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衣》夜雨连城

4、第 4 章

　　太阳落到山那边去了，天边隐约亮起几颗星。远处家仆跑来跑去忙碌的背影渐渐看不到了
　　往常这时应是大家团坐吃饭的时间。五哥哥还没回来，而姑姑今天似乎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我心下愈加惴惴：若是彦哥哥真没听错，那，那••••••当下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姑姑，五哥哥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去接我娘了？”
　　姑姑一惊，厉声问：“谁说的？”
　　我话一出口便后悔自己太唐突，姑姑不说一定自有她的道理，我兜头这么一搅，实在多此一举。
　　我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姑姑却缓和下来：“也罢，本来不知此事吉凶，不想先让你知道，不想你竟知道了。也罢，我就说与你听吧。
　　你也知道，这些年你娘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今日一早却有人递来拜帖，说是受你娘之托来看望你。我放心不下，思量再三，才遣尚纯去探探虚实。无论如何，你先不用管，再不许听别人嚼舌头！”
　　我一听娘不能来，心里一沉。低声说：“知道了。”
　　这时下人过来报：“五少爷到家了，正要回房更衣。”姑姑便吩咐排饭。
　　我坐在桌前坐了一会，五哥哥迟迟不来，我早饿了，又挂记他带回来的消息，于是便出去迎他。
　　我走得急了，出门一拐冷不防撞在一人怀里。还没等我挣开，便被一把抱起来跨回屋里。五哥哥在我头顶大笑起来：“要吃饭了还去哪里？迎我也不用走这么急嘛。哎呦快下来沉死了。”
　　我这才发现刚才被他一吓我一双手紧紧抓在他肩膀上，倒像是我故意扑到他怀里一样。连忙一拳把他擂开，气急败坏地嚷嚷：“谁迎你了想得美！”
　　他却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话，把我一扔坏笑着扬长而去。
　　我气结。
　　转回屋里，说不上害羞还是着恼，脸上微热。好在五哥哥赶了几步抄到我前面了，姑母急着吃饭问他消息，加上灯火昏黄，没人看见。
　　姑姑心中有事，吃得很少。五哥哥到跟往常一样，专挑我爱吃的菜下手，若是能从我箸下故作无意地抢出一口，便鼓起腮大嚼一通，半是炫耀来气我，半是防自己偷笑出声来。
　　饭后姑母让吉灯和芸芝挑灯送我回房。我想留下，但也不好违逆了姑姑的意思，只好慢吞吞退出来。
　　经过窗下时听五哥哥说：“••••••说是早写过信，月前就该到了，不知怎么••••••”
　　我待驻足细听，又碍于姑姑贴身丫头芸芝在这，只好走开。
　　白天骑了半天马，身子早乏了，早早上床，躺下许久却又殊无睡意，胡思乱想了半夜方睡去。
　　第二天一早去姑姑屋里请安，王姨娘也在，一起吃了早饭。
　　饭后姑姑当着王姨娘的面把我揽在怀里叮嘱我：“这几天没事就在房里待着，别出来乱跑，有事我就叫你。好好跟姨娘学针线。这么大了再不会人家要笑话的。”
　　摆明了是要王姨娘看住我。
　　我看着一堆王姨娘拿进来的针头线脑，一个劲地叹气。王姨娘剜我一眼：“学绣应自花草始，来，我给你打底。”
　　我忽然记起彦哥哥说的八重雪珠樱，就要姨娘给我画那个。但她也没见过，我又非要绣，姨娘拗不过我，只好照我说的样子胡乱捏造出一幅来。我这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