜方法。

      没有给窦迟晚拒绝的余地,可是手臂旧伤未痊愈,窦迟晚现在连弓弦都拉不开,更不用说将羽箭射出了。

      不容窦迟晚反应,新王已经举起弓箭瞄准了晏西。
      她的所有注意都在那支对准晏西的羽箭上,没留意到正有一支箭从她身后飞向新王,当她听到旁人喊出“王上小心”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向了新王。

      箭从窦迟晚后背穿透到前胸,手脚逐渐发麻,她站不稳地向前倒去。

      窦迟晚闭上双眼之前,看到新王惊慌失措地抱住快要倒地的她,嘴里问着:“你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窦迟晚动动嘴唇,新王将耳朵贴近了半分,“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谁要救你……”
      新王没有听清窦迟晚说的什么,匆忙抱起她向临时营帐走去。

      迷迷糊糊之中,窦迟晚被一阵疼痛弄醒,手脚恢复知觉后,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可是腰腹刚一用力,整个右肩就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只能躺回原处。

      此时帐中只有一名低头守候在门口的宫婢,就在窦迟晚想闭目继续休息的时候,宫婢一声闷哼倒下了,窦迟晚再度睁开眼,看见了已经来到床榻前的晏西。
      原来,这一切都在庞山的计划之中。
      难怪晏西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新王的秋猎现场,他这么做为的是配合庞山安插在队伍中的人,制造一幕公主替新王挡箭。

      由于晏西隐瞒了窦迟晚私自找过新王的事,所以新王对窦迟晚态度忽然转好是在庞山的计划之外的,不过殊途同归,用受伤博取新王的初步信任这一目的最终是达到了。

      窦迟晚:“这一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晏西:“师傅见公主这里的进展太慢,故出此下策,不提前告知公主也是怕戏演得不够逼真。”

      窦迟晚在心里讥笑,“是怕我不配合才没告诉我的吧。”

      当时箭已射出,推她的人若是没有掌握好力度,那么箭有可能扎不到窦迟晚的身上,或者直接射中要害,窦迟晚当场丧命,知道有可能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结果,窦迟晚肯定不会配合。

      窦迟晚忍着疼,翻身背对着晏西,声音从捂紧的被口传出:“你还让我‘惜命’,真讽刺。”

      这次,窦迟晚却没有听到晏西一边恭敬地叫着“公主”,一边强势地拿出庞山的计划压着她作解释。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声音消失,窦迟晚再翻回身来的时候,帐子里已经没有了晏西的踪影。

      其实区区一支羽箭,没有窦迟晚“扑”上去新王也不会被伤到分毫,但庞山正是利用了新王心中那段记忆——阿月曾奋不顾身替他当过一箭,让他在双眼被感情蒙蔽的情况下看不出这是一场预谋。

      听说射出那支箭的人找到了,当场被新王刺死,他果然是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

      新王亲自为窦迟晚送来了苦口良药,苦到令她反胃,新王安慰了两句便让她躺下休息,径自拿着弓箭出去了,秋猎怎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终止。

      窦迟晚不敢将嘴里沾有苦味的唾沫往下咽,积了一小口正准备往外吐,她无意间摸到了枕头下放着的油纸包,这东西……窦迟晚想到了方才晏西在身后发出的悉索声。

      油纸里包着只有中原才有的糖果。
      窦迟晚拿起一旁的杯子往里唾了一口,然后拿了两颗糖放进嘴里,重新躺下,望着帐子圆顶,心中忍不住再冒出疑问,晏西你到底是谁?

      比庞山的计划更出乎窦迟晚意料的是,秋猎过后,新王要娶旧部公主为妻的消息,由于语言不通,消息闭塞,窦迟晚是整个王宫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连晏西都没有告诉她。

      “你又骗我!”窦迟晚生气地对着晏西拍桌子,“庞山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我取得新王的那点信任,现在这个婚事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对吧?”

      在窦迟晚看来,晏西是最擅长用沉默应对她的,用沉默消磨她的怨气,直到她的火焰再也没法冒起的时候,才开口:“公主放心,这只是新王的一个计策,想用此牵制旧部,不敢真的对你怎样的,师傅也只是将计就计。”

      “你们这个‘计’从何而来?”
      窦迟晚对晏西的语气已经显露出了不完全的信任,她把晏西和庞山归结为了同一类人,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这样想。

      “师傅觉得,即使我们没有这一步计策,新王也会利用那孩子和那女人逼公主就范,与其变得如此被动,不如反过来利用新王的计谋。”

      窦迟晚问晏西凭什么要她来趟这趟浑水,得到的是一句“你身上流着旧部王族的血”,她身上还有一半阿爹的血呢,怎么不见阿爹让她继承家业?这种用血脉捆绑别人去做事的行为窦迟晚十分厌恶。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道:“是不是我说十句,你总有千万句合情合理的解释等着我?罢了,你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窦迟晚的妥协让晏西松了口气,他放柔了语气:“从现在开始到婚礼仪式结束,暂时不会有别的事了,明日起新王会派人过来教公主一些这里的话,还有一些别的需要懂的东西,公主可以趁这几天好好休息。”

      见窦迟晚没再说话,晏西便告退了,破云看着奇怪的两人,想要跟着晏西出去,却又被他一脚赶了回来,它跳到窦迟晚的腿上想寻求拥抱,没想到主人只是假意摸了它两下便扔它在床上待着了,于是它沮丧地趴在床上,有些委屈地发出“呜呼”的叫声。

      窦迟晚仰面让自己狠狠地倒在床上,将破云吓得跳了起来。她感受着身上大大小小未愈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感受着它们,这都是她要承受的后果,做出了决定就没办法再回头。

      阿娘和糖儿不知去向,钱庄更是从她进到这王宫里便没再见过,是生是死都不可知,她把头藏进被子深处,用尽浑身力气蜷缩着拥抱自己,对自己说道,这就是心软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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