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0章 春天的夜晚无限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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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自己送给你。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迪诺满脑袋都是拉拉薇尔在露台上说的这两句话，浑浑噩噩间，视野忽然就转变为他房间暗金色的床幕。
楼下的吵闹声仍旧透过门板不断传来，但迪诺什么也没听进去，从左胸发出的鼓噪早已盖过了所有声响。身下是柔软的chuang褥，从右方抱拥过来的温暖躯体想必也跟chuang褥一样柔软，可别说是抬起手来，他根本连动也不敢动。
刚才在阳台上，拉拉薇尔说完就把迪诺拉起往迪诺房间走，关了门他就被抱住扑倒在chuang上，原本就被酒精麻痹了大半的脑袋顿时被炸到一片空白。
迪诺·加百罗涅，像平常那样笑起来啊，然后推开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而且她的话从来都不能按照普通人的思考方式去理解，你怎么就乱了阵脚？
迪诺在心里不停默念道，好半晌手才抬了起来，搭在了紧抱着他的少女的肩上，故作平静地说道：“拉拉，你先放开我，你压得我很难受……”
迪诺稍稍用力推开了她，刚刚坐起来准备下chuang，右手却冷不防被抓住，胸前压上一样重物，迪诺随即又陷入了chuang褥之中。
“不可以下chuang。”
平静到有点可恨的声音在迪诺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一下又一下地拂过迪诺的颈侧，他不禁晃了晃神。
这时，拉拉薇尔已撑起上半身，栗色卷发轻轻落在迪诺的脸上，似曾相识的情景忽然唤醒了迪诺深藏于心的梦境。他又隐隐感受到某种原因不明的牵动，心头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一样，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奇痒。
映在他眼中的少女的脸因为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而一半陷入了阴影之中，近在咫尺的嘴唇微微张开，开口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能不能请ＢＯＳＳ不要下chuang呢？”
说完，拉拉薇尔松开了手，并撑起了身子坐在chuang上，出乎意料之外的干脆。
看见她像士兵执行命令般利落的行动，迪诺反而愣住了，躺在chuang上下意识就问道：“为什么？”
拉拉薇尔似乎很困扰地皱起眉头，自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鲍得利要我把ＢＯＳＳ拉进房间，说只要抱住ＢＯＳＳ不放并且死死巴在chuang上的话，ＢＯＳＳ就会高兴。”
迪诺顿时明白了，“那么，在露台上……”
“我完全按照鲍得利的要求完成了，无论对话和动作都没有出差错。”
喀噔——迪诺的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接着他忽然抬起手横在眼前，笑了起来。
“……哈。什么啊，果然是这样吗？”
迪诺不禁扬起自嘲的笑，横在眼前的手臂遮挡住流露出来的失望和羞赧。他不想让拉拉薇尔看见他现在的表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敢正视她。
——她是不可能明白的。
明明知道的，拉拉是多么的单纯。或许她的意思是贡献出她的劳动力，让她完成他指定的一件事，绝对不会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明明很清楚的……
但是，刚才在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却让他心惊了：居然会觉得失望，这样就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ＢＯＳＳ？”
身后传来拉拉薇尔的呼唤，但迪诺没去理睬，反而翻过身背对着她。
拉拉薇尔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就算在黑暗中，拉拉薇尔还是捕捉到迪诺一瞬间的皱眉——ＢＯＳＳ在生气。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适合的话，只好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ＢＯＳＳ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不明白。是因为不喜欢她抱他吗？不明白。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心情好转呢？还是不明白。
——「拉拉，不要闹别扭了，来，转过身给妈妈笑一个。」
蓦地，耳边响起了那道几乎被记忆淹没的声音，拉拉薇尔像是被那道声音牵引一般，不由自主伸出了手。
背对着她躺着的迪诺忽然感觉到额际的发丝被轻轻撩开，在冰凉的手指之后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落了下来，全部感官知觉瞬间都集中在相触的那个点上。迪诺霎时瞪大眼，猛地转过头来，还没把焦距对准，却因为动作过猛而弄得头晕脑胀。他难受地闭起眼，只好先等待恶心感消褪。
“ＢＯＳＳ，你还好吗？”
头上又传来僵硬而缓慢的拍抚，迪诺微微睁开眼，正好对上拉拉薇尔担忧的视线。此时她正侧着身子躺在他的身边，与他面对面。
“对不起，请不要生气。我只是希望ＢＯＳＳ能够高兴，没想到却让ＢＯＳＳ生气了，对不起。”
迪诺没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拉拉薇尔也面无表情地回望他，但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空气无言地凝固了。
迪诺看着与他面对面躺着的少女，脸上带着容易被误解成不耐烦的困惑表情，堇色的双眼却一如既往毫不躲闪地凝视着他。拉拉并没有改变，变了的人是他，不满足于目前的浅浅碰触。但是——现在，暂时维持这样子就足够了。
“我没有在生气。”
迪诺露出了往常一样温暖的笑，拉拉薇尔的双眼随即恢复了神采。迪诺看着心情明显变好的她，不禁为刚才的行为感到些许愧疚。
“不过，你刚才说任何事都能让你做，我想要求你一件事，可以吧？”
“是。”拉拉薇尔坚定地应道，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表情。
“我想知道拉拉的故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迪诺看到她明显又愣了一下，笑得更开怀了，“我喝了很多酒，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你就讲个故事让我能够好好睡觉，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拉拉薇尔皱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我的名字是拉拉薇尔，年龄十四，四岁进入环蛇组织，八岁加入彭哥列，直至三个月前一直隶属于瓦利安雨之队……”
才说到一半，迪诺就打断了她的“故事”：“你这样哪里是讲故事，太无趣了啦。我才不想听这些报告一样的死板东西，我想知道的是你有什么梦想、有什么兴趣、喜欢什么，或者对我是怎么想的之类的事，无论什么都好，我想听你说。”
“梦想……吗？”
拉拉薇尔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解，迪诺以为她在犹豫该不该说，于是问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不。”拉拉薇尔摇头，接着用犹如金属质感般的声音说道，“我的兴趣是，为ＢＯＳＳ和大家做事。喜欢的事是为ＢＯＳＳ和大家做事。对ＢＯＳＳ的想法是，我喜欢ＢＯＳＳ、希望能一直在ＢＯＳＳ手下做事。我的梦想是，希望能一直留在ＢＯＳＳ和大家身边，希望ＢＯＳＳ和大家能够得到幸福。”
迪诺睁大双眼，“这就是你的梦想？”
“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迪诺感觉有些飘飘然，脸部温度一直降不下来，明明想忍住不笑的，可是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一定是因为酒劲上来的缘故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个问题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答案了，ＢＯＳＳ对我来说，是值得我做任何事的最喜欢的人。虽然……”拉拉薇尔停顿了一下，有些空茫的眼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拉拉？”
拉拉薇尔回过神，这次她作出了明确的回应：“曾经有过另一个梦想，不过，因为我不是好孩子，所以那个梦想不实现也没关系。”
被母亲抛弃，然后被带到了环蛇组织时开始，一直到那天为止的记忆，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只是被空虚填满的每一天，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生活像极了永无止境的地狱。
不想再受伤害，不再孤独一人，希望有人能像母亲一样深爱着自己，将她当作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般深爱着。
——想要一个只关心她的人。
“我喜欢ＢＯＳＳ和大家，不过，你们不用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能偶尔对我温柔，把我放在第几位喜欢的位置，偶尔在某一瞬间会想起我来就行了。只要有这么一瞬间，我就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我希望ＢＯＳＳ和大家都能得到幸福。”
拉拉薇尔说的话非常单调，也没有任何含糊。她的神情非常平静，眉眼间的冰屑消融殆尽，但不知为什么，迪诺却觉得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迪诺不禁握紧了拉拉薇尔的手，温暖的热流缓缓地染遍因冷空气而冰冷的双手。
“说什么傻话，你能祈求我们能得到幸福，这不就是好孩子吗？而且，身为加百罗涅的首领，我不能看着我的家族成员陷入不幸或者得不到幸福，绝对不行。”
其实，迪诺早在拿到她的调查资料后就已察觉到——如果说她有着“希望能变成那样”的未来的话，那么这毫无疑问就是「不想再孤单一人」。
很正常的梦想啊，想让自己幸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果她的幸福会与他们的幸福相冲突呢？因为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幸福，所以她自己的幸福怎么样也无所谓吗？
迪诺并不知道拉拉薇尔与他真正的初次见面到第二次见面之间的经历，她曾经过着什么样的人生，抱着怎么样的想法渡过了数年的时光，但他知道她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只想被爱而不想付出，明明在得到爱之前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啊……
更何况，知道孤独很可怕的人无法不去爱别人——迪诺自己也亲身体会过那种滋味。
“ＢＯＳＳ是说……我是好孩子？”拉拉薇尔双眼渐渐亮了起来，迷茫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迪诺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顺势就把她抱入怀中，“当然了。而且我也会向上帝祈祷，希望上帝能保佑你并让你得到幸福。”
拉拉薇尔靠着迪诺肩膀，迪诺的心跳声仿佛通过相互接触的怀抱传到她的体内，听着一声声怦咚怦咚的声音，视线居然逐渐模糊了起来。
啊啊，就跟那时一样，本以为不可能再拥有的所有感官知觉全都复苏了。这样一来，这次真的不可以了……
拉拉薇尔闭上眼，眼眶里的液体终究还是没有流出来。
“等到拉拉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吧。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提前预订也是可以的哦。”
迪诺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早已忍受不住疲劳，指使着他的眼皮慢慢地垂下去，但他仍勉强压住睡意，询问怀里的少女。
“……游乐园。”拉拉薇尔安静了一会儿，细若蚊蚋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可以跟我一起去游乐园吗？”
“好，等你生日那天我带你去游乐园。”
拉拉薇尔微微用力地抱紧迪诺，“谢谢……”
迪诺笑着摸摸她的头，怀里温暖的体温像催化剂一样让他的睡意不断膨胀，他感觉意识渐渐地溃散开来，很快地，轻浅的呼吸声就取代了话语。
拉拉薇尔以极轻的动作拉开迪诺的双手，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盖好被子，随后走出了迪诺的房间。
大厅里的惨状比先前更甚，酒杯和酒桶滚得到处都是，醉酒的男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有的甚至把桌布拉下来当被子盖，尽管上面东一块西一块地涂着脏物。
拉拉薇尔从一大堆男人当中找到了鲍得利，他的一身圣诞老人装早就不成样子了。拉拉薇尔在他身边蹲下来，盯了他睡得直打呼的圆滚滚的脸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你说ＢＯＳＳ会高兴的，骗人。”
就在她戳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间从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啊啦啦，这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好可惜啊，早知道就早点来了。”
拉拉薇尔仿佛被电到一般猛地弹跳起来，迅速回过身，身后竟然还站立着另一个人影，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站在她身后的人轻松地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小拉拉～”
蹲在她身边的人也学着拉拉薇尔那样伸手去戳鲍得利的脸，或许是鲍得利的反应没取悦他，只戳了几下就放弃了。接着，他终于收回手，转头朝她扬起阳光灿烂过头的笑容。
“嘻嘻嘻，来陪王子玩吧。”
＊＊＊ ＊＊＊ ＊＊＊
迪诺张开双眼的瞬间，浅金色的阳光瞬间入侵，刺得他眼睛一阵酸痛。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传来的鸟啭。他扭头望向窗外，云朵从视野的右边往左边飘过去，是个晴天呢。或许是宿醉未清的缘故，迪诺仍旧是一脸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唔……怎么会穿着衬衫就睡着了？他明明记得昨天大家提前为他庆生，还被灌了很多酒……啊！
几分钟后，他才用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脑袋理解到，昨晚进入房间的前因后果，当然包括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下一秒，他立刻翻身下chuang，结果理所当然地绊倒了，发出的巨大声响引来了部下们。
最先赶到的是罗马里欧，他一看现场情况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怪不怪地过去扶起迪诺，“ＢＯＳＳ你没事吧？”
“没事……先不说这个，拉拉呢？”迪诺赶紧问道。
“管家小姐？”罗马里欧先是疑惑，几秒后换上一副“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的表情，给了迪诺一个古怪的笑容后转头问其他人，“帮我去叫管家小姐来吧，ＢＯＳＳ急着找她呢。”
出乎意料之外，被问到的部下Ａ却摇摇头，一脸疑惑地反问道：“管家小姐不就在ＢＯＳＳ房间吗？为什么要问我？”
“啊？管家小姐不是在办公室或者厨房吗？”
“怎么可能？要是这样，鲍得利就不会骂骂咧咧地去做早餐给我们吃了。”
迪诺和罗马里欧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互看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担忧。部下Ａ似乎察觉到迪诺和罗马里欧的古怪神色，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迪诺没答话，再一次确认般地问道：“你们真的没见过拉拉？”
部下Ａ很严肃地点头：“任何地方都没有。”
迪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简直比宿醉通宵狂欢三重折磨下的可怜人更惨白。
——拉拉薇尔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20章 春天的夜晚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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