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衣》夜雨连城

6、第 6 章

　　第二天张伯先谢了姑姑款待，又说母亲肯定等得急了，今见我在这边住的极好，也可回去复命了，因此想让随行的画工给我画些小像带回去。姑母允了，定好今日便动手。只是请张伯务必多留些时日，一则舟车劳顿须得休整，二则也好从容叙旧。张伯坚辞不肯，等像画好了便要立刻动身。
　　那画工忙两天，画了几幅出来，张伯让姑姑过目，我跟五哥哥也在旁边凑着瞧。
　　姑姑一幅幅展开看了，不住夸那画工妙笔。五哥哥却不说话。等那画工跟张伯退出去了，才说：“那画工真不见得如何高明。瞧去虽有几分像，却透着一股子俗气，雪霁的神情意态点滴也未画得出。若是谢公子在，倒是能请他来，定能画得灵神飞动，舅母看了也开心。可惜他今年要应试，前几日回靖安去了。若再登门延请，怕是不妥。”
　　我的心猛地一沉。
　　姑姑笑道：“护国公教子惟严，谢公子丹青虽妙，护国公面前却万万不可提及，不然免不了要吹胡子瞪眼骂上一通‘玩物丧志’的话来。快别做此想。也难为他自己带了画匠来，就送这几张去吧。”
　　姑姑又和五哥哥商议给张伯整装践行的事，我却半点也听不进去。
　　心里说不出的伤心难受。
　　原来五哥哥早回靖安了。可是他怎么没告诉我呢？我那天明明还问起过。那天从水淞亭回来，他神情分明是有事的样子，我应该再问问他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姑姑和五哥哥说的话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空空渺渺地听不分明。
　　悄悄转身出来，走到后园游廊上坐着。好长一会儿，心里空落落的，不住地胡思乱想，免不了又想到我娘，哭了一会儿，回到房里闷闷地睡下了。姑姑差人送来的晚饭也没吃。
　　隔日张伯便向姑姑请辞，姑姑再三留他不住，只好让五哥哥打点好行装，雇好了船，直送出靖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