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就在你身边》砂时计

16、第14章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甲板上满地皆是人类挣扎在生死间的声音，残肢肉块撒得到处都是，血腥味浓得呛人。这种场景，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想要逃走，可是在场仍站立着的人却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此时血腥已经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唧唧唧唧嘎嘎——！”
　　两道人影激烈交战之间，不断闪过闪光与刺耳的摩擦声。单凭菲罗的眼力无法捕捉到两人的动作，他只能看到两道黑影迅速分开，下一秒又再度纠缠在一起。绿色的火焰疯狂地暴动，像有意识般旋转着向其中一道人影袭去，并发出啪嗤啪嗤的电火花迸溅声。
　　瞬间、爆炸！
　　粉尘与火焰激烈地炸开，视野瞬间一片刺目的光芒，骇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从海面上吹来的猎猎风声早已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掩盖过去，无边大海的这个角落像是被遗弃了一样，连海鸥都不敢靠近。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却无法让人暖和起来。
　　“呜……这感觉就好像一口气喝下比砂糖甜上一百倍的饮料……”
　　旁边传来赫兹不正经的抱怨，菲罗很想回头骂他一句，但他现在连挪动脖颈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颤抖不已，心脏像是有什么压住般不停抽搐，呼吸困难。这种恐怖的感觉，如果真正要作比喻的话，就好像某本漫画中所说的那样，仿佛裸身站在雪地之中却不知为何寒冷。
　　菲罗咬紧牙关忍住想呕吐的感觉，摇摇晃晃地靠着船舱外壁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急速移动的两个身影。
　　滚滚硝烟之中，卡门在疾走的同时向四处张望一下，然后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你师傅没跟你一起来吗？哎，亏我还这么的期待。”
　　话语伴随着像鞭子般挥舞过来细带子一起甩到拉拉薇尔面前，拉拉薇尔凌厉挥刀，彻底斩断卡门的武器。
　　拉拉薇尔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卡门的话。
　　“把菲罗•茨兰还给我。”
　　很冷硬的一句话，话里听不出感情起伏，里头隐藏着的全部是杀意。
　　“能对我说命令式的话语的，就只有一个，但那人不是你。”卡门在笑，可眼里没有笑意，右手衣袖里隐隐有什么在动着。
　　在话语结束的同时，拉拉薇尔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掠向卡门的身形只剩下一道绿色的残光，紧接着是锵锵锵三声单调清脆的声音，金属交击的声音，非常尖锐。
　　在拉拉薇尔消失的同时，卡门踢起脚边的枪支，正好挡住了拉拉薇尔的长刀，只不过仅仅是发出了几声碰撞的声音，长刀像切水果般切开了枪身，眼看就要劈到卡门头上。卡门往旁边一甩带子，最近的几具尸体便飞到了两人之间，长刀落下，尸体顿时被劈成碎肉块，落在地上化作一团血肉模糊。
　　卡门利用这个空隙一瞬间就拉开了自己和拉拉薇尔的距离。他悠闲的姿势让他看上去相当游刃有余，他笑着对拉拉薇尔说道：“沉默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哦。在小说里面、音乐剧里面，还有我的亲身经历中，曾经遇到过好几个傻瓜在噼里啪啦乱说一通的时候，被对手逮到可趁之机，就这样带着那通废话作为冥界的礼物一起下地狱了。”
　　拉拉薇尔根本不想给他废话的时间，很快又再度攻了上去。然而，这次阻碍长刀砍进人体血肉的却是一块布——卡门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件包裹在布料之中的物体。拉拉薇尔一凛，随即加诸力量于刀刃之上，刀锋切断了布料，与布下的物体相互摩擦发出嘎哩嘎哩的声音。
　　卡门忽然出脚，瞄准拉拉薇尔的脚踝水平地扫了过去。拉拉薇尔以比卡门出脚更快的速度跳了起来，落在卡门拿着的武器上，然后又跳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越过了卡门上方。而当拉拉薇尔和卡门背对背地一起收住了攻势，两人又在同一时间将武器挥向了背后。
　　锵！
　　砍回去的长刀被一件金属武器挡住了。拉拉薇尔还未看清那件武器的模样，抵挡在刀锋上的力道已经撤离，紧接着，一阵劲风迎面袭来。
　　又是一阵金属撞击声。
　　两人好像被弹开一样拉开了一段距离，下一瞬间又相互用力的一踏地面，向着对方的胸口，用同样的姿势进攻过去。于是，又传来了金属撞击声。又被弹开，刚刚拉开距离，再一次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冲了上去。
　　两个人相互逼近又再次弹开。数次交锋之中，拉拉薇尔终于看清对方的武器。
　　卡门的武器是一把十字长枪。左边突出的刀刃部分，被拉拉薇尔用刀子挡住了，而右边突出的刀刃部分，逼得拉拉薇尔不得不抽出另一把匕首挡住。
　　“呐，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但都没能想出答案，你帮我一起想好吗？”
　　卡门愉快的声音毫无紧张感地响起，咧开的薄唇中露出尖尖的獠牙，妖异的脸上忽然添上一抹纯粹的杀伐之气。
　　“跟小少爷之于你一样，如果我杀了你，斯夸罗就会跟我厮杀吗？”
　　“！！”
　　拉拉薇尔蓦地全身绷紧，长年在战斗中训练出来的危机感应忽然产生作用，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拉拉薇尔猛地往卡门手上的武器一踢，接着巨大的反作用力，身体后仰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就在她的身体呈弯月形的时候，一瞬间，一道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她眼前擦过。拉拉薇尔落地，一缕鲜血从她的眉心流了下来。
　　“你也知道新世界的战斗方法吗？值得夸奖呢，让我也想稍微认真一点跟你玩玩。”
　　这个说出「沉默是好事」的男人自顾自地话唠起来。
　　“不过，似乎不行。斯夸罗经常说战斗就是要尽全力，这是对对手的尊敬，虽然我很多时候都不会认为亲爱的的意见是错的，但这个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苟同。我们是杀手，习惯的是等待，擅长的是一击必杀，对付怎么样的敌人只要以能够对付对方的最低限度的力量就够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得到回答，反而迎来凌厉的攻击。卡门笑得更加高兴。
　　“原则上是这样。但我改变主意了。”
　　卡门扭动手腕，十字枪划出了一道大大的椭圆，朝着拉拉薇尔的肩头刺了过去。拉拉薇尔迅速往后退，忽然间，一道深蓝色的火焰像离弦的箭般直直激射过来，拉拉薇尔立刻挥动长刀，绿色火焰以剑气一样的姿态斩破空气，打散了即将击中拉拉薇尔的深蓝色火焰。
　　拉拉薇尔警戒地瞪视着面前的红发男人，十字枪上燃着的分明是深蓝色的雾之炎。
　　“我忽然觉得，有时候尽全力战斗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使用的力量越大，你将会受到的伤害也越大，如果不小心弄死了你，请不要怪我。一想到斯夸罗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火，毫不留情地朝我挥刀的模样……一想到可能会出现在我身上的伤痕、痛楚……一想到相互厮杀所产生的无比快意……”
　　卡门忽然收敛了所有表情，眼神平静到让人觉得恐慌。
　　“——忽然就忍不住想立刻将你大卸八块，然后将你的尸体丢到斯夸罗面前。”
　　紧接着一阵愉快的大笑声从卡门的喉咙发出。卡门用右手按住了脸，嘴依然维持着狰狞笑容的形状，他甚至无视了严阵以待的拉拉薇尔，弯起腰就毫不压抑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所有人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错乱行为全都哑口无言，而拉拉薇尔却像感应到地震反应的测振仪般突然紧张起来。就在电光石火间——
　　砰！！
　　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甚至没有看到攻击是何时、如何发出的，拉拉薇尔整个人忽然就被击飞出去，像被随手丢弃的东西般砸在船舱外壁上。一声空洞的巨响，钢铁制的外壁深深地凹陷下去，甚至出现了蜘蛛网般的纹路，霹雳啪啦地裂开。
　　这一击似乎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拉拉薇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眼前一黑，而在她看不见东西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夹杂着杀气的再度袭来，她本能地跃开，但腹部仍然遭到了打击。等待一秒之后，视觉恢复过来，拉拉薇尔看到景色在不断旋转，旋转。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神经质的笑声在身体下方响起，又是一团火焰袭来，拉拉薇尔在空中以停滞的姿势挥出一刀，绿色火焰向卡门划去的同时也给了拉拉薇尔冲力远离战场。
　　正当她翻在高空之中，准备降落在二层船舱顶部时，数十道深蓝色的火焰箭陡然从浓烟之中破出，一部分对着拉拉薇尔，更多的火焰箭却是对着正下方的菲罗射去。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爆发的怒吼响彻云霄，简直像是疯狂的野兽吼叫声。菲罗被这声怒吼震住了，九十度仰起的视野中看到的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首次出现的无表情以外的表情，那是一种像是震惊又像是愤怒般，极度扭曲的表情。
　　拉拉薇尔完全没回避，任由火焰箭穿透她的身体，肌肉发出惨叫，身体各部分爆裂的血管也不断喷出鲜血。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只是专心一意利落地挥刀，只是猛烈地斩。
　　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瞬间朝菲罗笼罩下去，猛烈的火势吞噬了所有火焰箭，然后在就要打在菲罗身上时，蓦地分成好几束射落在菲罗身周的甲板上。
　　菲罗赶紧抬头，在眼睛适应太阳光看到上方那个身影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瞪大了双眼。
　　一截染血的枪尖从肩胛骨穿透血肉，出现在菲罗的视网膜上。
　　“什么嘛，根本就是一下子就结束了。速度，强度，敏捷度，力量，全都不及格。”
　　卡门持枪站在二层船舱顶部，一副意兴阑珊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少女。拉拉薇尔悬空的身体挂在枪上，左右上下都没有借力的地方，双手也没办法够到枪柄，拉拉薇尔无法使十字枪从自己体内抽离。伤口很深，血滴答滴答流个不停。
　　“劝你不要乱动，这火焰可是会一点一点吞噬你的体力、血液，甚至是生命。虽然我的目的是杀了你，但是干巴巴的尸体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我会尽量不让你这样死去。话说回来，你刚刚的眼神很不错哦，像要把我杀死撕成碎片，这种激烈的感情简直就像爱情一样。所以我才对厮杀情有独钟。太感动了，我已经为你颤抖了哦。”
　　卡门的笑容更加扭曲，将枪柄收到身边，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猛地低头咬向了拉拉薇尔的颈侧。
　　突然的疼痛和冲击让拉拉薇尔拧起了眉毛，却没发出一声惨叫。卡门噬咬的动作很大很用力，仿佛像是要将她咬断喉咙活生生吞食入腹般。鲜血顺着拉拉薇尔的手臂淌了下来，很快染红了她的衣服。
　　“你这疯子！！放开她！！”
　　嘶吼响起的同时，还有一声破空声伴随而来。卡门微微偏头，躲过了从下方射来的子弹，然后低头看向开枪的人。
　　“小少爷，想不到你还蛮有勇气的。不过身为男孩子，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不如让我杀了你，省得浪费珍贵的氧气。”卡门丝毫不在意沾满血的嘴，笑了起来，“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可是你父亲的行为实在让我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你，所以，想要我放开她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菲罗举着枪瞄准卡门，“跟我老爸无关，现在想救她的人是我。她来救我，那我也要救她。放开她。”
　　“这个女孩会为了你而奋不顾身，连命都可以不要，若是一般人，我会由衷地称赞他，然后再杀了他。但你以为这个女孩是没有目的的吗？”
　　无视拉拉薇尔突然僵硬的身体，卡门继续说道，“你父亲早就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让我猜猜他这么做的原因……最主要还是想磨练你吧。不过，居然连出现这种局面也计算得到，不得不说，这种父亲真是太烂了！烂得让我无法不说声好！只不过，也无法放着儿子就这样被杀死，于是就有了这个女孩。”
　　菲罗持枪的手并没有放下，但心里开始产生疑惑。
　　“这个女孩的事你知道吗？看你的表情，大概是不知道了。我还以为黑狐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不是更能磨练你的性格吗？”
　　拉拉薇尔颤抖起来。发现了她的反应，卡门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巴靠近拉拉薇尔耳边，像是安慰她般神情温柔。
　　“这个女孩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注定要成为没有感情、没有感觉，笑和哭这种简单的理所当然的事都不会做，或许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唯一会做的、唯一擅长的就是杀人。她呀，是最棒也最让人恶心的「人偶」。”
　　“——住口！！”
　　令人意外地，并不是拉拉薇尔喝止卡门，而是菲罗。
　　卡门微微睁大眼，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然后，说出了让菲罗忍不住为之一愣的话语。
　　“——对不起。”
　　“……”
　　卡门像是没感觉自己的话语对他人造成多大的影响，继续说道，“刚才这女孩为了救你而分神，才会被我刺中。就算是人偶，这种表现也让我小小吃了一惊，看来你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小呢。不过，你似乎也挺重视她的，看你们这样互相友爱，我忍不住就想恶作剧一番。”
　　说着，卡门猛地一使劲，十字枪从拉拉薇尔身体内拔了出来，顿时鲜血狂喷。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本来应该做的事，真的非做不可。刚才说不会放开她，我说谎了，对不起。”
　　卡门扼住拉拉薇尔的后颈，将她移到栏杆之外。菲罗霎时就明白他要干什么。
　　“等你死了，尸体被鲨鱼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把你捞上来的。”
　　仿佛喜爱妹妹的哥哥般，卡门对拉拉薇尔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手。
　　菲罗也在同时狂奔出去。
　　零点一秒，拉拉薇尔的身体开始下落。
　　零点五秒，拉拉薇尔试图将长刀插进船身。
　　零点九秒，拉拉薇尔的长刀被击落。
　　一点二秒，菲罗跑到栏杆边，伸出手。
　　一点三秒，急速下坠的身体跟他的手错过。
　　“拉拉薇尔——！！”
　　一点四秒，一道黑影蓦地出现。
　　一点五秒，拉拉薇尔的身体忽然消失在菲罗视野之中。
　　“接下来，我来做你的对手。”
　　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连菲罗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耀眼的太阳，清澈的生命之源，奔腾的跳马。
　　迪诺•加百罗涅。

　　好狗血好狗血好狗血！！
这是我的感想。